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乐,爹爹已经买通了宫里的人,只要你肯去,就必定不会中选,皇命不可违啊,咱们一家的性命都捏在你的手里了。”
“等宫里放了你回来,爹爹就把你和起升的亲事张罗了。”
“乐儿,等我回来,回来咱们就成亲,等我。”
“许氏陵乐,兵马大将军之女,留牌子。”
“明威将军朱起升通敌卖国,满门抄斩。”
“你也该知道你为什么会站在朕的面前,朕是老了,可不糊涂,朕册立你为皇后,只要你保证朕百年之后,这皇位是昱儿的。”
“只要你听爹爹的,咱们合力让七皇子登基,你依然可以稳坐太后之位,享尽荣华。”
“不…不…不要!不要!!”许陵乐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迷离的眼睛扫了扫四周,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皇后娘娘,你又发梦了。”澜清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了许陵乐身上。
“不碍得,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形?”许陵乐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道。
“大皇子与七皇子分庭抗礼,大皇子调动了禁卫军,听说…”澜清的声音弱了下来。
“听说了什么?我父亲可有什么动静?”许陵乐嘲弄的笑了笑,她的父亲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听说许将军暗中调集了兵马,已经在京都外围围了几圈了。”
许陵乐的眼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可语气却依然淡然的问道:“三皇子呢?”
“三皇子?”澜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三皇子倒是没有什么作为。皇后娘娘,您到底是要…”
“既然父亲的意思都这般明白了,我自然不好驳了他的情。澜清,去告诉七皇子,今晚本宫设宴请他共商大计,记住,别让别人知道。”
许陵乐看了看枕边的小匣子,讳莫一笑,“起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对吧?”
许陵乐让人准备了一桌的酒菜,而七皇子言诺也依约赴会。
“怎么,七皇子见到本宫都不用行礼的吗?”
言诺温润的笑了笑,可是身下却没有动静。“皇后娘娘,我以为,咱们是盟友的关系,是不必礼数约束着的。”
“没关系,殿下欠本宫的这一声‘母后’,还是等到登基大典的时候吧,但愿殿下没忘记你与家父的约定。”
“那当然,我言诺是重诺之人,答应了许将军的就必不会反悔。”言诺看着许陵乐脸上刺眼的笑容,拉拢许世良乃是无奈之举,他大哥掌握着禁卫军,而他的亲兵又远在边关,单枪匹马独自回京,父皇走的太突然,让他毫无准备,只得许诺许世良,待他继位后,便迎立他的小女儿许容婉为后,也算是一个拖延之计。
“听说,殿下与本宫的小妹容婉定下了亲事了?”许陵乐虽然笑看着言诺,却让言诺感觉到丝丝凉意。
言诺一怔,许世良曾交代过,这事儿在许陵乐面前提不得,怎么…
“殿下不必惊讶,本宫总得知道自己帮的是谁。”
言诺了然,“娘娘的意思是…希望言诺怎么做?”
许陵乐笑道,“殿下不愧是聪明人,实在不瞒殿下,家父虽应了殿下容婉的亲事,可是小妹自己却不愿意,前些日子进宫还跟我闹了,到底是自家姐妹,想必殿下也不是出自真心,那便作罢可好?”
言诺一听来了精神,虽然是为了利益而不得不行的联姻,可是毕竟这嫡妃是终身大事,若是将来登基,中宫皇后不正,则后宫乱,这许容婉他连见都不曾见过,心里多少有些保留。
“既然许小姐坚持,言诺也不好推却,他日登基,定为许小姐另觅佳婿。只是许将军那儿…”
“那本宫就替小妹谢过殿下了,家父那儿自然是本宫去说。殿下请吧。既是商量明日大殿上的事宜,咱们就边吃边谈。”
“嗯。”言诺坐了下来,许陵乐给他斟了一杯酒,“殿下可是知晓大皇子那里明儿个是怎么安排的?”
“大皇兄调了他的禁卫军包围大殿,我已要求许将军派人盯着他府里,若是他明日当真要夺位,咱们就以勤王之名包抄他的府邸,纵使他控制了大殿的局势,可后方定会乱了阵脚,这个虚名皇帝也就不足为惧了。”
“那殿下和家父以何信号为据,总得让本宫提前有个准备?”
“因为大皇兄不知道有遗诏一说,所以娘娘宣读遗诏之前必拿下大皇兄。”
许陵乐看着言诺鬼魅一笑,“七殿下若是累了不如小憩片刻。”
言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昏睡之前看到了许陵乐一脸冷意的盯着自己,随后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
许陵乐的手轻抚着言诺俊美的脸庞,嘴里喃喃:“言诺,要怪就怪你来的太仓促,许世良与本宫的关系,不只父女。若是没有他,本宫不会站在这儿,你也不必倒在这未央宫里了。”
许陵乐看着天空上的星星,想着一年前,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明威将军朱起升带着她的幸福上了战场,自那以后,每一个难眠的夜,她都是数着星星过来的。只是宫里的星星比不得将军府的明亮,临行前她在送给他的荷包里秀了一行小字,“相思人书相思念,雕栏执手,空岁来年,相思之弦指尖现”。朱起升看见了,许诺她凯旋之时,定会对上她的下一句。
凯旋?许陵乐嘴角动了动,大军确实是凯旋了,可是回来的却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三皇子言泰,皇帝龙颜大悦,加官进爵,赏赐无数。而她的少年将军,朱氏一脉,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满门抄斩”四个字。
她不知道那些日子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每次她在大殿上看见三皇子的时候,都恨不得让他去给起升、给朱家陪葬。明慧师太说,她是个被恨意包裹着的人,得不到救赎。自她被册封为后之时,她的人生早已经没有色彩。父亲利用她,从没想过她许陵乐也是姓许的,只想着用她为她的妹妹打开一片前途。嫡母厌恶她,因为她的生母曾是将军的名正言顺的夫人。她的兄长和妹妹刁难她,就因为他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所以她就活该受尽冷眼。
许陵乐对着天空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最难的日子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既然她还活着,那么她的命,只能由她自己,由不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