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阵怔愕,瞪了云凤弦半晌,等听到场中的倒霉的高手闷哼着连连后退,这才明白,原来这一阵,又结束了。
风紫辉冷冷看了云凤弦一眼,没搭理她。
与高手击战地少年抬头,狠狠瞪着胡扯的云凤弦,喝道:“你,是笨蛋吗?”
呃……这个小子是何人……同样是长得是可爱,可是这副嘴脸……哪有那个绿衣少年半点惹人心痒……云凤弦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卫靖临那张让她心动过的容颜,她心中一动,也没什么不快了,只是问道:“我倒是不知道你从哪来了?”
少年都没理会她,略一调息,同时迈步向自己选定的新目标,再次提出挑战。下头众人虽然交头接耳地在议论云凤弦,或猜测她的身份,不过大部分注意力,又都回到新的战局上。
云凤弦在树上看着这个少年的又一次精彩对决,目色一闪,“新一代少年英雄,传奇少侠,终于再次出世了。”
云凤源幽幽叹息一声,暼了云凤弦一眼,“你有意让他们把这些江湖人一一激走,迫他们不得不退出这场争斗,用心虽好,只是我看他还是太吃力了,这样一直打下去,铁人也受不了。”
“有风紫辉在啊!”云凤弦满脸自豪的道。
他们在树上讨论,树下的人也在议论这个神奇的少年。
尘洛忍不住低叹:“真不敢相信,这个小家伙,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身手,连败十几个成名高手。打得如此轻松,到现在还脸不红,气不喘,这简直是宗师级的身手了。”
尘右灯微笑摇头道:“你错了,洛儿。论起来,他武功的确不错,资质也佳,但绝不像你想的那么高明。”
“世叔,他的确连连得胜,我们一直在旁边看,根本没看到任何花巧做假。与一众成名人物交手,短则十招之内,多也不超过五十招,他们就能获胜,若非身怀绝高武功,怎么能做到这一点?”
“能,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要他事先对敌手的武功完全了解,对他的功力深浅、性情习惯了如指掌就行了。你们没有看出来吗?他所有的敌人都是自己选择的,如果他真的武功高到战无不胜的程度,何必辛苦的一个个挑战?为什么不站在那里,说自己天下无敌,让别人来挑战他?那是因为,如果碰到他不了解的敌人,他就会吃大亏。”
尘右灯停顿之下后,淡淡一笑,继续道:“每一战他都打得很顺手,这不是因为他武功高,而是因为他对于对方的武功一清二楚,别人不管出什么招式,他能够立刻施出克制的招术。有的人更惨,一招才刚使出来,他就像已事先料好一样,早摆出了足够让对方吃亏的招术来,一来二去,简直像师父和徒弟套招,毫无悬念。在这种所有招术都被对方知道得一清二楚,每一次出手,都被对方猜准的情况下,除非内力高绝,武功比对方高出十倍以上,否则没有可能不败。”何若深吸一口气,惊叹道:“天下武功,各有巧妙,各门各派,甚至还有人完全是自创自修,这么多功法,多如繁星,就连世叔,你阅历之丰,世间罕有,也不可能全知道,这个小孩如何能全都知道,了若指掌?”
“如果一个势力强大,财力雄厚的组织,暗中长时间收集资料,又聘用见识极博的许多高手来做教习,以众人之力来教这个孩子,倒也有这种可能,若真有这种事,我倒也不惧。我怕的是,这世间,竟真有高手,纯以一人之力,识尽天下武功,那天下武林人,都如鸡羊,要任他宰割。”就连一代宗师的尘右灯,声音里竟也隐隐有着恐惧,目光不觉悄悄凝注在风紫辉身上,对于这个一直跟在云凤弦身边,几乎从不主动说话,却没有人可以忽略的存在,他的心中也升起几许猜疑,几许惊惧:“那么,如果他想要对付一个人,只要随便把那人的武功精华、缺点破绽,宣之于天下,那全武林,至少有两成人,可以置那人于死地了。”
尘洛打个寒战,忽然想起一事:“就像上次的化血秘笈漫天乱飞的事件。”
尘右灯慢慢地点了点头。幽贡曲的势力庞大,也是和道盟暗中所忌,化血秘笈,他早买了一份,一段时间研究后,也清楚地知道这套绝学优劣所在,如果与幽贡曲交手,幽贡曲只要一用化血神功,他必可轻易获胜。这一事件,几乎等于让幽贡曲的绝技就此废掉,以后幽贡曲面对高手时,绝对不敢动用化血神功。
尘右灯欣喜之余,也暗自惊惧,如果幽贡曲的遭遇变成了他的遭遇会如何?如果换了他的武功绝学被人家完全解说,然后宣扬得天下皆知会如何?
又或如果幽贡曲其他的绝学全被公开,幽贡曲会有什么下场?化血堂基业累至今日,杀戮无数,仇家无数,那些人会否一时俱起?幽贡曲还能安然无恙吗?化血堂还有今日风光吗?那……幽贡曲会否由一方雄主,沦为人人可杀的逃亡者?
每念及此,尘右灯心中都凛然生惧,本来的喜悦,倒变成了对那暗中公开秘笈者的惊惧猜忌。想必那些名动一时的人物,心理都差不多,对于明显是暗中控制这一事件的云凤弦生出敌意和防备,却又断不敢轻易得罪他。
不只是他这说的人,就连听的人,想到这事,身上都隐隐出汗。
尘洛低声道:“若真有这种人,只怕全武林人,都会即时摒弃所有仇恨,先联手除掉此人。”
“但首先必须弄清楚,他是什么人,身份如何,到底是不是可以杀,可以动的人。”
“若是全武林联手,还有不能杀不能动的人吗?”
“当然有,比如一方大员,比如朝中高官,比如受官府保护的要人,比如……”尘右灯一会儿看看风紫辉,一会儿抬头望望树上那兴高采烈的云凤弦:“比如,皇族!”
“皇族?”
“是。”尘右灯微微一笑,想起云凤弦与云凤源这个被削爵的前王爷过份亲密的关系,想起和道盟在官府中的弟子传出来的一些消息:“民不与官斗,真若触动了朝廷的要害,你武功再高,挡得住数万大军吗?更何况,武功再高的人也要吃饭,真正的高手,总不能靠卖艺活命吧!抢劫偷窃更不入流,当今武林大豪,或是开派广收门徒,或是建立镖局,或是在强大武力的保护下经商,这一切,都须官府的默许,否则官方稍稍为难,你就什么都干不成。一人之力,终是有限,在国家面前,所谓高手,所谓英雄,也不过微若泥尘。”
很少有江湖人物,像他这样把事情看得这么清,也因为看得太清,才少了豪情,少了壮志,有的只是现实的盘算。
尘灰灯这一番话,听得身边两个年轻人神色一起黯然了下来。
他们对话间,那个神秘少年又连胜两场,志得意满,正要再去找清楚对方一切武功的人挑战,人群中却有人大喝:“我等来领教高招。”
三道人影,动如脱兔,疾掠入场,分六个方位散开,正好把二人围住。
三人一齐抱剑施礼。
“磷火三子,磷月、磷日、磷星、拜请赐教。”
少年一愣,同时回施一礼。“多谢各位看得起,不知哪位来与我单打独斗?”
磷月冷笑一声,道:“阁下想必是初出江湖,竟不知道我们磷火三子,三人一体,一个敌人是一起上,千军万马也是一起上的。”
少年又是一怔:“你们不是以多打少吗?”
“江湖人全知道我们的习惯,像我们这样联手出击的,几百年来,也有过许多。一百年前的绝代双剑是双生兄弟,生死不离。”磷日不屑地看向少年,“江湖上从无人对此有微言,莫非阁下完全不知道?”
磷星冷冷瞪着他,补充道:“不过是个初出道的傻小子,哪里知道这么多。”
少年剑眉一挑,怒气上升,刚才还连连得胜,风光一时无两,更加不甘被人这般冷嘲热讽,怒道:“废话什么,剑上见真章。”声到剑到,人随剑走,飞掠而出,他心中恼怒,剑影飞腾,竟是一连刺出十八剑,向每人各刺三剑。磷火三子,毫不慌乱,三把剑交相呼应,互助互攻,轻易把少年的剑影封在三尺之外。
任他的剑来去如电,快捷无伦,他们各站方位,脚下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剑势从容,每人一剑挥出,都与左右二人的剑势配合,轻易织出一道密密剑网,泼水不入。
云凤弦在树上看得一呆,失声道:“剑阵?”
云凤源白她一眼:“磷火门的三道困仙阵是江湖一绝,要不然,这三人为什么一定咬死非要一块上阵,你完全不知道吗?”
云凤弦咬牙切齿:“什么狗屁三道困机阵,他妈的还天罡北斗阵呢!靠这种力量取胜,算什么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