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大野泽,也许没有多少人感觉到熟悉,可是若是换成“八百里水泊”这个称呼,想必很多人就不陌生了,只是此时的大野泽,虽然因为泥沙的淤积而有所改变,比起后世时水陆变迁之后的水泊梁山来说,不知要大上了多少倍。
更为主要的是,大野泽有水,而对于北方而言,最为稀缺的恰恰就是水军,一旦事情真的成了无法收拾的局面的时候,借助着地利之故,足够保他们一时平安,而只需要能够熬上几年,等到黄巾之乱发生的时候,刘凯就能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至于说能不能守得住,刘凯从来没有担心过。
要知道,即便是在宋朝,那个已经有着不小的水军规模的年代,于梁山水泊中数次征战也都铩羽而归,更何况是在如今整个北方都罕见一支水军的年代。
不过眼下,最为要紧的是让刘端安心。
与刘端恨不能将他所有的家底都交给刘凯一样,刘凯也恨不能让刘端身边可用的人更多一些,是以沉吟了片刻,刘凯还是没有赞同刘端的好意。
“阿爹,那里荒凉了些,一切都要重头开始建造,带去的人多了也是麻烦,我只带走六七十个人就可以了,余下的还是留下,无盐城里也不能没有守卒,而且阿爹最好尽快将军中千人的数目补足,有备无患。”
见刘端脸上有些迟疑,刘凯忍不住再劝道:“阿爹,不要怕花钱,这一劫如果能过了,些许钱帛还能再积累起来,要是这一劫躲不过,再多的钱帛留着也是便宜了他人,只是有一点阿爹要注意,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一定要能够保证这些人的忠心,对我东平刘家的忠心。”
这一次,稍稍用力点了下头,刘端算是认可了刘凯的话。
“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兵祸,也是天灾连年,百姓流离,载声怨道,大野泽接连四郡之地,在周边招收些流民想必不是什么难事,等我带人在岛上安置好了便派人去做,阿爹不用为我担心。”
“这到是个办法,不过只要你派人招收流民,郡里就不会对此不管不问,消息若是走漏了,洛阳那里只怕不会善罢甘休,这也是个大问题啊。”
有些迟疑,想了想刘凯还是决定照实说了:“如今的朝政,宦官与外戚交互弄权,即便是清流之人,也不过是些争权夺势的人,朝堂之上,真正大公无私的人又能有几个?”
“洛阳尚且如此,各地的官吏更是猖獗,阿爹也许不知,如今大汉之上,正有一个宗教大肆传播发展着,其教徒、弟子不计其数,据我所知,绝对不会在百万之下,即便是在太平盛世,又有谁会允许这么大的一个组织出现?”
“百万?”刘端被惊呆了。
“不错,各州各郡几乎都有他们在传教,只要有灾祸的地方,他们的教众人数就会激增,但凡是一个清醒的人,都不会放任他们这么成长下去,可是事实上,这个宗教已经存在了十多年了,可以说,如今的大汉,已经糜烂到根子里了,从上到下,腐朽不堪。”
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刘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恐惧:“这太可怕了,难道那些官吏都是瞎子吗?”
其实,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东平国中也有发生,不过刘凯对外面的消息知道的很少,对于此根本不知道罢了,而刘端与刘凯几乎没有两样,而对于刘端来说,即便是听说了传教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除了刘凯这种清楚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人外,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传教而已,根本就不是什么恐怖的事情。
而若不是刘凯提醒,刘端又怎么会将这些事情听进心中?
事实上,这一次刘凯说的话有些多了,不管是在时间上还是地点上,这样的消息都不应该放出来,不过为了安刘端的心,他心中毫不后悔,反而要是什么也不做的话他于心难安。
“这……这……这件事情太过重大了,从现在开始,以后都不许再提起来,忘掉,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刘端又不笨,阴谋诡计他这一辈子经历的也不少,很快就想到了可能会发生的恐怖之事,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汗,认真的叮嘱了刘凯后,一声声低喃转瞬响起。
刘端不是没有怀疑过刘凯是怎么知道这样的事情的,不过想到这段时间里刘凯表现出来的沉稳,到了嘴边的疑惑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孩儿明白。”虽然刘凯确实没有想过要再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对刘端的话他还是没有丝毫怠慢。
不得不说,刘凯透出的这个消息虽然骇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给了刘端一个定心丸,而且到了现在,看着神色并没有多少波动的儿子,刘端的心思也不由起了些变化。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说阿爹,只要带着足够的钱帛,四郡的官吏根本不会对我们怎样,更甚者,他们还会巴不得让我们将那些全部都收揽走,只要给我些时间,我敢保证,定然会将大野泽经营成一块铁板,阿爹就再也不用过如今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刘凯的话说的很露骨,也许是经历了死亡以及最近这几天承受的“灭族”压力,刘端对这些已没有了多少抵触,看着刘凯,刘端脸上暖暖的笑了。
一番交心,父子两个变得更加亲密了。
正如同刘凯所预料的一样,两天之后,被其派去大野泽的人回来了,带回的消息与他所知道的并没有太大的出入,而且资料更加详尽,唯一不同的就是大野泽的面积,太大了,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因为还要将钱帛带出去,刘凯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的,拗不过刘端,刘凯最终还是从军中挑选了八十个精壮又熟悉水性的士卒,趁着夜间的时候带着钱帛悄悄摸了出去。
无盐城头,刘端没有让人搀扶,身体笔直的迎风站立着,凛冽的寒风似乎没有对他带来丝毫的不适,极目眺望,仿佛看透黑漆,那里,刘凯一行人正悄悄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