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急唤他几声,没有得到回应。
子末费力推开车门,将意识不太清晰的叶枫拖下车。单单一个动作,便费劲全身力气。将他轻轻靠在石背上,尽量不接触后背的伤口。
子末又拖过随身的包,翻出手机。手机在刚才强烈的撞击下屏幕裂开,一闪一闪,子末紧紧握着手机,试着拨出号码。
“喂,喂?”
回应的是忙音。
再次拨出,接通,得到的却是嘈杂的声音。
子末看看身旁的叶枫,红了眼眶,捏紧手机的指苍白一片。咬咬嘴唇,子末一遍又一遍拨出电话。
“喂,喂,子末?”
“子辰!”子末的眼内积聚的泪水在接通的那刹那,几乎要掉下来。
“怎么了?你的声音不对劲!”
“子辰——!我跟枫遇到了事故,现在——”电话又是一阵杂音,“我们……在……他……受伤……”
来不及说清楚,电话传出忙音。
子末急忙再拨过去,却是怎么也拨不通,打其他的电话,也不行。
天色越来越暗,车灯在星空下显得渺小无力,子末突然袭来无能为力的感觉。
荒凉的野外,报废的汽车,身边的男子为了保护她受伤,她除了打通电话之外,无能为力。
夜凉如水。
叶枫还在半昏半醒中。子末把身上他之前给的外套给他披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然后又找到包里的矿泉水和纸巾,将他流血的地方简单处理,然后按住伤口,血缓缓流住。
怎么办?除了这样做之外,还可以怎么办?
去求救!脑中滑过这般念头,她挣扎起身,刚撑起来,手腕被抓住。
叶枫睁开眼,迷蒙:“墨墨?”
“我在。”子末连忙反手握紧他的手:“你怎么样?”
“还好。”叶枫扯开一抹虚弱的笑。
蓦地被他这句话击溃得心酸无比,她低低喃语:“你不该解开安全带,不该的。”
他仍是虚弱笑笑:“不解开也同样会受伤。”
“可是不会伤得这么重!”
“不疼,墨墨,只要你没事,我一点都不疼。”
“你说谎,你这个骗子,背上全扎进玻璃,怎么会不痛……”眼泪,有些不受控制。
“别哭,我还活着,只是一点点伤,不用哭。”他说完,便要抬手去抹她即将掉下来的眼泪。
子末另一只手握住他抬起的手臂,将眼泪逼回眼眶。这个时候,不要他再费一点力气去做任何事情。
“你休息一会,我去找人来救我们。”
“不要离开,墨墨,留下来。”
起码,在此刻留下来。
“可是……”
“不用担心,我真的很好。”
她在,再痛都可忍受。
而不能忍受的是,再次看她离去的背影,无论她以什么理由离开,以何种方式离开。
“陪我说会儿话吧,说着我就不疼了。”
他的手放开她的手腕,覆上她的手背。大掌残留丝丝暖度,子末反手与他掌心合并,十指交扣在一起。
“好,我不走。”允诺。起码,此刻不走。
“快要进入夏天了。”他垂眸,在她耳边轻轻说着。
“嗯。”
“又到满天星的花季。光叔说再过一个月,院子里的满天星就会全部开放。”
“肯定很漂亮。”
“嗯。”应答一声,他向旁边移动了一下身体。
“痛?”背靠上石头,加上伤,尽管避开伤口,肯定也有不舒服的地方。
叶枫没有说话。
子末咬唇,将他靠着石壁的身体轻轻拉进自己怀里。两人呈相拥的姿势。
“墨墨?”
“这样比刚才好,不会碰着伤口。”
叶枫头靠在她肩上,半响之后,才说话:“知道满天星的传说么?”
“嗯。传说在希腊有一对姐妹,有一天妹妹无意救了一位重伤的少年,妹妹去外地为他求医,请姐姐照顾他,而少年醒来过后以为是姐姐救了自己,姐姐对回来的妹妹说:‘我爱上了他’。于是姐姐和少年成为情侣,妹妹默默祝福,隐藏自己的爱意。直到有一天,追杀少年的人赶来,妹妹将少年迷晕,自己扮成少年的样子,最后她替少年死去。她用最后的力气将少年的记忆抹去,并祈求姐姐给他幸福。后来花神得知此事,将妹妹的灵魂注入大地,于是那片草地开满纯白的花瓣,成为满天星。所以,满天星的花语是,配角的爱。”
叶枫在她耳畔低声轻语:“不止是这个花语,满天星还有另外的意思。”
“是什么?”
“下次……我告诉你……”
等他可以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一定告诉她,他所爱着的满天星,是因为她,因为那份不是配角的爱。
一句话,叶枫声音越来越低,渐渐消音。
肩上的力量一顿,子末的不安迅速翻滚成惊涛骇浪。“枫,你说话,别睡过去!”
“枫——,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