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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聆秘

天色暗得吓人,阿曼原本没看出是金龙,听了鱼莹的话,才仔细看了几眼。只见眼前跪着的男人衣衫褴褛,一脸的胡渣,像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又是憔悴又是狼狈,但眉眼格外熟悉,竟然真是金龙。

“哟,金龙,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是出什么事儿了吗?”阿曼一脸不解地问了声,转头看了鱼莹两眼,似乎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没了主意。

旁边的几户人家听到了动静,好奇的刚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鱼莹厉声喝道,“看什么?哪来得这么多好奇心?不想死就老实待在屋子里!”吓得旁边的住户急忙又把门关严了。

鱼莹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金龙,皱着眉想了一下,就对阿曼小声道,“赶紧开门让他进去。”

阿曼脸色一变,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但看着鱼莹一脸认真,依言把门打开了,顺手拉开了门旁的开关,点着了灯。鱼莹看了金龙两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进去。”

金龙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虚浮慌乱地迈进了阿曼的屋子。鱼莹四下看了一眼,跟着进去把门关严了。金龙浑身发抖,脸色白得吓人,牙齿发出咯咯的声响。

“最近没你的消息,你这是去哪儿了?”鱼莹一脸好奇地问道,又对阿曼说,“家里有热水吗?”

阿曼点了点头,“有的。”给金龙倒了一杯热水,一脸紧张地站在一边。

金龙喝了口热水,似乎找回了点精神,“鱼莹,我听说九爷很看重你,你一定要帮我说句话,救救我的命……”

鱼莹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没前没后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根本听不懂,你先别慌,仔细把事情跟我说说,如果能帮忙,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金龙抬头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确定些信息,但鱼莹脸色深沉,宛如夜色中涛涛而逝的黄浦江江水,竟是看不出一点情绪。鱼莹扯了下唇角,“你要是信不过我,就不该来求我。要是真不想说,门就在那儿,你自己出去吧。”

金龙咽了口唾沫,似乎下定了决心,“你是不是真能保住我的命?”

“你先说是什么事儿吧,若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就是看着老乡的面子上,我也会拉你一把。但若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鱼莹脸色淡淡的,瞥了阿曼一眼,只见她抱着双臂,脸色也格外阴沉,双眸盯着金龙一动不动,似乎也在想什么。

金龙缓了口气,说道,“我……我无意中听到了马经理的秘密,他要杀我灭口呢。”

马经理?

一听这个名字,鱼莹本能地看了看阿曼,只见她也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竟是完全意外的神色。阿曼看着金龙,小声地说道,“马经理?他有什么秘密?我和鱼莹诚心帮你,你要是敢有一个字的假话骗我们,就先要死在我的手里,听清楚了没有?”

金龙吓得脸如土色,连连点头,“是,我不敢骗你们……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说到这里,身子剧烈的抖了起来,手中握着的水杯颠出许多热水,撒在他的手背上,他也不觉得疼,神色恍惚的只是摇头。

鱼莹看他这副样子,真不像是装出来了,就安慰他说,“你先别慌,把事情仔细和我说说,我好看看怎么帮你。”

金龙嗯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就是你脚受伤的那几天,我手头上又没有钱了,想着再过来问你借,但敲了半天的门,发现只有阿曼一个人在家,她说你去九爷家里养伤了,人不在这里。我当时外面欠的赌债催得紧,对方放了话,要是不还,就要砍掉我一只手。我心里一怕,也没别的主意,只好壮着胆子去求马经理……”

阿曼冷冷一笑,“你知道鱼莹得了九爷的赏,想把她那点钱都骗到手里呢。”

“是,我不是人,竟打这些歪门邪道的鬼主意。鱼莹妹子,我真是给逼的没了主意,你别怪我。”金龙紧张地说道。

“你继续说吧。”鱼莹脸色平静地说道,“你和马经理怎么说的?”

金龙道,“我当时心里想,咱们是同乡,这事儿好多人都是知道的,马经理说不定也知道呢。我去求他,就说是你答应的,要我过去找他拿钱。反正之前你也预支过,想来他也不会反对……”

阿曼脸色一变,有些紧张地看了鱼莹一眼。

之前借金龙的五百块钱是从她这里拿的,根本没通过马经理,难道说金龙把这件事儿都说破了?

鱼莹倒一点都不紧张,“你还想得真是周到。”

金龙给她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舒服,急忙垂下了头,“可我刚到马经理的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他在里面打电话。按理说那个时间,门口应该是有人守着的,但我去的时候,那些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刚要敲门,竟然在马经理的话音里,听到了五爷和九爷的名字。我一听,就不敢敲门了,原本这时候走了,就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但我当时完全不知怎么了,竟像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一样,根本迈不动步子,鬼使神差地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想听听马经理到底和谁在说话,是在说什么……”

阿曼嗤地一笑,“你哪里是被脏东西附身?我看你是狗急跳墙,缺钱缺疯了,完全给迷住了心智,想着要是能抓到马经理什么把柄,说不定他为了堵你的口,能给你一笔钱也说不定呢!”

金龙听她这样说,脸色一红,竟不反驳,“阿曼姐这话不错,我当时或许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我贴着门听了一会儿,才发觉他竟然是在讲电话,声音压得很低,我也听得不是特别清楚,隐隐约约是在说五爷和九爷的什么事儿,竟像是在和别人打报告,我刚听到这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惊呼声,竟然是马经理贴身的打手,他们看到我这幅样子,直接就奔着我跑过来了,我吓了一跳,转身就跑,跌跌撞撞的还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鱼莹听到这里,低头想了想,忽然说,“你这些天没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金龙点了点头,“我哪儿敢回来?一直在外面东躲西藏。我最初那两天还没想明白,后来一想,马经理是知道我底细的,总不能一直东躲西藏下去吧?我就想着不如主动找他认错,最多挨一顿打,总比这么逃下去强。”

阿曼笑了笑,“还算你小子聪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道理你竟然用了两天才反应过来?”

金龙嗯了一声,“我想明白了之后,就琢磨着事不宜迟,再这么耽误下去,可能会出更大的乱子也说不定,于是想也不想的往在水一方走。半路上看到马经理的人,我正想着上去说几句软话,竟然看着他们直接掏出了枪,似乎想要直接解决了我。我一看,脑子里顿时空了,转身就跑,头也不敢回。好在那里是闹市,他们起初还开了两枪,后来不知道给谁制止了,我猜若是真打伤了人马经理也难收拾那个局面。我一看,就只往最热闹的地方跑,竟然好死不死的就这么逃掉了。”

阿曼微微一笑,“难得你脑筋转得快,生死之间还能想得这么明白。”

金龙道,“我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我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躲着,心里不禁嘀咕,我就算偷听了几句话,马经理最多打了我一顿就是了,怎么竟然要杀了我?难道是我听了什么不该听的?仔细一想,会不会马经理的那个电话,说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虽然没听的特别清楚,但马经理不知道啊,他以为我听了他的谈话内容,为了掩人耳目,想要杀我灭口。”

鱼莹想了想,忽然问阿曼,“我刚来在水一方没几天,所以也不是特别了解,怎么马经理的权利这么大吗?竟然还调得动杀手?”

阿曼深思了片刻,“说真的,我虽然在在水一方多年,但对它的运作也真是不太了解的。之前养打手的事儿我是知道的,为得是防止舞女们胡闹又或是有人过来砸场子,但杀手……真是从没听说过。何况五爷虽是面上的大老板,但大事小事都仰仗着马经理,所以很多事情,我猜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鱼莹点了点头,“金龙,你继续说。”

金龙想了想,“当初我也想到了这一点,马经理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调来那么多人追杀我?我怕给人抓住那就真要没命了,因此就这么躲躲闪闪的过了好几天。直到刚才听说德福楼发生了枪战,据说是五爷宴请火龙帮的人,然后九爷领着人过去了,直接把火龙帮的老大当场灭了……”

“啊?”鱼莹惊叫一声。

阿曼也被吓了一跳,“你听谁说的?没听错吧?”

金龙摇了摇头,“哪会错呢?我听到了这消息,就像是海面上就要溺死的人,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九爷是五爷的亲弟弟,是上海滩出了名的人物。若是他说句话,或许马经理就能放我一马也说不定,于是我就趁着夜,跑回来了,原本没想到能碰着你,还想和阿曼姐商量一下,借着她的嘴通知你,好歹让你看着老乡的情面,帮我一把。”

阿曼叹了口气,“难为你坚持了这么多天,鱼莹,你看怎么办?要通知九爷吗?”

“那倒不急。”鱼莹脸色深沉,看着金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也说了,马经理可能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你这个猪脑子都能想到这一点,他会想不到吗?自你逃走,这间院子应该就给他里里外外的监视起来了,你这次回来,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金龙脸色一变,脚一软,身子栽在一边,“不……不会的……就算真有监视的人,刚才那么大的雨,他们也肯定找地方躲雨去了。”

“是吗?”

话音刚落,门外砰地一声,已经有人踢开了院子的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着积水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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