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扎着蓝色的宽绸带,穿着锦缎镶边的短褂子,眼睛巡视一遍,准确的找到在人群中的田荷花,安傲白大喝一声,龙舟势如破竹般的向前冲去。
人群跟着向前挪动,一个不慎,田荷花就差点被人挤到了河里。
安傲白心中一紧,一个晃神,打错了一个鼓点,桨手们划船的动作便稍有参差,龙舟的速度慢了下来。
李策的龙舟趁势追了上来,尾舵一摆,狠狠地撞击了安傲白的龙舟一下,俩舟缠绕,将安傲白的龙舟挤向一旁。
李策回头对着安傲白做了个手势,而后嘴角一丝冷笑,得意洋洋的将安傲白甩至身后。
顿时岸上唏嘘一片。
眼看见终点快要到了,杏子急的手心出汗,“怎么办?怎么办?荷花,你怎么都不帮忙喊的啊?”
“安傲白!加油!”田荷花双手做喇叭状呐喊了一句。
如同一抹天籁之音,即使立刻便淹没在嘈杂的声音中,依旧清晰无比的传入安傲白的耳中,准确无比的捕捉到,辨识出来。
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安傲白愈打愈勇,杂乱无章的鼓法规律起来,动作快的只留下道道残影。
桨手们奋起直追,一鼓作气的赶超李策的龙舟。
李策使劲的拍打着鼓面,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眼见着安傲白的龙舟慢慢超过,一咬牙,拼了命的手起棒落。
水面激起的浪花犹如龙腾虎跃,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最前头的俩艘龙舟,终点只在咫尺之间!
“好!”岸上一阵叫好欢呼声沸腾起,也有唉声叹气的声音夹杂其中。
安傲白的龙舟率先碰到横在河面上的红绳子。
比赛结束,赛手们都咧着嘴湿淋淋的上岸,一场酣畅淋漓的赛龙舟。
“赢了!赢了!”杏子手舞足蹈的跑向刚刚上岸的安傲白。
从杏子的手中接过湿毛巾,安傲白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汗水,眼神有些焦急的四处乱飘。
还未等安傲白找到田荷花,他已经被团团围上来的人们托举起,一下又一下的抛向半空中。
人头攒动,人们都站在阶梯下面看着上方的场景。
大祭司从铁架上取下一把造型别致的象牙腰刀,状似弯弯的月牙,刀柄上雕刻着复杂的纹络。
安傲白单膝跪地,双手托起,从大祭司的手中接过象牙腰刀,转身,将腰刀高高举起。
顿时掌声雷动,连空气都被震动的微微扭曲了。
安傲白从阶梯上一步步的下来,荷花,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女子们双目含春,仿佛荡漾着一弯清泉,紧张的捏着手中的荷包。
杏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快的要承受不了了,手心的汗水都快要浸湿荷包了,“荷花,他下来了,下来了。”
田荷花的眉心几不可见的一蹙,敛了敛眸子。
随着安傲白的走来,人群自动的让开一条通道,和安傲白擦肩而过的女子都失望了叹了口气,希冀的光亮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安傲白目不斜视,一步一步的朝着田荷花逼近,在看到田荷花不动声色的将身子一点点退后时,脚步一顿,俊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脑海中一片空白,安傲白冷笑着,语气冷冽道:“杏子,不过来吗?”
“荷花?”杏子身子一震,而后偏头看向田荷花,却发现田荷花不在,回头看到田荷花站在她身后的地方了,用手指着自己说,“荷花,真的是我,真的是我!”
杏子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而后在大家的欢呼中跑到安傲白的身前,羞涩的将手中的荷包递到安傲白的眼前。
安傲白表情木木的从杏子的手中接过荷包,而后看都没看的就将手中的象牙腰刀给了杏子。
杏子小心翼翼的接过腰刀,宝贝似的抚摸着刀身。
安傲白提线木偶一般的挪动着脚步,眼神空洞洞的,杏子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话语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安郎,这刀好漂亮啊……”
姑娘们都开始寻到自己的意中人,将手中的荷包紧张的递过去,心中呢喃着:“不要拒绝,不要拒绝,千万不要拒绝……”
田荷花刚进院子里的大门,坐在庭院里的宋氏便连珠炮似的指桑骂槐,“还有脸进门,要是我早找个河跳了,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脸面啊,难怪人家不喜欢……”
“钱掉了。”宋氏的声音仿佛是捏着嗓子叫出来一般,嗡嗡嗡的搅的人脑袋生疼,田荷花皱眉说道。
冷嘲热讽的声音顿时停止,宋氏左顾右盼,“哪里?哪里?”
将石头缝都扣了一遍,也没发现半个铜板,田荷花早已不见踪影,被耍了的宋氏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咬牙切齿的将所有难听的话语都骂了一遍。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身旁,肩头洒满了奶黄色的花瓣,桂花树下,倩影芊立。
田荷花低头摩挲着手中的木偶娃娃,每一刀刻画的都那么精细,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将木偶娃娃放进挖好的坑中。
握着锄头将泥土推向坑中,精致的木偶娃娃那和田荷花相同的面容被泥土一点点的掩埋掉。
有些爱意还没有萌芽就已经被掩埋了。
当一个人爱你超过他自己时,他是不是会放下一切东西,包括他的尊严,始终不离不弃,即便你厌恶他,冷落他,他依旧是全心全意的爱你,至死不渝。
她明白幸福是需要追求,她不伸手,幸福又如何不离不弃。
田荷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真是苛刻的条件,好在她更喜欢一个人的生活,简单随意。
田荷花喜欢上一个人很难,难到一生都追不上她的脚步,但似乎又很容易,容易到偶尔的一个动作或语言便让她停下了脚步。
夕阳洒在那纤细的背影上,朦朦胧胧,树下埋藏着他送给她的木偶娃娃。
如果当时安傲白将手中的腰刀送给了田荷花,田荷花所会做的的便是将手中的荷包交给安傲白,她会尝试着用时间去接纳他,因为她没有拒绝他的理由,拒绝这样一个用家族荣誉做赌注,为了一个不确定甚至渺茫结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