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菡问康熙道:“皇上,您怎么不问我,大清朝能坚持多少朝代?”康熙轻轻一笑道:“若是在朕年轻的时候一定会问你这个问题,但现在不会了,现在朕就是知道了也不能再做什么了,而且人老了,很多事情想得也开了,朝代更替也是平常的事情,我们做君王的只需要护着自己的一代也就成了。”
敏菡听康熙看破世事的语调,心中不由的隐隐悲痛,泪水情不自禁的就要下来,怕康熙发觉,急忙用手抹了抹眼泪,微笑着道:“皇上放心,清朝的统治要比明朝长。”康熙微笑的道:“这样朕就放心了。”轻轻抚了抚敏菡的头发道:“你先去休息吧,这几天为难你了。”
见到康熙现在的样子,敏菡哪里舍得走,忙道:“不,皇上,敏儿要陪着你。”康熙道:“你又不听话了,小心朕打你板子。”一句话勾起了往事,敏菡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康熙安慰道:“好了,回去吧,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而且……而且朕也不想让你看到朕濒临死亡的样子,回去吧。”康熙说着闭上了眼睛,头朝着床里,敏菡知道这可能是她见康熙的最后一面,依依不舍的看着康熙不肯离开,直到康熙叫着李德全把敏菡赶走,敏菡才深深望了康熙一眼,掉头哭着出去。
到了自己住处,敏菡眼泪还是不断,弄得语芳等人不知所措,好容易敏菡停止了眼泪,看着眼前惊慌的众人,说道:“行了,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事的。”语芳念了一句佛号道:“娘娘没事就好,这些天朕把奴婢吓坏了,别说是奴婢,就是弘历小阿哥也怕得很。”
敏菡拍拍语芳道:“没事了,以后真的没事了。”语芳道:“皇上是为什么把娘娘关起来的呀?消息封锁的紧,奴婢想打听都打听不到。”敏菡挥了挥手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了,你们给我准备水洗澡吧。”语芳见敏菡不肯说,不敢勉强,道:“是,娘娘。”
接下来的两天,康熙再也没有召见过敏菡,敏菡心下忐忑不安,就怕哪天突然之间传来康熙驾崩的消息。语芳等人还以为敏菡是怕德妃再在康熙面前说什么,然后康熙来问罪,都劝慰着她,敏菡看着他们忙前忙后的劝也只有苦笑了。
纵然敏菡再不想听到康熙驾崩的消息也没有用,这一天还是到来了,那天敏菡在语芳的劝说下勉强喝了几口粥,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跪在敏菡身前,哭丧着脸道:“娘娘,皇上驾崩了。”
敏菡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语芳赶忙去扶,太监说道:“其他娘娘都赶到皇上的寝宫去了,娘娘也快去吧。”
丧服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语芳等人服侍敏菡穿上丧服,又将各自的丧服穿上急忙去了康熙寝宫。
里面已经被几个阿哥站满了,一个个剑拔弩张的,看样子是为了立储的事情在争吵。雍亲王胤禛面带戚色坐在倚上,八爷党的三人站在他的面前,显然刚才正职责着他,三阿哥不动神色的看着他们,五阿哥悲哀的看着康熙,小阿哥们胆战心惊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位份低的妃子恐慌的跪在旁边,像宜妃这些人则跪在康熙的床边,哀哀的哭泣着。
敏菡越过众阿哥,扑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康熙的床边,望着康熙栩栩如生的面容,想着和他在一起时候的点点滴滴,泪水泉涌。
几个阿哥争吵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十阿哥大声道:“老四,你到底是耍了什么把戏,让皇阿玛把皇位传了给你?”九阿哥紧接着道:“皇阿玛明明属意十四弟,这皇位哪里轮得到你了?”
胤禛等他们一个个的轮流说完,森冷的道:“皇阿玛是怎么把皇位传给我的,你们都在场,看的一清二楚,这会儿来问做什么?”十阿哥哼了一声道:“那些都是明面上的,背地里的事情又有谁知道了?”
十阿哥和九阿哥一人一句地说着,胤禛也不看他们,直接看着八阿哥,八阿哥负手不语。
敏菡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到他们阵阵吵闹声,忽然一个倒地,脑子登时如炸开了锅乱哄哄的,然后归于沉寂,语芳等人见敏菡晕倒,忙上前扶持。
等敏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宫里,语芳守在她的床边,敏菡想起刚才的事情,一阵悲切涌来,眼泪纷纷落下,语芳劝道:“主子别太伤心了,小心身子,您不知道,您昏过去的时候雍王爷……哦,不,是皇上,皇上不知有多紧张呢。”
敏菡听到“皇上”两字,好久才反应过来,现在的皇上说的是胤禛了,敏菡问道:“后来情况怎么样了?”语芳道:“几个阿哥胆子好大,想跟皇上动手,这时候十三爷来了,原来先皇驾崩之前已经将十三阿哥赦免出府了,十三阿哥是带着丰台大营的令牌来的,一下就制住了几位爷,然后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带着骁骑营的令牌也来了,皇上已经把局面都控制住了。”
听到这里,敏菡将心都放下了,至少目前来看,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之中。
“娘娘,十三福晋来了。”门外小元子一声喊。
敏菡说道:“请她进来。”鱼宁穿着白色麻衣进来,先请了个安,然后来到敏菡身边,道:“额娘,您还好吧?”敏菡道:“还好,你也进宫来了?”
鱼宁点头道:“是,各府的福晋们都来了。”敏菡道:“现在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吧?”鱼宁道:“你身子不好,别想这么多了,四哥……皇上刚刚册封了胤祥做亲王呢。”敏菡嗯了一声,早就知道了的事情,现在鱼宁来告诉她,她的兴趣也不大。
“皇上驾到!”太监一声唱。
身穿麻衣的新君雍正走入殿内,鱼宁和众人忙请安,敏菡也坐起了身子,胤禛忙叫众人起来,快步走到敏菡身前道:“额娘身子还好吗?”敏菡点头微笑道:“还好,皇上事务繁忙,这时候就不用来了。”
胤禛道:“儿子担心额娘。”说着就扶着敏菡的手,敏菡却将手抽了回去,道:“皇上真的不该到这里来的。”胤禛道:“这事为何?”敏菡道:“皇上,你虽叫我额娘,可我毕竟不是你的亲娘,你现在应该去找你的亲额娘。”
胤禛竟一下跪在了地上,旁边的人都急忙跪了下去。胤禛说道:“额娘说这话当真折杀儿臣了,儿臣说过,您永远是儿臣的额娘。”敏菡摇头道:“说是另外回事情,做又是另外回事情。”胤禛道:“额娘,儿子这番前来就是想请额娘登太后之位的。”
鱼宁心道:“他对敏敏当真是好的。”
敏菡却摇了摇头道:“太后应该是德妃,不是我。”胤禛忙道:“不,额娘,不是这样的,她虽生了儿子,可儿子……”
敏菡打断他道:“胤禛,你听额娘说,额娘并不是憋气,只是事势逼人呀。”说着敏菡坐了起来,胤禛又去扶她,这次敏菡没有拒绝,任由他扶着,说道:“禛儿,现在朝中的情势你不是不清楚,八爷党虎视眈眈,外边还有一个十四阿哥,你这刚当皇帝的千万不能让他们捉到了什么把柄,我一不是皇后,二不是你的亲额娘,若真让我做了太后,那必定会给他们反你的借口,说你坏了祖宗的规矩,新朝尚未立稳,我不能让你难做。”
胤禛道:“可是,额娘,儿子心甘情愿的呀,您为儿子做了那么多,儿子不能辜负了您。”敏菡摇头道:“禛儿,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额娘不要做什么皇太后,只要你心里一直这么想着,那额娘就高兴了。”胤禛还是犹豫着说道:“可是……可是……”敏菡道:“皇上,现在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你就先让你的德额娘做太后,额娘没关系的,真的。”
皇帝还跪着,底下的人都不敢起来,敏菡推了推胤禛道:“还不快起来。”胤禛缓缓起身,愧疚的道:“儿子这次对不起额娘了。”敏菡摇头道:“额娘不在乎,真的。”顿了顿又说道:“你现在是皇上了,不能再叫我额娘了,以后还是叫我母妃吧。”
胤禛忙道:“不,额娘……”敏菡喘着气打断道:“皇上,现在这等时候容不得你任性了,等到危机已过,你爱怎么样都成。”胤禛低了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是,母妃。”
敏菡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倒在床上,手无力的挥了挥道:“皇上,时候不早了,你去处理政事吧。”胤禛躬身答应,又对旁边的鱼宁说道:“十三福晋,额娘就交给你照顾了。”鱼宁忙应了一声,胤禛这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