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样,咱们就认了。”芷云珠说着,把自己腕子上的一对赤金米珠虾须镯子摘下来给含玉戴在腕子上,又叫紫薇去准备了礼物,一条西洋带来的白金蓝宝石的项链,四个轻纱,四个茧绸,两个云锦,两个贡缎,都是极好的,说给含玉做两套衣裳去。
含玉并她的奶妈和丫头又重新给芷云珠磕了头,含玉便改了口,直唤芷云珠:“额娘。”
这边芷云珠又叫人到雍亲王府上,跟四福晋说了缘由始末,四福晋又叫人带了几样贺礼,又给芷云珠的,也有给自己女儿的,又带来话,说多些十三福晋照顾自己娘家的侄女,以后便是十三福晋的女儿了,自己心里也放下了。
芷云珠又叫家人多做了几个好菜,说事给含玉接风,也为自己庆贺,还特地打开了一瓶西洋红酒,拿了两只珐琅水晶酒杯来,拉着含玉也稍微喝了一点。
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若不是边上紫薇和紫萍劝着,芷云珠真相大醉一场,但终究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喝太多,只喝了半杯红酒,便作罢了。
晚间含玉和芷云珠睡在一间屋子里,却如对待自己的额娘一样服侍的极为周全,芷云珠又笑道:“你是我的女儿,又不是丫头,没的做那么多干什么,你只管陪在我身边,一起吃喝,一起玩乐,一起读书喜字就好,额娘要的是个女儿,可不是再加一个侍女,知道了吗?”
含玉便答应着,同芷云珠一起睡下。
此后的几个月里,含玉时刻伴在芷云珠的左右,包括去养蜂夹道见胤祥,她也同去,说要给十三爷请安去。
胤祥也很喜欢含玉,又同芷云珠说这孩子就当作二人生的一样,算是咱们的嫡亲女儿。
暮秋时节,芷云珠生下了一个儿子,康熙很高兴,偷偷的坐着车到圆明园来探望,并亲自给这孩子取名弘暾。
芷云珠又顺便说了自己已经忍下含玉为义女之事,康熙叫了含玉来,见了见,很满意,便封为多罗格格按皇室子女入簿子,一样赐下了皇室标志的玉佩。
一年之内,胤祥和芷云珠有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算是儿女双全了。
当所有的你争我斗都被芷云珠摒弃在自己的家园和心灵之外,一心教养着自己的孩子,培植着自己的势力,偶尔回养蜂夹道里去住些日子,或者便回胤禛的圆明园去,然后从那里再悄悄的往西,到一片僻静的农庄之中,那里有芷云珠为自己和孩子们修建的美丽家园。
丐帮的几个长老带着帮中的数十名高手住在那里,保护着孩子们的安全,他们白日耕作,晚间归来,跟周围的农民没有什么区别,谁也不知道那黑漆大门之中住着的却是皇室血脉,凤子龙孙。
春夏交替,季节变换,烟雨风云,一晃便是十年。
康熙六十年,芷云珠和往常一样,坐着车,从圆明园里出来,到了京城闹区,芷云珠让原来身边的丫头紫薇(现在已经是丐帮一个兄弟的妻子,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因她一直服侍着芷云珠,所以芷云珠进城来看望胤祥,她亦是跟在身边的),下车来买了些生活用的东西,然后又上了车。拐过一道弯,便是皇宫边上的养蜂夹道了,直接走进去,几十米尽头的一个破旧的院子里,便是胤祥呆了十年的地方。
芷云珠在门口下了车,看守的官兵早就熟悉她,所以也不阻拦,芷云珠也不跟他们多话,紫薇从荷包里拿出了银子给了他们,他们便帮着芷云珠拿着东西送进门口。
粱继业见芷云珠来了,又跟另一个太监忙忙的过来接着看守手中的东西,点头哈腰的给芷云珠请安。
“两个丫头怎么样?”芷云珠只顾慢慢的走着,一边轻声的问了一句。
“回福晋的话,她们如今没了银子,倒是收敛了不少,不再像原来那样趾高气昂的了。”
“老八也真够可以的,竟然给了她们上万的银子,只是为了买十三爷的生活状况。”
“说的也是啊,不过十三爷从不让她们两个近身,奴才也替福晋看着她们呢。”粱继业讨好的说道,“奴才拖着福晋的洪福,如今也算是发达了。”
“哼,你们两个,除了我平日给你们的银子之外,那两个丫头的银子你们赚了十有八九。可不是发达了。”芷云珠笑笑,继续往前走。
“是,是。”粱继业二人在后面跟着。
兰葵和锦娘见芷云珠又来了,忙在厢房里出来,给芷云珠请安。
“你们两个起来吧,十三爷这几日身子怎样?”
“回福晋的话,爷今儿吃饭还行,就是心情不大好。”兰葵和锦娘一边站起来,一边回着芷云珠的话。
“嗯,接过粱继业手里的东西,把饭菜热热再送上来。”芷云珠一句话支开了四人,自己掀起帘子,抬脚进了屋里。
天气变暖,胤祥住的西里间已经停了炭火,银狐听见芷云珠的脚步,便噌的一下从胤祥的怀里跳出来,到了芷云珠的脚边。
“这小东西,倒是灵敏的紧。”芷云珠弯腰抱起它,这只银狐已经跟了自己十几年,看见它,便好像看见了自己和胤祥的少年时光。
“你在外边说话,它就听见了。若不是我一直抱着它,只怕早就出去迎接你去了。”胤祥笑笑,从床上坐起来。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一个翩翩少年,成熟的脸上依然是剑眉星目,皮肤白皙,一根大辫子垂到腰后,只是嘴角之上多了两撇小胡子,显示着他已经步入中年。
“你又懒在床上,不是说了吗?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便是在院子里走走,又何妨?”芷云珠放下怀里的银狐,走至胤祥的身边,扶着他的手臂,便欲和他到外边透透风。
“不去。”胤祥却没有动,顺手搂过了芷云珠,十年的洗礼,她的容颜依旧不改,白皙紧致的肌肤,水嫩水嫩的,眼睛已然明亮动人,若不是云髻绾的低低的,耳后只带几支银簪,一身中年妇女的衣饰,谁也不会相信这个女人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
“又闹小脾气了?”芷云珠抬起头来,看着胤祥淡漠的眸子,他正透过窗纱看着外边带了新绿的树枝,春天来了,只是他的豪情壮志已经在十年的风雨中被慢慢的消磨掉。
“没有,来,咱们说说话。”胤祥拉着芷云珠又回到床上,靠在后面的锦被上,二人半坐半仰。
“你是记挂着那几个孩子吧?”芷云珠偎依在胤祥的怀里,轻声问道。
“是啊,弘暾也应该有十岁了吧?”胤祥一边抚摸着妻子的肩膀,一边喃喃的说道。
“是啊,我请了先生,正在让他读书,四哥那次说让他跟弘时,弘历和弘昼几人一起去读书,我拒绝了。”
“是啊,孩子们都在城外,心情也清静,没有闲言碎语的,倒也好。让他好好的读书。”
“嗯,弘皎和素玉都已经开始读书了,孩子们都很听话,喏,那是含玉给你做的鞋子,回头你试试看合脚不?”芷云珠指着那边桌子上的一个青缎子包裹说道。
“这孩子如今已经十八岁了,婚事也该操心了,别让四嫂抱怨咱们,不是自己亲生的闺女,总是留在家里不许嫁。”
“我正要同你说呢,四嫂的意思是不要这孩子跟别的格格一样,和亲到蒙古诸部去,要给她找个殷实的百姓之家才好。”
“就依着四嫂罢了,没的拿着这些女孩子们和什么亲。你看看那些嫁到蒙古去的格格们,有几个人活过了三十岁?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就死在草原上,临死之前连父母的面都见不着。孤苦伶仃的,还不如平常的百姓之家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好。”胤祥便发着牢骚。
“好了,如今你原来的那些豪气都没有了。”芷云珠见胤祥又开始了抱怨,便轻轻的拍了拍他消瘦的脸颊。
“嗯,不说了,说也没用。”胤祥低头看看怀里的娇妻,又要俯身上来。
“好了,我这次来了,便住几日,如今大白天的,你猴急的什么。”芷云珠笑笑,推开了胤祥,如今孩子们都大了,云晖也成熟了,外边的事情沙发决断都自有分寸,以后她要多陪陪胤祥才是。
“好,多住些日子。”胤祥听了这话,心情便好起来,平日的孤独和寂寞腐蚀着他的心,让那样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变成了敦厚温和的中年。
“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如今那几个王爷贝勒们,时时刻刻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芷云珠趁着胤祥的脸俯过来时,在他的耳边悄悄说道。
“嗯,我知道,那晚云晖来的时候跟我说了大概的情形。”
“皇上的意思是要你悄悄的出去,我已经找好了替身,通过化妆,应该跟你很像,他生活在圆明园中两年多,我已经将他锻炼的跟你很像,那两个丫头平日也没近过你的身,应该不会识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