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黛玉惊讶的拿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嘴,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玉儿,你不要怀疑,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华严子因一脸肃然的道:“本来这事情为父也是不知情的,只后来无意中救了宁国府的一个叫焦大的老奴,这才得知了一切。”
“焦大?”黛玉愣了一下,道:“这个人玉儿也听说过,听说他是当年宁国公的跟前的奴才,跟着当时的宁国公上了好几次沙场,是把宁国公从沙场的死人堆里背出来的,对当时的宁国公不仅是忠心耿耿,更有救命之恩。只不过他在宁国府似乎过得并不好,便是那些个看门的小厮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华严子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所以你也该知道,他既然是宁国府的老奴,而荣宁二府本不分家,所以他对于荣国府的事情自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据他告诉我,当时荣国公贾代善,也就是你外祖父的嫡配夫人并不是如今的贾老太君,而是当时的马元大将军的嫡亲妹子马秀莲。而马秀莲,才是真正生下你娘亲的人,也就是你真正的外祖母。”言罢,便将事情的始末一点一滴的讲给黛玉听。
原来去岁除夕的时候,华严子并没有在灵云谷过年,只回到了这英亲王府,刚要进门的时候,却在无意中发现倒在了不远处雪地之中的焦大。华严子素来以救死扶务、济世悬壶为己任,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因而便让人救进了府里,不但亲自为其诊治,更让人一餐一餐的帮其调理身体,只焦大虽老,但到底不愧是从过军又打过不少仗的,身体的底子非常好,没几日便恢复了健康。
焦大因知道华严子救了他,又知道了华严子的身份,又想起自己为当初的贾府拼死拼活,几度将老国公从敌军手上救了回来,而贾家的人却自恩将仇报,使自己沦落得成为一个看守马棚的马伕,便自气不打一处来,因此便将贾敏的身世一字不落的告诉华严子知道。
原来当年荣国公贾代善娶的是当时的马元大将军的嫡亲妹子马秀莲,马秀莲虽说父兄皆是将军,但其自己却是一个难得的才女,而且又是生得极为美丽,只因其不愿入宫为妃,故而才嫁了给贾代善为妻,婚后夫妇两人相敬如宾,倒也和美,只不知道为何,马秀莲一直难有身孕,迫于母命,贾代善才不得不娶了史家的姑娘史月蓉,也就是如今的贾母为侧室。
也许是贾代善命中无子罢,史月蓉嫁给贾代善三年,亦是没有任何身孕。无奈之下,贾代善之母便也就不再强迫儿子另纳妾室。如此又过了几年,马秀莲终于有了身孕,只在生产的时候却是耗尽精力,生下贾敏后便自去了。也因此贾代善对于贾敏是万分宠爱,只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部都找来给自己的宝贝女儿。
自马秀莲死后,贾代善也无心他娶,便自扶了史月蓉为正室,又担心女儿将来没有依傍,便又从远房族中过继了贾赦和贾政兄弟二人。而史月蓉也知道自己若想在贾家生存,是断然不能没有子嗣的,便自求了贾代善,将贾敏过到了她的名下,而贾代善也怕女儿会因为没有母亲长大后心中会有阴影,便也就同意了。
说到此处,华严子又道:“当然,为父也不是笨人,不会只听焦大的片面之词,也曾暗中查访过,确定焦大所言属实方才相信了的。”
黛玉听了,不觉红了眼眶,因道:“怪不得在那府中时,自宝姐姐来了以后,便是老太太亦是对我冷淡了许多,想来他们四家原是一家人,而我也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罢了。”
华严子听了,不觉心疼,又暗自责怪林如海,明知那贾府是个虎狼窝,却偏偏要送黛玉去那种地方,好在及早离了那府中,不然迟早被那府中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这般想着,华严子便劝黛玉道:“好了,玉儿,不要再哭了,为那府中的人流泪,却是极不值得的。”
黛玉闻言,因点了点头,原本对贾家还有一丝骨肉情份的黛玉,也因华严子今天的这番话而断了个干净。
这日,却是二月里极难得的一个暖和的天气,黛玉刚用罢了午膳,便有雪鹭过来道:“姑娘,南安太妃使人送了帖子过来,请姑娘到南安王府赏梅去呢。”
黛玉闻言,不由得一愣,道:“我与南安太妃素不相识,怎么就请我去赏梅了?”言罢,便即倏忽反应过来,道:“是了,贾府的三姑娘如今是名义上的南安王府的郡主,今年选秀也是要入宫的,想来是怕我阻了她的路,所以才假托南安太妃之名请我过南安王府去罢。”
说着,黛玉又便自冷笑了一声,对雪鹭道:“只说我大病初愈,得静心调养,太妃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改日我定设桌酒席,亲自向太妃赔罪。”雪鹭闻言,便自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雪雁听了黛玉的话,因问道:“姑娘,只若那太妃借探病之名前来算计姑娘,那可如何是好?”黛玉听了,因冷冷一笑,道:“雪雁,你忘记了我们这是住在谁的府上了,你道这英亲王府是这般容易进来的不成?”
雪雁闻言,这才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平日里叫惯了华老爷,竟忘记了华老爷可是英亲王爷,当今皇上的皇叔,便是皇上亦不敢对华老爷无礼,更何况一个区区的南安王府?”
正说着,却见雪鹭已自转了回来,春纤见了,便问道:“可打发了?”雪鹭笑道:“自是打发了。”春纤听了,因笑道:“幸而打发了,不然只让冬悦姐姐拿了去做试药的,想来会有够他们受的呢。”
冬悦在一旁听了春纤的话,竟自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确实可惜了。”夏华秋爽听了这话,心中不觉为南安王府的人默哀一声,被冬悦惦记上的人的下场往往都是很惨的。
这时,雪鹭又对黛玉道:“对了,姑娘,适才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昴宿公子跟前的小厮来报,说是燕无痕燕大爷想请三少爷过府赏画呢。”言罢,便又扑哧一笑。
黛玉听了,因想了想,道:“燕大哥是茂之哥哥的好友,若是不去,怕是会失礼,再则今儿个难得好天气,我也想出去走走。”于是便让雪雁春纤给自己换了一身男装,夏华依旧帮黛玉化好了妆,方自骑上马往庆源楼去了。
刚进了庆源楼,黛玉便见到林鑫和燕无痕已经等在了那里,同来的竟然还有玉晚楼和水溶。黛玉见状,心中苦笑一声,若早知玉晚楼和水溶在此,她是定然不会来此的。
只燕无痕并没有发觉黛玉的心思,只笑着对玉晚楼和水溶道:“这位小兄弟便是茂之兄的兄弟林平。”言罢,又对黛玉介绍道:“平兄弟,这位是尹匡尹公子和北静王爷水溶。”
黛玉闻言,不觉一愣,她只想着既然燕无痕替玉晚楼隐瞒了身份,也该会帮水溶隐瞒身份,只没有想到他并没有如此做。因想了一想,黛玉便自向玉晚楼和水溶各自行了一个大礼,道:“草民林平见过皇上,见过北静王爷。”
玉晚楼早认出眼前的这位小公子便是黛玉,只没有想到黛玉会这般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演了这么一出,因而少不得也配合一下,便笑着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朕的身份的?”
黛玉道:“能让定远侯如此郑重的人想来也没几个,再者,适才定远侯介绍的时候,却是将北静王爷的名字放在后面的,由此也不难猜测出皇上的身份了。”
玉晚楼听了,因笑道:“果然聪明。”言罢,又摆了摆手,道:“好了,起来罢,朕今日是微服出游,在外面只是尹匡公子,而非是当今皇上。”言语之间,却似乎另有深意。
黛玉起身后,发现玉晚楼的目光时不时的望向自己,因不觉蹙起了双眉,径直走到了林鑫的身边。林鑫看向黛玉,目光中满是宠溺的笑意。只这目光在燕无痕看来却是没什么问题,只看在玉晚楼和水溶的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滋味了。
玉晚楼虽然之前常常有事没事便去玉竹山庄看望黛玉,便因为林鑫等人在外自有府邸,因此也不在玉竹山庄居住,自然是不知道黛玉和林鑫的关系,故而此时见到林鑫和黛玉这般融洽且又“深情款款”的模样,心中早浸了一缸子醋,只差点没当场发作出来。
而水溶与黛玉虽只见过两次面,但黛玉的长像和气质早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中,因此黛玉刚走进来的时候,水溶便有了怀疑,只是生性冷漠的他,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揭示出来,只现下里看到玉晚楼那眼中隐隐喷射欲出的妒火,以及看向黛玉时那毫不避讳的爱慕的眼神,心中便愈发肯定眼前的这位林平小公子定是黛玉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