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被誉为美国最伟大的小说：《美国的悲剧》
长篇小说《美国的悲剧》被誉为“美国最伟大的小说”，其主要价值在于“它是美国的悲剧
”。我们应当用历史唯物主义观点，从美国社会制度以及由此而产生的贫富鸿沟、拜金主义
、道德堕落等方面去理解这部小说深刻的社会内容，分析克莱德这一形象的典型意义。小说
塑造出具有时代特色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形象鲜明，心理分析细致，情节曲折，细节
真实，体现了德莱塞创作的现实主义特色。
秉承现实主义著《美国的悲剧》
西奥多·德莱塞(1871～1945)是20世纪上半期美国现实主义文学的重要代表，描写美国生活
的极伟大的作家，为美国现实主义文学的发展开辟了新路。19世纪90年代的美国是“贫富鸿
沟最深的国家之一”。德莱塞看到，美国现实是
“残酷和非正义的”，“幸福只不过是幻觉而已”，并不像当时流行的柔情现实主义文学所
描写的那样美好。他揭露贫富鸿沟，为穷人鸣不平。他认为作家的责任是真实地反映生活，
“真理怎样，就怎样宣传”。
1925年发表的长篇小说《美国的悲剧》是又一部深刻揭露美国生活方式的杰作，代表他创作
的最高成就。它发表后轰动美国的文坛，奠定了德莱塞在美国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美国的悲剧》主要根据1906年，在纽约州赫基默郡发生一件情杀案来进行创作的，这一案
件讲的是青年契斯特·杰勒特为了向上爬，把已怀孕的情妇格雷斯·白朗骗到埃尔克湖溺死
。这凶杀案很快被侦破，凶手被判处电刑。这类案件在当时相当普遍，引起德莱塞的注意。
他对契斯特案件进行了采访，仔细研究了有关材料和审讯记录，又研究了大量类似的案件，
经过概括提炼，但以契斯特案件为主要的情节依据，于1922年开始创作。小说原名《幻想》
，出版时改为《美国的悲剧》，把悲剧的重点放在对美国社会制度和生活方式的揭露上。
《美国的悲剧》共三部。主人公克莱德·格里菲思是一个贫穷传教士的儿子，从童年起就随
母在街头传教，受到人们的轻蔑与嘲笑。他追求享乐，16岁时，在堪萨斯市最豪华的格林·戴维森旅馆当服务员，接触到富人的生活方式，交上放荡的朋友，于是开始喝酒、交女朋友
、逛妓院。一次郊游后发生车祸，被迫逃离堪萨斯市，以后，他在芝加哥联合俱乐部重操旧
业，碰到前来办事的伯父塞缪尔·格里菲思。塞缪尔是纽约州莱科格思的大富翁，“格里菲
思衣领公司”的工厂主。他雇用了克莱德。克莱德当上打印车间的工头后，和厂里的女工罗
伯塔·奥尔登有了私情。不久，又受到大资产阶级小姐桑德拉·芬琪雷的宠爱。克莱德为和
桑德拉结婚，决心甩掉已怀孕的罗伯塔。堕胎无效，便起了杀心，设下骗她到大埃尔克湖溺
她的毒计，但船到湖中又没勇气下手，后来，罗伯塔因船翻落水而死。克莱德作案时漏洞百
出，案件很快被侦破。这时，正逢卡达拉基郡共和党和民主党竞选前夕，现任的区检察官、
共和党人梅森准备竞选法官，这案件好成为他竞选的资本，克莱德的辩护律师贝尔纳普是民
主党人，梅森竞选的对手。法庭经过冗长的起诉、审讯、辩护、作证后，以故意杀人罪判克
莱德死刑。
《美国的悲剧》通过写克莱德的堕落毁灭，对美国社会作了广泛而深刻的揭露，具有强烈的
社会政治意义。小说真实地展现了美国社会的贫富悬殊和美国生活方式。堪萨斯市里，阿萨·格里菲思一家住在木板房里沿街传道，在贫困与屈辱中挣扎；出入于富丽堂皇的戴维森旅
馆的富人，终日吃喝玩乐，过着奢华腐朽的生活。别的城市也一样。莱科格斯的“贫富界限
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就像用刀子刮过似的，或者有一堵高墙隔在中间”。上等人家的住宅宽
阔幽雅，房子非常讲究，还在湖区盖了别墅。他们经常举行宴会、跳舞、骑马、游湖、打猎
。而贫苦女工罗伯塔·奥尔登的家却是屋顶下塌，墙壁没有粉刷，破败不堪，显出一副凄惨
的景象。穷人终日劳作，只能勉强维持生活。穷苦姑娘被玩弄抛弃的悲剧，屡见不鲜。这种
贫富悬殊是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物，它孳生着社会的堕落与犯罪。小说第三部描写的死囚牢，
正是这种社会的真实反映。
《美国的悲剧》还形象地揭示出美国社会宗教、政治、道德、司法制度等的虚伪与黑暗。传
教士阿萨·格里菲思夫妇一家的悲惨遭遇，有力地说明宗教的欺骗性，上帝不能使人摆脱贫
困，也不能保卫人的灵魂。在这金元帝国里，社会的主宰者不是上帝，而是金钱。贫穷被看
做是“耻辱”，有钱便有一切。政府官员、议员、报纸、法庭等都是为有钱人服务的，劳动
人民正当的权益得不到保障。克莱德的姐姐赫丝特被玩弄抛弃，因无钱上诉，只好忍受不幸
与屈辱。贝尔纳普律师年轻时曾诱奸妇女，花了1000美元就轻易地摆脱了那怀孕的姑娘，并
没有因此受到社会谴责与法律制裁。克莱德是因迷恋桑德拉而以身试法的，但芬琪雷家有钱
有势，他的法律顾问、前共和党主席通知法庭，不得披露桑德拉的名字，对她写给克莱德的
情书更是绝对保密。尽管共和党人梅森和民主党人贝尔纳普在法庭上唇枪舌剑，辩论不休，
但双方都以某小姐代替桑德拉的名字，小心翼翼地保护大资产阶级的名誉和地位。这一切对
美国垄断资产阶级罪恶的揭露，都是令人称道的。
主人公克莱德·格里菲思就是这贫富悬殊的社会和美国生活方式的受害者与牺牲品。他原是
一个善良、天真、幼稚的少年，机警、敏感、富于幻想，性格软弱，易受环境的影响。在美
国这拜金主义社会里，他因贫穷而遭到奚落嘲笑，由此，他对贫穷感到憎恶和屈辱，幻想幸
福，渴望享乐。小说中所描绘的幸福是以个人为核心，以金钱为基础的。他的欲望在环境影
响下逐步形成和发展。他追求的过程就是堕落毁灭的过程。对克莱德性格发展影响最大的，
首先是戴维森大旅馆。这是富人的世界、美国生活方式的缩影，不少青年在这里接触到这种
奢华生活后误入歧途。克莱德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他在戴维森旅馆当服务员期间，来往于
家庭与旅馆，这种鲜明的贫富对比，使他对享乐和财富的欲望更加强烈。“从这时起，他的
世界观就完全变样了”。他在邪恶的欲海中随波逐流，成为资产阶级腐朽生活方式和利己主
义人生哲学的俘虏，崇拜金钱，开始过放荡的生活，堕落为一个自私、虚伪、追求享乐的青
年。
芝加哥联合俱乐部的社会地位和物质设备比戴维森旅馆还要高一等，克莱德在这里见到了来
自国内的以及世界各国的政客、大资本家和社会名流，他的欲望又有了新的发展，幻想能被
某个大人物看中，得到重要位置，“上升到一个他从来没有领略过的天地当中去”。
克莱德抱着这种幻想到了莱科格斯，但不可逾越的贫富鸿沟横在他面前。上等社会不许他沾
边。他在贫富两个社会交接的奇特处境中，忍受着寂寞，等待着伯父和堂兄的提拔重用。每
当他看到青年男女缠绵的情景，“总会激起他天性中那一份被压制而反抗着的性之力的骚动
”。他克制不住情欲，便偷偷和女工罗伯塔有了私情，但并不准备和她结婚。桑德拉对他垂
青，使他有机会进入渴望已久的社交界，尝到上等人生活方式的甜头，追求“金钱、美貌和
社会地位”的欲望更强烈了。在他的心目中，“桑德拉是奢华生活和至高无上的社会地位的
典型”，得到桑德拉便可一步登天。从此，对桑德拉的迷恋，尤其是桑德拉提出和他私奔结
婚，使他热昏了头，利己主义思想恶性膨胀，终于走上犯罪的道路。
德莱塞对克莱德既有揭露，又有同情。他详细地描写克莱德的处境和内心矛盾，把他写成一
个“永远不会成熟的灵魂”，“中了精神不安和追求虚荣的毒素”。环境造成他的欲望。他
在欲望的支配下身不由己，如同被磁礁吸引的一叶孤舟，终于在茫茫的欲海中触礁沉没。克
莱德这种在社会腐蚀下堕落的悲剧，在美国具有普遍意义。在美国贫富悬殊的社会里，普通
的美国人受着资产阶级人生哲学和美国生活方式的腐蚀毒害，他们幻想幸福，相信资产阶级
散布的人人可以发财致富的神话，不择手段地去追求金钱和物质享受，以致精神空虚，道德
堕落，克莱德的悲剧命运同样降临他们头上。在现实生活中，许多青年就是这样堕落毁灭的
，“其发生的频繁已到了惊人的程度”。德莱塞认为，这不仅是美国青年的悲剧，更是孳生
堕落和犯罪的美国社会本身的悲剧，是“真正的，美国的悲剧”。《美国的悲剧》这本书，
强有力的控诉了黑暗的社会制度。
伟大小说艺术创新
长篇小说《美国的悲剧》是德莱塞的代表作。它一出版就引起很大的反响，被认为是“美国
最伟大的小说”。
《美国的悲剧》在艺术上有独特的成就。德莱塞遵循环境决定性格的原则构思这部作品，塑
造出美国社会这个典型中的典型性格。在塑造典型形象方面，德莱塞擅长用心理分析方法，
把社会背景和弗洛伊德的学说有机地结合起来，深入细致地描写人物在特定情景中的心理状
态，从心理现象上深刻地揭示他的悲剧的社会根源，并且使人物形象更加真实、饱满、富有
艺术魅力。
美国作家辛克莱·刘易斯在1930年接受诺贝尔文学奖金时对德莱塞评论说：
“在美国小说领域内突破了维多利亚时代式的、豪威尔斯式的胆小与高雅传统，打开了通向
忠实、大胆与生活的激情的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