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间猛然传来清润的感觉,舞月脑袋轰然晕乎起来,脸颊爬满绯红。
苏长夜似乎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但是为了阻止舞月说出他们的亲事不过是一纸契约,他也只能这么做。
“苏长夜……你耍我?”舞月摸着嘴唇,不敢相信的瞪着他。
苏长夜拉黑着脸,甩袖转身,大步流星迈出门去,“爱妃最好跟本王回去,否则别怪本王食言。”
舞月语塞,被占便宜还得被威胁,这是什么世道?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身体不受控制,一个箭步急急追了出去。
皓月当空,林间白雪枯叶,很是萧瑟。
苏长夜走在前面,平滑的雪地嵌着深深浅浅的步子印记,舞月踩着他的脚印,紧跟在后面,眸子飞快流转,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有种夺走她的初吻,就得有种承受后果。如此想着,舞月对着一旁长得茂盛的绿竹方向偏移,快步缩减距离。
苏长夜早就知晓舞月的空间移动能力,对于她眨眼跑到身边没有丝毫的惊诧。身子顿了顿,放慢步子,打算看看舞月打些什么主意。
“哎呀。”舞月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直直栽倒雪地里,疼得直嚷嚷。
苏长夜先是犹豫的瞧着,这女人心眼那么多,虽然不会害人,但是整人的心思此起彼伏。
舞月双手撑着雪地,僵着的爬了起来,整张脸沾满白雪。
许是舞月模样实在惨了点,苏长夜一时不忍心,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哐当。”一声巨响,雪地上突然露出一个大坑,苏长夜妥妥的掉在雪坑里,抬手扶额,懊悔不已。
舞月不知什么时候起,蹲在坑边,豪爽的将脸上雪渍抹去露出灿烂的笑靥,居高临下,“怎么,老娘送的大礼可还满意?”
苏长夜刚待应答,却是摇头保持缄默,对于性子倔强的人,沉默是很好的法子。
“沉默权还用得挺溜的嘛,你放心。老娘没那么狠心,等我回去自然会让谢衣来接你。”舞月拍拍衣上雪沫子,大摇大摆离开。
苏长夜轻叹,古人诚不欺也,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
时光飞逝,吉时佳日已至。打那日之后,苏长夜不再踏进兰亭阁半步,可是问征纳吉之礼没有点滴疏忽。
或许因为愧疚,圣元帝亲自组织宫中司仪商议,将吉日良时选在初晨之际,杏花盛迎朝露之时。
皇族成婚,排场定是极尽奢华,圣元帝下诏喻称,三日不朝,普天同庆。朝中文武百官,见风使舵,无不前仆后继,殷殷勤勤为临王婚典鞍前马后。
屏儿忙里忙外,接引迎亲队伍时,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恁小看了朝臣的脸皮,见风使舵的态度也太明显了。
皇族成婚,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与民间无异,倒是亲迎这一礼节有些不同。民间成婚,亲迎须得男方亲自前往女方家中迎娶,而皇族一贯做法,是由家中长者代劳,以示家长权威。
圣元帝是皇帝断然不可能亲临现场,思来想去,也只有太子殿下能够担当此重任。只是圣元帝刚下旨命太子闭门思过,想来也不可能出现在此。
就在屏儿疑惑之际,浩浩汤汤的队伍款款而来,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众人跪迎皇帝亲临。此后,民间盛传,皇帝宠爱临王,似有废嫡之意。
夜,院中梨花胜雪。
舞月坐在绣着并蒂莲花的大红织锦床褥上,不安的望着雕花案上那对即将燃尽的龙凤红烛。紫檀扇屏,赤红幔帐,喜婆宫娥分立两侧,她终是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临王妃。
出嫁前夕,花弧确实带着二夫人和知画前往兰亭阁端茶递水,请求舞月回府,却被舞月找了各种理由数落得狗血淋头。
幸亏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寻了个折中的法子,既顾全相府颜面又考虑到舞月的态度,那就是相府出万两黄金将兰亭阁买下,作为舞月的别院。如此舞月从兰亭出阁也就无可厚非。当然,那万两黄金最后也是落入舞月的口袋里。
喜婆静静候着,依族中规矩,祝祷礼仪须待王爷回房方可进行。如今喜烛即将燃尽,王爷仍是不见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舞月一把扯下红盖头,嘴巴撅得很高,苏长夜这家伙该不会还在记仇?
“王爷到。”门外小斯一番高呼,显然已是期待良久。
舞月终于松了口气,眉角漾着笑意,新婚当夜就被丈夫放鸽子,这个脸她可丢不起。
朱门敞开,宫娥撩起琉璃珠帘,一袭喜服的苏长夜神情郁郁的踱了进来,寻了个美人榻径直坐了下去,顺手将榻边案上紫晶提子摘了几颗,很没好气的扔进嘴里。眉头蹙的很深,故意无视床上有人。
“王爷,时辰已晚,还请王爷移步喜床,开始祝祷之礼。”忘川殿大丫鬟陌陌忍着笑,蹲在榻边,声音有些轻岔。
苏长夜脸色寒郁,闻言抬眸望了望窗外,不冷不热的摆手,“子时过了吧。本王乏了,都下去吧。”
陌陌朝着喜婆使了个眼色,喜婆虽有些为难,却是顺从的领着宫娥退至门外,齐齐跪着,“羲皇佑兮,娲皇庇兮,恭祝王爷、王妃结发连理,白首百年。”
“王爷、王妃早些歇息,奴婢等告退。”陌陌恭婉的朝着苏长夜和舞月作揖告退,顺带将宫门掩了去,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顺势而为早已成为本能。
王爷和莫雪鸢的桃闻故事,已不是秘密。然而此门亲事乃皇帝亲自下的旨意,何况王妃乃相爷嫡女,因此决计不可轻待。既然祝祷之礼定要进行,挪揄王爷坐到喜床上也没有可能,那就从权行事,祝祷之礼于门外进行,也算王爷夫妻共同誉享祷祝之福,礼到意到,古有先例。
苏长夜眉头锁得更深,陌陌不愧是宫闱调教出来的好学生,如此行事合情合理。
“噗。”舞月打量着苏长夜沉郁的脸,一时没忍住轻哧出声,“你该不会是从太子府那边受气回来的吧?”
心中所烦恼的事情被舞月轻而易举破开,苏长夜脸上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