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走出了家门后,才又猛的想到,他并不知道那白云山在哪个方向,可是现在也没人可以打听这个的,他思量着,那能到哪里寻师。
他思索了一会,却也有了主意,决定先去平江城,如果能找到张土信,他是一定会知道的。
张成也想到自己没看过义军到底是怎么样的,众说纷纷,有人说是青面獠牙,有人说是红发绿脸,有人也说是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这回还是自己眼见为实的好。
虽然张成没有去过平江城,他倒也听张士信说过一些,去平江城是从集庆出了南城门后,走大道往南直行就可以到平江城。
张成这个时候走路的速度已然不慢,他很快的就走到南城门,突然就听到远处有马蹄声甚急,他能听出那是由远到近急驰而来的,等他抬眼看时,那马已经到了近前。
很明显的,那是一匹良种高头大马,四肢长而有力,毛色纯是雪白,马上端坐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劲装的少年人,在他腰上挂着一把长剑。
张成看着白衣少年,在心里喝了一个彩,好一个少年英雄,真是书上所说的“鲜衣怒马少年行”的生动写照。
只见那白马在白衣少年高超的骑术控下,白马在人们身边穿花绕树一般,并未撞到任何东西,更加没有撞到人,再看那白马在城中奔驰,速度也不曾有所减慢,飞快从张成身边擦过,呼啸一声,出了南城门。
张成听着马蹄声有节奏的渐渐远去,不由得羡慕起骑马的白衣少年,感叹那白衣少年的骑术精妙。心里更是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去城里的马行买一匹良种高头大马。
张成突然就听得远去的蹄声非常突兀的中断了,紧接着似乎有马嘶的声音,张成动了念头,连忙脚下用力,快步出了南城门,朝前跑去。
待他跑出城门足有两里来地,就看到果然是那骑马的白衣少年出了事情,只见他的长剑拿在手上,被几个手执钢刀的黑衣人围着。
张成飞快的数了一下,那是共有五个黑衣人和他缠斗在一处,那匹威风的大白马已经倒在地上,马脖子处流出的鲜血流了一地,看来是活不成了。
白衣少年也已经处在下风,就这一会功夫,他的样子变得甚是狼狈,一身白衣上面,弄得到处是血,长剑在他手中歪歪斜斜,脚下变得迟缓,那呼吸也是极其沉重,情势已经十分危急,像是要支持不住,眼看就要被那些黑衣人当场擒下。
张成平时就爱好打抱不平,又受镖局的人耳濡目染,见不得强人作恶,看着众黑衣人以多打少,也顾不得多想,天生的一股义气就冒了出来,大喝道:“呔,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
张成却忘记自己是赤手空拳,只会一套还没用来打过人的拳法,为首的黑衣人猛然听到大喝声音,听入耳中,那是声若洪钟,不由得吓了一跳。
待得他略略后退,同时抽空瞧过来人,一看是个半大小孩的少年人,顿时放肆的狂笑起来。
可容不得他接着再笑了,那少年一个纵跃,赤手空拳冲到面前,正在发笑的他,却见那少年手臂一缩一伸,已经凌空对自己发一拳,顿时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竟会来不及躲闪,正正被击在,惨叫一声,口里鲜血吐出,怆然倒在地上。
正是张成使了一招白云拳法“风起云涌”,那正是在白云拳法里,有点像是从劈空掌演化出来的,特别是适合用作远攻的招式,张成也是首次正式使用。
他只是觉得想要尽快的击倒敌人,就这样胡乱使出来,虽然事先并没有计算过,或许是那黑衣人过于狂妄,或许这是招拳法的威力确实强大,一举击倒了为首的黑衣人。
听到惨叫声,其余的四个黑衣人一看,首领在瞬息间被伤在这不起眼的少年人手下,大惊之余,不由得心里发慌,那围攻少年人的势头变得散乱起来。
这四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竟然会心意相同,舍了眼看就要擒住的白衣少年不管不顾,迎了上来,就围住了张成,也没人答话,四把钢刀就朝张成招呼过来。
不要认为刚才那个为首的黑衣人,都在一个照面就被张成给收拾掉,就能说张成击倒这四个余下的黑衣人,会是件很简单的事。
张成被这四个人围住后,才知道自己击倒那为首的黑衣人有多侥幸。这四个看来是使用了一种很奇怪阵势。
这种阵势能把这些人功夫提升很多,四个人合在一起,就变得异常厉害起来,一阵接一阵的刀光顷刻间将张成吞没。
那白衣少年看着张成被淹没在四个黑衣人所组成的一片刀光之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但现在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没有力气上前相助张成,也只能拿长剑拄着自己的身子,在旁边暗自着急。
刚才如果不是这些黑衣人有意要生擒他,他们故意放慢了进攻的步伐,怕是不等张成赶到,他自己早就伤在这些人手里。
可是这实际情形不但这白衣少年没料到会是这样,连四个黑衣人也远远没有想到,他们知道来人能一下击倒首领,武功必然不弱,也没想到竟会古怪到如此地步。
明明四个人已经把来人困在阵势当中,可不知怎么的,霍霍刀光之下,却连张成的衣角都没有碰到,明明只要钢刀再递出寸许,就可以砍到敌人身上,可手上这刀尖怎么也不能再伸出去了。
张成只觉得每一刀都要砍向自己的要害之处,往往只有毫厘之差,刀尖从自己身前划过,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暗暗叫苦,怪叫之下,连忙左躲右闪,避让不停。
其实那四个黑衣人却是越来越惊,都是心慌意乱,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生怕后退之下,受到敌人反击更为可怕。
其实是张成使出白云拳法“风起云涌”后,真气已经遍及全身,真气对对手钢刀传来的杀气感应之下,自然发挥出张成身体的潜能,这才使他不至于受到伤害。
这种真气的奇怪之处也是白云山这种有道家源流的功夫的突出地方,当日流云子并不曾料到张成在短短的时间内可以练到这种程度,自然也就没有告诉他会有这种效果。
张成在一阵手忙脚乱后,又勉强躲过砍向自己下三路的连环四刀后,才意识到自己是有惊无险,不由得镇定了许多,开始留心查看四个黑衣人出手的方位。
要说张成的年纪虽不大,阵势之学在书中也多有涉猎。这一留心之下,张成就慢慢看了出来,这四个黑衣人是按五行方位而动,不停的交叉换位,只是在这阵势有人转到西方白虎之位时,有所迟滞,总是不太圆满,张成心中雪亮起来。
这五行阵是外面按金、木、水、火、土五行而立,内含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等上应天星的变化之道。这阵法确实变化万千,威力无穷。
不过正是自己击倒了原来处在这西方白虎之位的为首黑衣人后,这个阵势已经变得有所缺失,五行之阵等于已经被破了一半。
不然的话,在张成现在这种功力之下,就算是他的真气有特异之处,也会抵挡不住这五行阵的威力。
张成明白这阵势的道理之后,放下心来等待阵势转动,刚好在四个黑衣人正在心志被夺之时,又有一个黑衣人转到西方白虎之位,整个阵势突然停滞了一下,张成心中狂跳,喝了一声,手臂一缩一伸,凌空对这个黑衣发出一拳。
这正又是一招“风起云涌”,这个转动到西方白虎之位的黑衣人应声倒在地上。
张成一击得手后,信心高涨,顺势绕出了那余下的三个黑衣人包围,飞快抢在阵势上方,依样使出“风起云涌”,接连击出几拳后,黑衣人一个个应声而倒。
张成再看那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神色木然,两眼呆呆看着自己,张成有些脸嫩,不由得干咳一声,白衣少年听到,这才缓过劲来,先将手中的长剑收好,他倒没忘记礼数,赶忙向张成称谢到:“在下张启星,多谢救命之恩,敢问恩公姓名?”
张成江湖上的事自是听得多了,却也老练之极,回道:“不敢,恩公不敢当,张兄叫我张成即可,路见不平,却也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说完,张成也不问他事情经过,先帮着劲装少年简单包扎好伤口,两个人一起清理道路,扫灭痕迹。
这倒是张成听镖局里的人说过江湖禁忌,不能随便打听别人的隐私,知道如果张启星能告诉他的话,等会一定会和自己说的。
总算也是张成来得及时,张启星虽然落了下风,还是没有受多少伤,那鲜血多是马匹上沾溅的。
两人赶忙收拾完毕,却是天色已晚,一同又折回到来路,走到了集庆城里,就近在南城门找了家客栈休息。
张启星却也没有隐瞒,便向张成说了自己的来历。原来,这张启星正是平江义军首领张士诚帐下细柳营部众,这次奉命前往元人京城大都打探消息。
张启星没曾想到,他一路行来,故意张扬,倒也还平安无事,却不料会在此处遭到这些黑衣人的伏击。
张成也趁机向张启星问道:“张兄你是平江城义军,那你可和张土信将军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