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恒低头问她:“我们要去吗?”
林若若煞有其事的应道:“去,怎么不去。不是说好了,你替我挡的吗?反正躲得了今晚,躲不过明天!”说话的时候,语气里的视死如归,让听着的陆言恒都不禁勾了勾嘴唇。
看来那些人,还真的是吓着了她。
两天一夜的野外聚餐,今天才是前戏罢了。
“陆总,若若,来,喝杯酒!”
顾子升拿着酒,递给林若若,笑道:“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她愣了愣,敬酒?还没反应过来,陆言恒已经伸出去手去,接过了那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顾子升不满的喊道:“喂,那是我给若若喝的,你的在这里。”
“她不舒服,不能喝酒。”陆言恒把空酒杯还给他,又拿过他手里的另一杯喝完,“我的份,也喝完了。”
顾子升笑笑:“若若,你身体不舒服吗?”
林若若眼睁睁看着陆言恒眼都不眨的喝完两杯酒,干笑道:“嗯,有点不舒服,可能是下午吃烧烤吃坏肚子了……”
“这样啊……”顾子升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这杯酒,有机会我一定得让你喝。”
想起今天被他撞见,林若若的眼神有点飘忽,不过在火光的照映下,不是很明显:“好的,改天一定喝。”
陆言恒在一旁凉凉的看着顾子升:“你这么闲?追到手了?”
“不关你事。”顾子升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开了。
有了顾子 升这个先例,来让林若若喝酒的人可以说是排起了长队。这让她一度怀疑顾子升根本就是故意这样做的,又觉得是大家的好意,或者说是想灌醉她。她一直纠结纠结纠结,旁边的陆言恒无一例外的全替她挡了酒,最后落到她手上的,不过三四杯而已。但是三四杯酒,也足以让若若的神思有点迷乱,但不至于喝醉。她的酒量一向很差,酒品更差。
她看着一杯又一杯的酒进了陆言恒的口中,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当初想的是让他替自己解围,防止他们又出什么尴尬的游戏,没想到现在的情形却是变成了挡酒。
这让林若若有些头疼。
公司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而陆言恒,这么的能喝,来者不拒。他就不会……推脱一下?
一杯又一杯,陆言恒的喉咙被冰凉的液体浸透,全身却因为酒精的作用慢慢热了起来。这次的野外聚餐,总让他觉得心里多了些什么,踏实了不少。而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她就在他身边站着,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里忽然痛快了很多。他想喝醉,醉到不省人事,醉到不用思考,醉到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睡着一个人。 他想喝醉,醉到不省人事,醉到不用思考,醉到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身边睡着一个人。
而他隐隐的希望,那个人是若若。
林若若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接过递过来的酒杯,微微笑道:“不好意思,他不能再喝了。”
陆言恒偏过头淡淡的看着她。
她一只手捂上了肚子,一只手扯着陆言恒的袖子:“我肚子好痛,我们回去好不好?”
见他没有回应,她又放软了语气,再说了一遍。那神情那模样,竟有点撒娇的味道。说话的时候,使劲对他眨着眼睛,告诉他马上离开,不要再喝了。
陆言恒点点头:“好。”
她转过头笑笑:“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们两个都不能再喝了。”
陆言恒没有说话,她只是笑,真诚的看着对面的人。
说完,她搀起已经微醉的陆言恒,转身离开。
看来,今天,是她的倒霉日,她认了。再这么喝下去,陆言恒肯定会酩酊大醉。喝醉的陆言恒,她从没见过,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一定的程度上,林若若其实是个聪明的女子――安分守己,进退有度。
只是这样的性格,会让自己很吃亏。得不到想要的,又不敢奢望得不到的,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的那一份。
现在,陆言恒已经是她为数不多的一份美好了。她一生,经过了太多的不美好,仅存的美好,虽然淡薄,却已让她懂得默默守候。
这样一个女子,偏偏陆言恒没有爱上。或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
陆言恒半醉半醒,唯一不变得还是身上那份浑然天成的冷淡霜华。也不说话也不吵闹,要不是亲眼看见他喝了那么多酒,林若若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已经醉了六分了。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酒气。
没有别人那样的酒气熏天,陆言恒即使是醉了,也醉得那么优雅。
与其说是林若若扶着他,还不如说是陆言恒拉着她。两个人紧紧靠在一起,走进了帐篷里面。
他们的帐篷比较大,毕竟陆言恒是总经理,顾子升坑谁,也不敢坑他。
拉开拉链,右手边两块白色布帘垂了下来,直拖到地上。撩开布帘,里面就是床。所以今天顾子升闯进来也是知道把握分寸的,反正看不到两个人的激烈程度。目的是搅黄陆言恒的好事,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林若若拧开一瓶水,递给半躺在床上的陆言恒:“喝一点,多少也能解解酒。”
他沉默着接过,抿了两口就放下了。
林若若又弯下腰来,把两个枕头垫在陆言恒身后,好让他躺的更舒服一点。
做完这一切,她有点气喘,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陆言恒眯着眼睛看着她,挪了挪身体:“坐我旁边吧。”
她也没有扭扭捏捏,直接坐下,开始说起陆言恒来:“我说要你挡,你还真挡。像你这样的人,应酬商业酒会那么多,也没看你真正醉过几回,挡这点酒的技巧应该还是有的吧!偏偏你哪根筋搭错了,来者不拒。别以为我什么都看不到,见你一杯又一杯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那些人全围了上来。这分明就是想灌醉你。你平时那么精明,怎么一出公司就糊涂了呢?” “我平时,很精明吗?”
陆言恒淡淡的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聊天气状况一样。这点酒,他还应付得了,喝醉?除非他自己想。
“难道不精明吗?”林若若怨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们这些资本家,哪个是庸碌的主?”
“不是你自己说,要我站在你身前吗?”
林若若一噎:“我……你……这……?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也看看情况好不好?他们……你……反正这些酒,你完全可以不喝,你却喝了!”
林若若说到最后,声音有点大,几乎是低吼着出来的,带着责怪和无奈。绕来绕去,她就是说不过陆言恒。就像每个妻子责怪喝醉酒的丈夫一样,担心又嫌弃。
这样……好像真的有点这种感觉了……
陆言恒低低的笑了起来,眉毛一挑,说话间尽是漫不经心的风情:“若若,你在怪我?生我的气?”
这样的陆言恒,林若若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她躲闪了一下目光,才呐呐的说道:“……我没有。”
她怎么会生他的气呢?
好在陆言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酒劲也慢慢退下去了。外面狂欢的声音渐渐消散,夜深了,大家也都各自散了。
他看着低眉顺眼的林若若,忽然轻声问道:“我们结婚多久了?”
“五年。”
没有想到他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林若若一下子有点猝不及防,几乎是循着本能回答了他,脱口而出。
“五年……”陆言恒轻轻念叨着这两个字,“都已经五年了。”
她点点头:“嗯。”
忽然一股大力将她拉起,紧紧的扣着她的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陆言恒臂弯里了。抬头正对上那双眸子。
陆言恒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毫不闪躲,开口:“嫁给我,你有没有后悔过?”
隔得这么近,林若若能清晰的闻到他口里的酒气,浓烈扑鼻,酒香四溢。不过她没有在意这些,望着那双有几分认真神色的眸子,她忽然轻笑起来。
陆言恒一定是喝醉了,一定。
如果他没有喝醉,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如果他没有喝醉,怎么会有这么温情的目光,如果他没有喝醉,怎么会有……这么暧昧的姿势。
他是谁,他是陆言恒,毋庸置疑,当机立断的陆言恒,他什么时候给过别人机会去回答或者接受。当初他说出结婚的时候,怎么就没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呢?可是如果他当初这么问了,结果又是会怎样呢?她是不是,连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现在站在他的身边。
以陆太太的名目。
女人呐,一旦陷入爱情,就是奋不顾身,不计给予。
陆言恒,你现在来问我是不是后悔了,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
自从为了你穿上了婚纱,我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这是从来都没有后路的悬崖,而我,站在悬崖边摇摇晃晃,坚持了下来。 “不后悔。”
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几不可见:“你……不后悔?”
“嗯,陆言恒,”她叫着他的名字,“我不后悔,我只怕,你后悔。”
陆言恒沉默。他一直把婚姻视作羁绊,继而又视为儿戏,随随便便找了个人结婚,把陆家的人气得半死。搬出陆家结婚五年,时间过得这么快,快得让他有点恍惚。
他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看来,今天晚上自己真的醉了。
“很晚了,睡觉吧。”他把后背的枕头抽出一个,细心的铺好,然后将若若从臂弯里放开,转身去关灯。
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林若若苦笑了一下。陆言恒,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在得到我的答案之后,你为什么又避开了这个话题,不给我一个解释。你的性格,五年来还是一点没变。
我现在有点讨厌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了解你。我完全可以揪住你不放,然后问到底,或者撒娇利诱不惜一切手段。可是我知道我这样做了之后,你会更加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