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端不甘,心有大恨,可惜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晚了,手中没有实力,哪怕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嗣一个一个被陈氏谋害他也无能为力,想他堂堂一个诸侯王,竟然沦落道这种境地,刘端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其实,刘端这不过只是汉末诸侯王的一个小的缩影罢了,比他更要凄惨的诸侯王都多不胜数,刘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事临己身,他无法从容。
他恨陈氏,但是他更恨那一代一代令他们遭遇这些的皇帝。
以相治国,几乎从根本上根除了诸侯国叛乱的可能性,诸侯王只有收取赋税的权利,却没有了治理的权利,再加上皇帝的猜忌,其地位与世家相比起来都更加不如。
“父亲,我准备要走了……”沉默良久,刘凯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走?也对,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陈氏能许你进来已是不易,呆的太久了只怕她会心生他念,我儿,你要保重,千万不要忘记为父告诉你的那些话。”
摇头苦笑,刘凯心中越发的不忍了,只是他却又不得不将刘端编织起来的梦击碎,为了报仇,也是为了活着。
“父亲,我的意思是我准备暂时离开王府……”
“为什么?”刘凯的话还未说完,刘端已忍不住出声打断,旋即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眼中露出浓浓的愤恨:“是陈氏?”
“是陈氏。”点点头,刘凯没有再遮掩,咬牙狠声道:“我这次是偷着来见父亲的,对王府而言,如今我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了。”
“他们怎敢?”刘端满脸惊怒,还夹杂着不可置信,不过刘凯说的虽然骇人,刘端却没有去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他只是不能相信,刘凯已经是自己唯一一个继承人了,陈氏那些人竟然还敢下毒手。
“他们为何不敢?”
当然,这句话刘凯只是在心里对自己说说罢了,以刘端现在的身体情况,刘凯也不像太过刺激他,顿了片刻后将自己今天过来的另外一个目的说了出来:“父亲,我想要带走一份诏书,待他日蓄起势力后,可将今日之仇名正言顺的找回来。”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若非有万全把握,哪怕是我死了,也绝对不要再出现。”挣扎着从榻上下来,刘端直接将手指咬破在刘凯递来的锦布上写了起来。
“父亲……”刘凯的眼眶湿了,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被刘端对他的爱感动了,要知道,这个年代,死字是一个很忌讳的词,无论是谁都不会将其挂在嘴边,更何况身为一个诸侯王的刘端。
这一刻,刘凯觉得自己之前十多年间所遭受了那么多苦楚也值了,心里原本对刘端十多年间对他不管不顾的几分埋怨消散无踪。
“你既要走,一个孩子在外太过艰难,为父帮不了你什么,你淳于叔叔跟随了为父三十多年,也是为父如今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你带上他,也好有个帮手。”将写好的诏书交给刘凯,刘端沉默片刻后忽然出声。
“我一人足矣,有时候人多了反而麻烦,王府之中并不平静,父亲身边不能没有人守着……”
“子丹!”刘端没有听刘凯的,而是走到边上的一排架子上轻轻敲了几下,随即才转头看向刘凯道:“这里虽是密室,府中却有不少人都知道,我已时日不多,待我一去,这里定然会有人探查,若是让你呆在这里,虽可保得一时,却终难逃过一劫。”
“孩儿都明……”
刘凯正说话间,就见眼前的架子咯吱咯吱缓缓打开,只是出现在眼前的人却让他瞬间瞪起了眼睛,一抹猩红倏然闪现:“是你……”
“老奴淳于邵见过王上。”
“给我去死……”不知何时,腰间别着的匕首已出现在刘凯手中,而后疾窜而起,对着淳于邵爆射而去。
“叮!”短刀横拦,淳于邵仿佛未卜先知一样架住了刘凯的突袭。
“停,快住手……”刘端大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噌!”不过刘凯没有理会,在匕首被挡住的刹那,手腕一转,匕首错过短刀的间隙直刺向淳于邵的脖颈,此时的他,就犹如一个刺客一样,不顾生死,一往无前。
淳于邵显然没有料到刘凯竟会如此老辣,惊愕间已然失去了阻挡的最佳时机,身体不由向后弯去,以期躲过刘凯的刺杀,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柄短刀竟然诡异的旋了半圈,右臂一抬而后猛然划动,向着刘凯的匕首猛击过去。
“住手……咳咳……”
按捺不住,刘端意图上前阻止两人,不过他的身体实在太糟糕了,刚一走动就觉得胸口沉闷喘息不过来,剧烈的咳嗽几下,身体忽然抽搐着躺在地上。
“王上……”短短的几息之中,两人极快的交手数次,刘凯虽占上风,想要将淳于邵斩杀还要花上点时间,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刘端倒地的那一刻,淳于邵竟然不管不顾的对着刘端扑了过去,那一刻,虽然有机会得手,刘凯却迟疑了。
不过很快,刘凯也急急忙忙的扑在刘端身边,神情焦急的将其扶着坐起,手臂用柔力不断的在刘端的背上拍打起来,一番动作后,总算让刘端的呼吸逐渐平复了下来。
脸色有些惨白,刘端的神情满是疲:“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冬梅,他也是害死冬梅的凶手……”瞪着眼睛,刘凯仿佛是一头欲要吃人的野兽,此时见刘端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心中的杀意再次汹涌而出。
“区区一介奴婢,老奴绝不会让世子为了其身犯险境。”提及这个,淳于邵毫不退让。
“奴婢?”低声嘶吼,刘凯几乎忍不住再要动手。
在刘凯心中,冬梅是亦姐亦母的存在,哪怕是为了她出逃王府,丢掉世子的身份他也不会有丝毫迟疑,可是就在那天,就是眼前这人,生生将自己拦住而让冬梅自己承受折磨,那是刘凯心中永远无法抹平的痛,可是现在,淳于邵竟然可以说的这样理直气壮、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