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住绣球。”
“绣球是我的!”
“……”
舞月融在人群之中,总算弄清楚怎么回事。原来在她想事情的当口,极不巧合的碰到某位大家闺秀抛绣球招亲,极度悲催的被卷入抢绣球水军之中,沉沉浮浮,愣是冲不到外面去,如此下去,她都快窒息了。
不知从哪里窜过来一股力量,狠狠的将她撞倒在地。
“奶奶滴,那个混蛋撞我?”舞月皱着脸,一阵苦叫,水军戛然停了下来,舞月端端跌坐在地上,华丽丽的锦服沾满尘土,红艳艳的绣球稳稳搁在怀中,两眼犯晕,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
“让开。”两个仆人扒开人群,一个长得穷凶极恶的管家站在中间,“可是这位公子接的绣球?”
舞月无奈的垂下头,如此长相却有着那般优雅淡定的声音,真是难以想象。
“绣球?什么东西?”她绽出极为天真的笑意,傻里傻气的坐了起来,双手捧着绣球,看了半天,再看看管家,忽然一笑,“那个……那个,这绣球不是我接的。”
舞月闭着眼默默将自己鄙视了一番,这种借口,被揍也没人同情。
果然,管家笑意绵绵的将她扶了起来,强而有力的臂弯稳稳的箍着,声如轰雷,“你当北堂家是什么地方?不是你接的,鬼接的!”
舞月脖子被箍着,脸色涨的通红,想用超能力却碍于众目睽睽,只好憋着嘴巴,挣扎着搭话,“极有可能。”
就在她琢磨脱身大计时,一眼瞥见站在人群之中,背着双手打算看好戏的苏长夜。
她狂送秋波,祈求苏长夜伸出援手。不料,苏长夜嘴角冷冷的勾住,却是冷然转身,准备溜之大吉。
“是那位公子接的,绣球明明就是砸到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又砸到我了。你……你放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咳咳。”管家虽然没有放手,但是手腕上的力道稍微松了些,毕竟找个姑爷不容易,捏死了可不好交差。
“我么?”苏长夜蓦然转身,极有意味的瞄了舞月一眼。诚然,眦睚必报是他堂堂天策将军的小小脾气,第一次被放鸽子,他能不生气?
苏长夜瞧瞧绣楼上凤冠霞帔的小姐,又瞧了瞧被人掣肘的舞月,略是抱歉的朝着管家抱拳,“在下已有婚约。抛绣球这会子事,自然是以最后接到绣球的人为准,否则,在场所有人都成了北堂家的姑爷了。”
“这是自然。”管家久经世事的亮滑眼眸转了转,加大手腕力道,“今夜,北堂家如愿招的姑爷,三日之后,必定宴请诸位。大家请回。”
“恭喜恭喜。”苏长夜若无其事的朝着舞月作揖,潇洒转身,嘴角上扬的弧度预深,眸底越是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众人议论一番,也都散去。
月光洒满一路,苏长夜刚迈出两步,犹豫的摸着下巴琢磨,那女人委屈而又怨恨的目光着实让他难以无视。
再怎么说,她总算救了自己一命,更何况,放眼天地间,这一辈怕是只有她算的上知己。
飘然转身,凝笑目送被人绑架的舞月,今儿少不得夜探北堂家,将他的小娘子拯救出来。如此想着,便转了个弯,沿着城内河岸,朝北堂家走去。
夜幕渐深,灯海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流月熠熠,余光染橘屋瓦,光影斑驳,化开零散花瓣。此后,苏长夜心中更是惊涛骇浪,不论对错,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江山之上或许不再寂寞。
月夜之中,灯收人散,清寂的河中,小船荡漾,玄衣男子手持红梅酒盏,银色面具映着冷月柔光。
“主人,果然料事如神。”一面具少女斟着酒,倚着船蓬,目光随着岸上苏长夜,笑意不由漫上心头。
“苏长腿本性如此,爽直却又细致。即使想帮南风异也不会现场截人,一来动静太大,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二来与北堂家正面为敌实在不是个好主意。”
玄衣男子饮了口酒,声音醇和,“至于我的老乡是否能如我所愿,倒是一个未知数。”
面具少女颔首,“北堂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孤身犯险……”
“无妨。以他的大长腿,随便踢一下都可以撂倒十个人,身手不凡,以一当十。北堂家那些废材不在话下。更何况,她的能力……”
“主人对她,貌似很有信心。”面具虽然掩去她的神情,可是眼底酝酿的醋意,却是久久未去。
玄衣男子并不应话,只是浅酌一口,目光如月,清和溶溶。凭栏而立,端端望着北堂家的方向,意味深长的将手中美酒一饮而尽。
北堂家灯火通明,回形走廊整齐有序的挂着朱纱灯笼,院子之间拱形门边绘着奇怪的纹理。
苏长夜不知打哪弄来一袭夜行衣,身轻如燕,栖身屋顶,借着白泠月色和通明灯光将屋落布置瞧个大概,主厅位于中央,以东为尊,家眷住在东厢,舞月虽是被绑着入府,好歹也被当成未来姑爷,十有八九被囚在西厢。
他熟练穿过屋檐,如履平地,轻身一跃,稳稳落在一株偌大榕树上,透过枝叶,气定神闲的打量周围。
北堂严位列上将军之位,胞妹北堂婉儿,花左相的夫人,算是舞月的庶母。此番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绑自家人。
西厢房屋布置普通平常,五间平房并排而建,最右侧靠围墙角落房间里灯火通明。
房门口,两个家丁持着棍子守着,房门被扒开一个缝,舞月凑过脑袋卡在门缝里,嘶哑的叫唤,“真的不是我接的绣球……古人云,君子不强人所难,你们怎么就讲不通呢?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古人。”
“小兔崽子,能娶到我家小姐是你上辈子积来的福气。小兔崽子还想悔婚?要不是我家老头子将你擒住,难不成你还想逃?也不想想我家小姐可是貌美天仙,我容奶娘带出来的孩子,还舍不得交给你这兔崽子呢!”
声如洪钟,粗狂而又尖刻的声音传来,舞月身体抖了抖,目光在门口高大女人身上打量,头上梳着两个圆团鬓,发间戴着两朵月季花,额头高凸,脸颊很突兀的抹着亮眼的胭脂,有如夜叉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