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首望望外头的天色,日头西落,已近傍晚。“时候不早,民女该回了,告辞。”我微笑着朝“德亲王”福身行礼,再向草湖笑别,在他二人的双重目视下离开书房。很明显,前者之光仿针刺肤!
一路快行返回烈府,将手中瓷瓶与药包搁在桌上时才发觉手心里满满地全是汗水,这汗水全拜“德亲王”所赐!
若无草湖介入我与“德亲王”将会对视成何等局面?他自小生长在皇宫中玩心计长大,我能赢得了他吗?心有些抖,无把握!
从井中打水,净手后将布巾搭回洗脸架。压下心头颤抖舒出一口深长之气,罢,事已发生再想也是枉然。
寝时,烈明野坐在淑妆台前半阖眼睑、神态慵懒。
我为他擦拭湿哒哒的头发,擦罢咬一咬唇,攥着毛巾小心说道,“我今日在‘畅园’见到了七爷。”
他“嗯”了声,无特别反应。我二次咬唇,稍加音量更为小心的说道,“七爷便是‘德亲王’。”
音落,他豁然张开无精打彩的眸,猛地侧身、侧首仰望向我,双瞳明显的紧缩了一下。
当下,我将在“畅园”中所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听罢,他“腾”地一下站起,双手似钳般揪住我的衣领,惊得我攥在手里的布巾险些掉落!“谁准你有问有答?!你不会扮作哑巴一声不吭吗?!与他玩心计,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未曾想他如此愤怒,我干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心脏被他吼得“砰砰砰”加快了跳动。
“我早已警告过你别自作聪明,你全当耳边风不往脑子里记是不是?!”他瞪着我的眼睛不仅赤红,更攀爬上血丝,模样甚是可怖。
“我听进去了,只是……”话到此被打断,闻他恼火吼道,“我不听你解释!从今往后不谁你再踏入‘畅园’半步,每月的丹药我会派人去草湖那里取!听见没有?!”
他不准我入“畅园”可以理解,因为那是“德亲王”的地盘。但不准见草湖却令我不满,一来见他为取新药,二来也可请其诊脉及时了解身体的调养情况。于是,冲口而出,“草湖不是坏人!”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与‘德亲王’非一路?!你怎知他不会‘近墨者黑’?!”我的反驳令烈明野面色急转铁青,愤吼,揪着我的衣领一摇再晃,仿佛要将执迷不悟的我摇醒。
“他心地善良、待人真诚,绝非你想的那种人!”我不赞同他的观点,正所谓清者自清!荷花尚可出淤泥而不染,更何况是人!
“你才与他相识多久便断定他是好人?!‘德亲王’的脸上有写着‘坏人’二字吗?!”他气得全身发抖,揪着我衣领的双手越来钳紧,瞪着我的眼晴里嘭然升起两簇火苗。
他咄咄逼人的问话令我一时哑口无言,却仍禁不住想为草湖辩解,“你不可因‘德亲王’便将草湖打入歹人之列,他品性纯良,更救过你的命,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连我都不晓得自己中了什么邪,竟会如此相信草湖无害。
“呸……”烈明野用力啐一口,啐罢恨不能将我生吞活剥的暴怒吼道,“该死的你!别跟我提救命,若早知他是‘德亲王’的人,我宁死也不愿被他所救!”
此音一出我立即听出语病,何为早知?莫不是他与“德亲王”之间曾有过节?!心里虽这样想,但说出来的话却非此,“他是好人,不会害我!”
闻言,他嘎停一切暴怒与愤吼,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我,“他不会害你,那么我就会了?!”浓浓的受伤从眼底闪逝。
此时我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话引人歧义,忙摇首改口,“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用力甩开我,令我身形不稳撞上桌,撞得腹部生疼!
“滚!滚!滚出我的房间!”他似一只受伤的猛兽般挥舞双臂,面色由青转白。
“听我解释……”不想让误解这样产生,我捂着腹部上前。
他不听,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将我粗鲁的扔出房。“砰”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得全身骨头均有散架趋向。
“我不想看见你!滚……滚……滚……”他受伤咆哮,抓起桌上的茶壶、茶盅、果盘通通向我扔来。
见状,我大惊,忙就地翻滚躲开这些足矣令人头破血流的“利器”。
想解释已是不可能,面对接二连三飞出的“利器”我只得从地上爬起逃离,身后不止传来茶壶、茶盅、果盘破碎的声音,更有大型物件落地的沉闷之响!
一口气跑回“兰苑”扑身上床,扯过薄被蒙住自己的头,心脏一阵阵紧促的抽缩。与他的关系才稍有好转,现下又因草湖起争执,更加迟钝口无遮拦的伤害了他!我真是做什么错什么!
院外隐隐约约回响着烈明野伤心的嚎叫,我揪紧薄被蜷缩起身子,心头抽缩有增无减。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我与他真的不能和平相处吗?为何每每有了转机又立即迎来变故!
一夜无眠,脑子里想了很多。穿越至此,近四个月的生活令我觉得自己既不像现代人、也不似古人,倒像是独自存活在古今夹缝中的异类。
我的身份是“凌筱落”,但我却总在做与“凌筱落”背道而驰的事。就拿昨日在“畅园”来说,我真是傻得可以,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德亲王”牵着鼻子走,从而露出马脚!
清晨鸡叫,我顶着两只熊猫眼着衣梳洗,出房走向“竹苑”。当推开烈明野的房门时未再向前迈步,只因房内的狼藉与空荡!他已不再,床榻上的薄被整齐叠放。
将门拉阖,我缓慢转身回了“兰苑”。他不想见我,否则矣不会先一步离府……
坐在床上,脑中浮现出他受伤的模样,从他激烈的反应来看是担心我的安危,不希望我与“德亲王”有太多牵扯,同样更不希望我因与草湖来往而促使和“德亲王”有所接触,故尔才会不由分说阻止我见草湖。
现下我明白了,他本意在此,但我却硬生生将他的好意拒之门外。在他看来怕是我不知好歹,故意与他作对吧……
他不止清晨不见我,夜晚矣如此,不晓得他几时归府。一日一日的重复,我已有六日未见过他。
第七日寝前,我惊喜的发现胸前柔软在阔别一个多月后再次有了胀痛之感!这感觉令我狂喜,草湖的丹药起了作用,胀奶了!
真实感受催促我跳下床、穿好鞋子夺门而出,目标……小苍炽!难掩心头激喜,趁烈明野未归飞也似奔跑,我要给小苍炽喂奶!
怀着一位母亲迫切的心,双臂环胸风风火火跑向“菊苑”,距苑门仅有两米远时嘎然收步,惊讶的望着那走出苑门的人。烈明野!他、他为何今日回来的这样早?!
他见到我也是一愣,停下脚步,立在原地定定的瞅着我。
多日不见,他无变化,还是那幅张狂酷酷的死样子,好似全世界的人均欠他两百万。
他归来太早,将我想喂小苍炽奶水的心挥竿打碎,先前激喜荡然无存。今日并非可亲近小苍炽的日子,所以,注定空欢喜一场!
他不言不动,无声地将我从头打量至脚,打量一圈后目光落放在我环于胸前的双臂上,神情由困惑转为了然。
见状,我二话不说转身便走,看样子得回房自行解决涨奶问题。
“站住!”只走出两步便闻身后传来他冰冷的声音,未理,非旦不停,反而环紧前胸加快脚步。
“站住!”他二次冰语,向我追来。
脚步声临近,我由快走转为小跑,一心只想快点回房。
“凌筱落,我叫你站住!”人随音至,当我跑入园子时一道劲风超越,横身在前。
来不及收足,我“砰”地一声撞上去,从而引发彼此痛呼,“唔……”
我捂着撞痛的额头呲牙咧嘴,撞得脑袋有些懵。一面按揉额头、一面抬首望,这一看不紧,愣了。
烈明野捂的不是额,而是鼻子!因撞击我才恍然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中竟长高了!
“该死的你,我叫你站住,听不见吗?!”他拧皱眉头恼火训斥,拿开手看掌心,未见血,这才又捂回鼻子。
我按揉额头啧啧称奇的瞅着他,方才撞得那样用力,我额头生疼,他却未流血,鼻子够硬!
他捂着鼻子好半晌才放下手,单刀直入,迸出一句,“你胀奶了?”
闻言,我双臂重环胸,闷闷不乐的回道,“我自己可以解决。”说完,越过他。若不是他提前回府,我现下已喂小苍炽吃上了奶水!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扯进怀,未给我反应的机会便搂着我冲向大树。“砰”后背撞上粗壮树干,疼得我当即闷哼,“唔……”张口欲言,衣襟却抢先一步被拉扯开来。随即,烈明野俯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