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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去死吧,凡是和当今皇家有关的任何人,都得死,错就错在你被封了公主……”

此时的秦可卿,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样子,简直已经化身为嗜血的恶魔,眼睛中满满的全是恨意,一张脸也因为恨意和凶残的弥漫而扭曲变形……

“姑娘……”突如其来的惊变早已把紫鹃吓坏了,顾不得自身,已经飞身扑向前去,心心念念的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锋利的寒光,而春纤雪雁也惊呆了,只傻傻的也随着紫鹃向前扑去。

没有意料之中血溅满屋的情形发生,只听得见一声刀剑相撞的清脆声,既而金属落地的声响,在紧张之余的房间里分外刺耳……

“压死我了,姐姐救我……”青芸脆生生的叫声惊醒了前一刻还在紧张万分的每一个人,也在这一瞬间的功夫,一切尘埃落定,成为定局……

这时的情景已经完全颠倒了,黛玉仍是在静静的品茗,神态自若,云淡风轻,相似眼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样,当看见几个丫头闹做一堆时,微微含笑,嘴角轻扬。

紫鹃,雪雁,春纤都趴倒在地上,不对,应该是趴在我们可爱的青芸身上,可怜青芸被压得龇牙咧嘴,叫苦不迭,三人弄清状况,连忙起身扶起青芸。青菱这边,长剑泛着冷冷的寒光,直指秦可卿脖颈……

“三位姐姐,你们可压死我了,我的胳膊,唔……都紫了……”青芸搂起衣袖,果然青紫一片,黛玉看见自是心疼万分,忙吩咐了紫鹃拿来雪莲化瘀膏,细细的帮青芸搽上一层。

“姑娘,你真好。”青芸眼泪汪汪,或许是感动,更多的也或许是疼痛难忍吧……

“青芸,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要不今日……真不敢想象后果……你不是最喜欢姐姐做的水晶饺吗?姐姐今晚就做给你吃,好不好,青芸乖啊,不哭了……”紫鹃早上前去拭去青芸的眼泪,然后又紧紧的把青芸搂入怀中。

“我给妹妹做一身云裳纱衣,妹妹不是最喜欢我的手艺吗?”春纤也忙开口去哄,“我比较笨,就给芸儿讲笑话好不好?”雪雁拉着青芸的手,看着她流泪,自己眼睛也是湿润一片。

“好,我记下了,姑娘给我作证。”真是小孩儿心性,一会儿的功夫,青芸就破鼻为微笑,三人拥着青芸到其他房间去,只留下黛玉,青菱冷冷的面对秦可卿……

没想到黛玉还未开口,秦可卿便似乎是自嘲似的笑了起来,“林姑娘这里真是温情四溢,着实让人感动!”

“论辈分,你是该唤我一声姑姑,但是若论年龄,我却改称你一声姐姐,如见这里没有外人,我想我们还是以姐妹相称吧,这样更方便我们的交流。”黛玉一席话,秦可卿脸上露极不可思议的神色。

“好,我来刺杀妹妹,妹妹现在为何不处罚我,以你公主的身份,足以让我死几万次了。”秦可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黛玉只是再次轻轻的微笑了一下,如春风拂面,让人极其的舒服,看的秦可卿有片刻的失神。

轻抬纤纤素手,移去秦可卿胸前的长剑,青菱虽不明白,但也只是顺从的收回宝剑,然后紧紧的盯着秦可卿,以便保护黛玉周全,黛玉静静坐下,轻启朱唇,“可卿姐姐可曾听说过一句话,佛曰‘我苦苦修炼五百年,只为在今生与你擦肩而过。’我和姐姐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而是相识,只为这样的缘分,你我也不知已经修炼几千几年了,如此不易,我珍惜尚来不及,姐姐怎么忍心去破坏?”一席话,秦可卿呆愣了半晌,然后眸子中似乎有晶亮晶亮的水雾……

“妹妹,我白长了你几个年头……”此时的秦可卿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锐气,失落万千……

“还有,姐姐,生命来之不易,怀胎十月,娘亲们经历极大的痛苦才换来我们世上一招,然后经历人间重重磨难,疾病、寒冷、伤痛、寂寞、空虚……才有今日些许的感悟,生命何其不易,姐姐为何要视之如草芥,草木尚且有情,姐姐难道就没有心吗?”说道激动处,黛玉泪流满面……

秦可卿呆了,只傻傻的看着黛玉,然后就一下子蹲坐在地上……

“妹妹,感谢你不杀之恩,只是妹妹,我也是被逼无奈,人自生之日,命运各天定,背负着家族沉重的负担,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也想和妹妹一样,吟诗品茗,月下赏花……可是,我不能,我只能生活在仇恨里,为家族而生,也会为家族而死,因为家族利益,我必须要来取妹妹性命……”说着,秦可卿已经是泪如雨下,种种人前伪装的笑颜、柔和、坚强、精明瞬间崩塌,直哭倒在身边的软榻之上……

黛玉不知秦可卿原来竟背负着如此沉重苦涩的家族仇恨,惊异之余,只静静的拿了手帕轻轻拭去可卿脸上的泪水,眼中有万般的心疼和怜惜……

“妹妹如此坦荡,天下如今国富民强,我也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了,索性就把我背负我一生的大秘密告诉妹妹,希望有朝一日我为家族死了,妹妹可以为我觅得一块身之地!”秦可卿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那一脸未干的泪痕。正待开口,头顶上青菱的声音已经冷不丁的传来,“在我们紫雨阁,秦姑娘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

“紫雨阁,你是紫雨阁的人?”秦可卿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别再想着伤害我们姑娘,否则我们紫雨阁穷尽天涯海角,也会让你偿命。”青菱说完,就紧紧的又护在黛玉身边了。

幽幽开口,秦可卿开始述说自己的身世之谜……

“在宁荣二府,大家都只是说我是从养生堂抱养的孤儿。长大时,只因为生的袅娜,性格风流。又与贾家有些瓜葛,就故结了亲,许与贾蓉为妻。”说道这里秦可卿自嘲的笑了笑,“妹妹,你是多么聪明之人,这么荒谬的理由,你会相信吗?以贾家的门槛,若我真是这样的出身,怎么会进的来,最多做一个姨娘就不错了。”秦可卿的声音如雨打芭蕉,声声打在黛玉的心上,如烟的眉黛越拢越紧……

“妹妹出身贵族官宦之家,一定听说过十几年前的那场宫廷政变,死人无数,皇宫血流成河。当今皇上和太后便是那次要围攻的对象,万密一失,他竟逃脱。前废太子发难失败,就被软禁在皇陵行宫。世人皆传言前废太子狼子野心,不知悔改。妹妹,你看一下我,也许就知道着传言是否为真假了。”秦可卿声音有些颤抖,眼神渺远,似乎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

“若非那场政变失败,我也不会改姓秦,我的真实姓名是水潇。”

“水潇?”黛玉猛地听到大吃一惊,这不是前废太子之女吗?以前在家时曾经听父亲说过,“姐姐是皇室之后,并且曾经贵为公主”

“公主?那已经成为遥远的回忆了,现在我早已被世人遗忘,甚至还会被世人责骂。水潇呵,这还是先皇赐的名字,当今皇帝妹妹不是叫做水洛吗?这代皇室之后的名字都是带水的。”秦可卿冷笑着说道,嘴角里的洋溢着的深深的无奈和劳累。

声声如泣,秦可卿道出了自己不平凡的命运,长长一叹,沧桑之态尽出,笼罩了她全身,“妹妹,一个人背负着这个秘密好累,好累……如今说出来,本不应该,可是我感觉好轻松。我的命运本该如此,无法改变,身体里留着家族的血,注定我只能为家族兴荣、衰亡。妹妹是好人,我以后不会再伤害妹妹。若是万不得已和妹妹兵戎相见,到时我会先让妹妹的。好了,我该走了。”可卿站起身,眨了眨有些酸涩肿痛的眼睛,说着人已经往外走去,“来了这里,怎么会轻易让你离开,今日不拿你去复命,这一趟你岂不是白来了?”青菱说着,已经拦在秦可卿的面前,长剑挥指过去。却没想到,秦可卿只冷冷笑了一下,伸手拂去那剑,“你拿我?你有什么证据吗?据我所知,紫雨阁目前为止也没有搜查到任何我父亲造反的证据,否则我岂会安然活到现在。你这样做,只会更加的让我们提高警惕,最重要的,会给你家姑娘带来重重危难,陷妹妹于危险的境地。还有,以后再见面,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我分析的对吗?”说完这些话,秦可卿便打帘外走,“哎……”青菱只好把剑恨恨的甩下……

“姐姐,若是可以保全你家平安无事,姐姐可否劝你的父亲放弃一切?”黛玉拍了青菱的肩膀安慰了一下,便也追到院子里,“妹妹,你太善良,又太天真,离箭之矢,如何能够回头?没有退路,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也只能跳下去。”可卿苦笑,“姐姐,悬崖尚有回头马,如何不回头,如果可以呢?”黛玉仍不放弃,苦苦劝诱,一脸的焦急,怎么能够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走向不归之路,“妹妹,这世间有太多的如果,可是如果往往是一场空。我早已下定了必死的决心。我知道妹妹心善,我会向妹妹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不会害人性命,最多使其伤残,就在这人间为数不多的日子,积点德,福荫妹妹吧。”可卿眼神温柔的注视着黛玉,然后微笑着帮黛玉拢拢了被风飘落的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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