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夫人走后,我褪去外衣午歇,一觉睡至太阳落山方醒。揉目坐起,靠在床头醒觉。“砰”房门大响,吓得我心一跳,惊得放下手看向门口。
一道小身影如旋风般飑入,飑至床前怒唤,“娘!”音落,另一道黑风紧随,曲起手指力敲他脑瓜,怒斥,“你娘怀着妹妹,不许大呼小叫,当心老子揍你!”
“哎哟!”小苍炽抱着脑瓜一面哀嚎、一面半弯腰痛呼,我傻眼,瞅瞅他、瞅瞅黑煞神烈明野,结结巴巴的问道,“出、出什么事了?”
不给烈明野言语机会,小苍炽跳脚,气呼呼说道,“那樊静瞳今日来铺里找我,缠着我武枪给她看,我不依,她险些搅黄两桩生意!”说罢,瞪圆眼睛,腮帮子鼓起似小青蛙。
闻言,樊夫人的话即刻于耳畔回响,‘瞳儿顽皮,不晓得苍炽能否吃的消。’
“娘,瞧你揽的破事,咱们开门做的是生意,不是幼儿看管所!”他对我应允樊静瞳十分不满。
我眉梢抽动了一下,没有言语,将寻求证实的目光投向烈明野。他点点头,给予肯定,“那娃儿不止顽皮,还很刁蛮顽劣。”一面说着、一面头痛的按揉太阳穴,样子颇为痛苦。
“……”我无语,不晓得该说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
“今日我忍了,若她再来铺里找我、别怪我对她不客气!哼!”小苍炽气得眼睛里冒了火,两道灼热之气自鼻孔喷出,愤然甩袖离去。“砰!”房门重重地撞上,我反射性捂住耳朵、闭起眼睛。
烈明野于床边落坐,拉下我的手低斥,“看你日后还敢不敢再揽烫手山芋了。”
连他也这么说,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下头,双手一下一下的揪着棉被。
他捏住我的下巴、仰起我的脸,将我垂在胸前的长丝拨至身后,问道,“今儿个在家里做了什么?”
经他一提我忆起樊夫人来过,遂将药材与图纸之事告知。
听罢,他单手扣住我的后脑,倾身向前轻咬我的鼻头,拿我没有办法,“在家养胎你都不老实。”
我撅一撅嘴,回咬他一口,“闲着也是闲着,想想扩充买卖的方法也是好的嘛。”
“我今儿个也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贴出告示招伙计,现下离你临盆还有6、7个月,我想利用这段期间培养新人,如此一来你坐月子时我便能好好的守着你。生苍炽时我对你很坏,这次我要补偿,让你充分得到产后的身体调养。”他一面说着、一面轻抚我的脸颊,柔情似水。
“相公……”我的心变得好柔软,感动的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原来他都记得,并没有忘记。
“不要哭,原先是我不懂得珍惜,但现下我成熟了、懂事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犯浑,让你遍体鳞伤。”
“别说了,别说了!”我压住他的唇,摇首落泪,扑进他怀里。他真讨厌,总让我感动,总让我止不住的想掉眼泪。
他亲吻我的发丝,下巴磨蹭我的额头,附在我耳边说道,“你哟,爱哭的毛病几时才能改?若咱们的女儿也像你这般爱哭,那这‘怡和府’可要发大水了。”
“去,讨厌!”我破啼为笑,捶他一记胸口。
他吻了吻我泪湿的眼睛,拿过床榻内则的衣裳为我穿好,一面帮我穿鞋子、一面说道,“起来活动活动,稍后便要用晚膳了。”
“嗯”我点点头,将手儿放进他伸来的手掌心里站起身来。心口好暖、心里好甜,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最幸福的女人!
樊彬在收到图纸3日后便与其娘子一同登府,他对我的设计十分喜欢,且看好生产之后的买卖前景。我们签定了限制性的双方协议,我所设计的饰品只能由他樊彬的珠宝行制作加工,不得将制作手法外传给其他人。饰品制成后由我们双方一起买卖,同样不得将买卖权授予第三方。如此一来便在此批饰品上形成垄断,不论饰品卖的好不好、火不火均是我们两家的事,赚多少、赔多少与旁人无关。
协议签定后我将琉璃以及其余饰品的加工制作方法详细告知,并为樊彬指出哪里是重要需要特别注意。他将我所说一一牢记,回去后便着手投入制做。
这一批饰品共计12件,除去精美大气的外形,樊彬还针对不同的饰品特性配置了首饰盒,饰品一问世便惊动了“朝阳城”,且第一批制作完成的300件成品均被抢购一空!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在“朝阳城”内掀起热潮!
事实证明我当初要求签定的限制协议是非常正确的,许多商家在看到新商机后纷纷向樊彬送礼,希望能从他那里进到12件饰品以丰富自家的铺子。有协议在先,冷面樊彬一一拒绝,一个凛冽的眼神便将登门拜访者通通封杀。当然,我这位“设计者”也成为众多珠宝商口中的“黄金”神秘人。
有了新饰品,聂光与穆柳絮忙的不可开交,连烈明野也要时尔抽身去隔壁帮忙。2个多月过去,饰品潮流大起,不止“朝阳城”内的百姓购买,就连外城的商人也慕名而来批发团购,我等所赚银两更不再话下!我等现下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在府里打算盘、数银两,夜里做梦都会笑醒……
5月5日,烈明野等人早一个时辰关铺回府,与我一同为小苍炽庆祝生辰。小苍炽今日年满7岁,个儿窜的很快,因习武的关系,个头儿比同龄人长的高,身子骨也强健不少。
我怀孕5个月了,腹部隆起,一面单手托腰、一面由丫头扶着前去膳厅,尚未走至便闻花园处传来一道暴吼,“樊静瞳,今日是我过生辰,又不是你,你追着我做什么,回家去!”人随声现,只见小苍炽飞快迈步朝前走。
清脆的铃铛之声追着他的脚步,一团粉红色映入眼帘,樊静瞳精致的小脸蛋儿上因奔跑而泛起丝丝红润,俏皮诱人。“炽哥哥不要走那么快嘛,我要陪你过生辰!”
“谁要与你一起过,回家去,别缠着我!”小苍炽面色铁青,隐有抓狂迹像。
他二人迅速朝我靠近,小苍炽看见我不叫娘,直接恶狠狠的瞪我一眼,那眼神在埋怨我做了一件令他不得安宁的事。
“哈……哈……”我朝他干笑,樊静瞳见到我十分有礼貌,甜甜唤,“姨姨!”我摸摸她的脑瓜点点头,她笑着钻进膳厅,一进去立即引发小苍炽哇呀呀的怒吼。
“她缠上苍炽了,苍炽好可怜……”烈明野扶住我,丫头退下。随后而来的聂光、穆柳絮、草湖、阿伊奈均是一幅爱莫能助的模样。
用膳时樊静瞳摘下配戴在左右辫子上的银铃铛系在小苍炽的手腕上,见状,小苍炽当即甩手拒绝。“啪”银铃掉地,摔出清脆一响。
樊静瞳瞪他一眼,弯腰捡起银铃硬是戴在他手腕上,小苍炽想扯下来,却被她抢先一步抓起筷子对准鼻孔威胁,“不许摘,你若摘了它、我便用这筷子戳穿你的鼻子!”
闻言,我执在手里的筷子掉了一根在桌上。
“你真不讲理!”小苍炽气得脸颊通红,瞪着银铃、瞪着她,面部肌肉抽动。
“呵呵”樊静瞳不怒反笑,抚着银铃笑眯眯说道,“别让我看见你摘下铃铛,否则我日日去铺子捣乱,让‘同福’做不成生意。”
闻言一出,我手里另一根筷子也掉了,瞠目结舌。“啪、啪、啪”接连声响,看去,其余人手里的筷子全掉,且每人的表情均如同遇见瘟神一般。
小苍炽险些背气,握拳想砸桌子又一忍再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放下拳头。执筷之手一紧再紧,片刻后松力,泄愤似的夹起一片牛肉塞进嘴里疯狂嚼咀,好似那牛肉便是樊静瞳。
瞅着樊静瞳俏脸上洋溢的满意笑容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看上了小苍炽!原来,樊夫人临出房所说的“美玉”二字已是默认了小苍炽!原来,我竟救了一个追求自己儿子的古灵精怪的女娃儿!怨不得樊家对我这么好,敢情是自小培养亲家关系!我的儿媳刁蛮、古灵精怪?老天,我有些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太大了!
我等瞅着小苍炽喝粥、食馒,他左手动一下,系在腕上的铃铛便会撞响,起初听着吵,但4个月过去也听习惯了。
见我等盯着他,目光更胶在铃铛上,他平和的面容刹那间阴云密布,吓得我等飞快调开视线瞅瞅这里、瞅瞅那里,就是把他跳过去。
“砰”他一拳砸上桌,震得膳具“哐啷”作响,我碗里的汤险些溢出来。清脆的铃铛声回荡膳厅,仿佛在替主人抗议。
将碗中粥喝尽,他将筷子用力拍在桌上起身便走。我等扭着脖子瞧他气呼呼冲出膳厅,待他脚步远去才长长地舒出口气,彼此相视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