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菲第二天回到公司就看到几个同事围在一起说着什么,在看到程羽菲到达后,纷纷都散开,并用略有深意的眼神看着她,眼神慢慢转变成鄙夷。她假装没有看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做昨日还未做完的月度报告,而平时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在与她说了一个“早”后,似乎也察觉了气氛的微妙。
有人则不管不顾的开口,“别人我是不知道,反正我是最讨厌那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了,恶心。”
她放在键盘上的手微微一僵,心里的某个地方沉了一下,却又转瞬就恢复了正常。都说活在古代会生不如死,一点骂名就能让人自杀,只有那样才能留得住自己的清白。人言也是一件杀人利器,而且还能杀人于无形。换到现在,其实也一样,只不过那些人言从杀人利器变成了软刀子。
痛苦吗?她如此问着自己,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最坏最痛苦的事她都已经经历过了,少女时期的暗恋失败,早年家里的破产,如果她真那么容易被打败,现在早就向生活投降了。何况那些在背后说着她坏话的人,有几个是真那么有道德的人?她在这公司呆了好几年,眼看就要加工资了,才不会去受到这些事的影响。
中午去吃饭时,平时和她一起吃饭的人,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来喊她一起。她只是感到有些心凉,倒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同事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真的薄如纸。
她一个人去吃了荷叶饭,只是做饭的师傅今天驾驭,把她点的肉末茄子炒的太老,让她连吃饭都觉得不痛快,更不痛快的是她回到公司后,恰好在洗手间门口听到了关于她的话题。
“上次是谁在说程羽菲一看就是个贤妻良母来着,这下打脸了吧?我一看她就知道她不简单,都那个年龄了,半点没有找个男朋友的打算,原因自然不言而喻了……只是这次别人的老婆都找上门来了,这可真够丢人的。”
“要是没有昨天那样的一闹,谁能想到她会是那样的人呢?怪不得了,平日里喊她出去她都不愿意出去……”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我老觉得她不太像那种人。”
“小三难道还会在自己脸上贴字?”
她默默的听着,然后转身离开,没有必要去理论,更没有必要去解释,人们总愿意去相信他们以为的真相,至于真正的真相会是什么不会有人关心,反正被伤害的人不会是他们自己。就算解释,他们也会说,为什么就偏偏找上你,没有找上别人,还是你自己的人品有问题。
这是让人非常不舒服的一天,而在下班前,经理开了一个小会,在会议结束后,仿佛无意的开口,说公司的精神是团结向上,严禁公司员工传出随意诋毁其他职员……
程羽菲觉得自己就是个典型的阿Q主义者,偏偏自己安慰自己的那些语言,还无法说服自己,一直在心底按着着自己不介意别人想,他们又不是自己的亲人,即使把她想得龌龊至极又如何,反正对她都无好处和坏处。她就是怀着这种莫名的情绪回到了安亦城的住处。她回到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她想到他昨天的反应,他似乎很生气,她如果把他得罪,对自己而言也没好处,但如何挽救,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在安亦城还未回来的这段时间反省了自己一通,她自己遇到的麻烦事,却把情绪带到了和安亦城的相处上,这的确是她自己的过失,他没有理由去承担她的怨恨。
她模模糊糊的想着昨天发生的事,她提出安亦城给他们的关系限定一个时间,于是他动怒,直到现在她也无法分辨他究竟是为何生气,而他的气有没有消也同样不知道,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他早已经离开了。
屋子里很安静,两个阿姨都是话少的人,即使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发呆,也没有半点想与她交谈的意思。
直到听到车引擎的声响,她才丢下手中的遥控器,转身走出屋内。
安亦城把车停好,就看到她走了出来,脚步有些凌乱,看向自己的眼神略微忐忑不安,打量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他心里觉得好笑,连她自己都清楚昨天他被她气到了,只是她现在这样算什么?
他向她走过去,发现她脸色不太好。
她张张口,想说点什么,只他坐在她的是在他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尾随着他进屋。
他一回来,阿姨就忙着开始做饭了,而他直接去了二楼的书房。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程羽菲才再次看到了安亦城,神色如果自然,让她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真实情绪。而她不知道的是,和他的脸色相比,她自己的脸色要难看很多。
安亦城吃完饭,拿着纸巾擦了手,似乎才终于有了说话的打算,“如果对现在的这份工作不满意,可以辞职。”
她微微皱了下眉,他平静无波的吐出这句话,却让她打量了他良久,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她公司的事?知道她是为了些什么而感到不爽了?
她能确定的却是他的心情并不算坏,于是用着稍轻松的语气回应,“你这是准备养着我?”
他看着她,脸上竟然带着几分笑意,“这也未尝不可。”
她愣了两秒,却又听到他说,“至少你把我当做衣食父母后,不至于给我脸色看。”
这话让她显得有点尴尬,随即又觉得他说得名不副其实,一直都是他给她脸色看才对。
她正准备反驳,他的手机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多想了,她总觉得,他拿起手机看了来电显示后,用着极为微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这才准备出门接电话。他是在走到门口时,按下了通话键,她说不出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秒的感受,就是很温柔,但其实他的语气并不算特别的温柔,却能够让听的人知道他十分在意电话对面的那个人。
是夏孜孜吗?媒体上屡屡报道的和安亦城最配的那个女子。
她不知道如何形象此刻的心情了,听说有些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很好,但同时也会对其情人们同样的好,那种别扭感,让她的心再次酸涩起来,她从未想过她再次和安亦城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况,就像她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一天会如此的尴尬。
她不想再去胡思乱想,于是去浴室洗澡。
那些纷纷杂杂的过往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定,她觉得自己犯下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她为何就不在这些年好好谈一谈恋爱呢?如果她好好的谈一谈恋爱,她的弟弟不会认定她是为了他而一直单身,薛佳柔也不会一直认定他痴情不已,或许她运气够好,遇到个好男人现在就结婚生子了,也不会摊上黎宏耀的事。
于是这些念头到了最后,全变成了她自作自受。
安亦城上楼的时候,她已经洗完澡,就坐在床上等着他,等他洗完澡后,她便把自己看的书放下,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不放,他以为她说什么,结果发现她只是主动的为他脱衣服。
男人女人,说白了也就那一回事,是感官动物,也是情欲动物。
她这次表现得十分坦然,不像之前那般扭扭捏捏或者拖延时间,她只是想通了,既然都得受一遭,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何况又不是没有做过,再继续扭捏下去,连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矫情无比。
终于做完,她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安亦城见她把这个当做工作任务来完成的样子,虽然刚才的那瞬间极为快活,现在的心情却好不起来,脸色也冷冷的,似乎极不满意她的表现。
两人的喘息声还未平静,脸色却早不复刚才的欢愉。他裸露的身体沾着汗水的**,但并不影响他身体的健美,没有肌肉,却结实。他的气质已经从年少的儒雅转变成翩然中透着硬朗了,程羽菲每每看到他,都似乎不能将他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叠在一起。
她半靠在他身上,又想到了他饭后的那个电话,于是透出了点点凉意。
“你之前是在与谁通电话?”她那么想,竟然真的就问出了口,于是她看到他的眼神闪烁不定,然后快速的恢复正常。
他敛眉,“嗯?”
“你接电话的时候,表情很……嗯,很柔和。”
“所以?”
她咬着下唇,似乎口中的话极难说出口。的确很难,如果他承认了呢?那程羽菲,你又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现状,真告诉自己你跟了个有妇之夫,你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人生。但难道一直这么自欺欺人下去吗,只要不问,就不会涉及什么礼仪道德……
她还是问了,吞了吞口水,“是……是你妻子吗?”
安亦城看向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尖利,随后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去捏了捏她的下巴,“哦?是又怎么样?你不是已经背上了勾搭有妇之夫的罪名了吗,那再背一次,也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没有去挥开他的手,只是心中有个地方,一疼再疼。她觉得在这一刻,她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她就是想着他,很想很想的那种想,每天想着,于是她的心境一直都是她十七八岁的那个时候,岁月仿佛不曾流动。
她心中的那个少年,真的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吗?那坍塌的仿佛是她的信仰,她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不是对自己行为的唾弃,而是她期待的东西碎了,碎得彻底。
他还想说什么,却看到她的眼睛发红,然后泪水从她眼里默默流出来,他突然感到有几分心慌,于是轻轻叹了叹,翻身压在她身上,用唇吻掉她眼中的泪水,“没有,我没结婚,没有妻子……”
他说话这话,自己也忍不住唾弃自己——安亦城,你不是恨她的吗?那为何不趁这个机会好好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