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晚饭吃到了很晚,酒店催了两次说我们太吵。
结束时已经被晚间10点多钟了。有人是开车来的,也有人是打车来的,接着酒会的热乎劲很快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走了。
顾明建他们对我吹起了口哨。
但是姚方要去医院。
我并不喜欢他父亲那个人。
我以为我是最后走的,却在用钥匙开车门,背后闪现出一人。
是高杰。
我四处瞅了瞅,温吉好像没在。
我说:“高杰,这么多年,你好像还是没有一点眼力劲!”
他指着他的头和脸说:“呵,钟阿城,七年了,该还给我了!”
我觉得他是在搞笑,还给你,我想,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们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谁都不饶过谁。
两个夜间巡视的公安拿着手电筒照着我们,跑了过来,呵斥道:“干什么的,抱头蹲下。”
我们俩瞬间放弃了攻击,搂在了一起,异口同声地说道:“他喝多了!”
两公安明显不信,检查了我们的证件让我们马上走。
坐在车里,我大概能看出他的嘴型,“知道么,钟阿城,你还是那个没妈的孩子!”
我想打他,但是公安还在后面看着,我忍了。
我们同时进了各自的车,点燃发动机,透过玻璃,每个人眼中都有浓浓的仇恨。
“等着……”
我回去的时候,以为人都睡了,但刚进屋,四婶就点亮了客厅的灯。
她像是没睡,披着大衣蜷缩在沙发上。
四婶儿问:“你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我点头。
她又问:“见到姚家那闺女了?”
我同样点头。
她这才道:“姚家那姑娘之前我倒是很喜欢的。但是七年了,我现在很不喜欢。我们的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我明白四婶是恨她,或者说是恨我。
七年了。
只是他们都是爱我的,并不能恨我!
我说:“我只喜欢她!”
四婶儿摆了摆手,“我并不是责怪你!”
“我和你四叔都老了,如果你真喜欢她,就娶回来吧!”
说完四婶儿往里屋睡了。
四婶儿的话大概在一定程度上打击到了我,但是很快我就完全忘了,因为我好像又找到了人生之中的理想。
我不得不承认刚开始姚方确实是有点抗拒我。
但是很快我们便少了一些彼此的隔阂。
她找到了个新的工作,在外事局,进去就是股级的干部。
早九晚五,我考到驾驶证件后,每天计算好时间开车接她下班,然后找个熟悉的地方停下来,一起走走,回忆些以往的趣事。
比如我偷吃了她一个面包,她一学期不理我
比如高中时跟着别人把某个色眯眯的老师套着麻袋打一顿
又比如我们某个黑漆漆的晚上,我们在操场上亲了嘴,发了誓言:
女孩说:“钟阿城,你这辈除了我不能跟别的女人好!”
“如果跟了呢?”
“那就把你浸猪笼!”
女孩羞着又补充道,“把你剪了之后再浸猪笼,让你活着祸害不了人,死了也变成大太监!”
“这么狠?”
“怎么你不愿意?”
“我愿意。”
“那好你发誓。”
男孩无奈地举起双手,说:“我发誓,我钟阿城这辈子如果除姚方之外跟别的女人好,天打五雷轰,然后剪了浸猪笼!”
男孩还在心底补充道“才怪”,不过旋即又问:“我发誓的时候你怎么不捂住我的嘴?”
女孩问:“我为什么捂住你的嘴?”
男孩说:“电视剧里不是这样的么?”
女孩嗔道:“电视剧里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我也没想过当初的事一语成谶,虽然老天爷没让我浸猪笼,但是却让我们两人分别了整整七年,误会了整整七年。
我说:“眼前的这一切真像做梦的一样。”
她有些回避我,她说:“以后你还是少去大楼接我吧,你一大老板,总是去,大楼里的人喜欢闲言闲语。”
我说:“你是我老婆,我管别人是不是闲言闲语。”
“可是我管,我介意,我不想工作的时候被别人聊。”
我有些失笑,试图搂住她,但是她躲开了。
她说:“对不起,给我点时间好吗,我还是不能很快接受。”
我苦涩地点了点头。
或许大概不明白她到底哪儿不能再去接受。
再去接她,她的同事要么说她已经提前走了,要么说她出差在外,我却清楚地知道,她大概是不想见我。
好像重心又落在了四点一个圈的工作上。
年关将近,公司里面越来越忙,很多工程在年底打算收个尾,酒店里也准备着年终盘点。
现在的一份工作没有人不重视。
外面的国企再也不是铁饭碗,单单是附近的面包厂,一下子就就要裁掉好几百号人,搞得整个京城里人心惶惶。
酒店的效益倒是很不错的,特别是香港回归的这几个月里,三个酒店在一起就盈利了将近两百万。
孟小秀做的也不错,她这个女孩脑子倒是灵活,已经从服务员升级到了二楼的领班,工资由25块涨到了37块。
唯一的缺点大概是农村带来的恶习吧,有点仗着我的意思,当了小官就爱动用手里的那点小权力。
我觉得找个机会应该要敲打敲打他。
楚红我真的觉得在酒店里管理太屈才了,想着什么时候能调到房产公司,绝对是一把管理的好手。
最赚钱的还是地产工程公司,国企建筑公司不要的边边角角正是我们的利润来源于,我去的时候人事的经理高雯正在训斥一个经管的小姑娘。
一问才知道,小姑娘又迟到了,这是这个星期的第三次。
小姑娘的老父亲来京,被车给撞了,肇事车逃逸,找不到,小姑娘这段时间几乎崩溃,她抓住我的衣角,近乎哀求,“老板,不要开除我!”
我对女孩是及其同情的,现在国内的私人公司哪儿都好,但就是对职员的保障上,合同上难找上一个字。
我安慰了一下她,对高雯说:“这个小姑娘先提前放年假吧,把工资算算结一下,另外以公司名义拿出一千块钱,到医院看看。”
等女孩感激地走了之后,我道:“以后这种事要学会变通处理,我们能一起共事就是兄弟姐妹,别寒了别人的心。”
高雯欲言又止。
我明白她意思,两个月的时间我还是没能完全接收公司,有些阻力,心累忽然就发了狠安排道:“通知一下一下办公室、技术、财务,经管、开发以及后勤,一会我们在三楼会议室开个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