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带郑郑柔走了,随后聂大太太也带着聂殇走了。聂蓉蓉整个人都听呆住了,这几天她一直很好奇邱氏的身份。丫头婆子都称呼她为郑太太,要是亲友的话,该称姨太太或者舅太太之类的,直接称姓氏,本来就是非常奇怪的事。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邱氏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大太太回府了,看那邱氏还能得意的起来。”章婆子有几分得意的说着,她是聂二太太的人,早就看邱氏不顺眼,尤其是聂蓉蓉伤了腿之后,虽然没有人看到,但肯定跟郑柔有关系。
聂蓉蓉只是看章婆子一眼,章婆子却是在聂蓉蓉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道:“今天大爷都来看姑娘了,大太太还说没事让姑娘去大爷那里要东西,姑娘可有什么想玩的,晚上想一想,明天打发人问大爷寻。”
聂蓉蓉听得有几分惊讶,道:“大爷那么忙,怎么能去麻烦他呢,想要什么跟管事的说不是一样吗。”
“要叫大哥哥,叫大爷多生分啊。”章婆子笑着说,又道:“大太太不是说了吗,大爷是心里疼你,嘴不上说。大爷向来话不多,姑娘要主动与他亲近才是。”
以辈份来说聂家最大的是聂二老爷,但船行里却是聂殇当家,聂二老爷只是管管账之类的,在外头奔波挣钱是聂殇。当年聂大老爷去世时就交待过,聂家不分家,其实也就是让大房多看照二房和三房,不然以聂二老爷的本事,二房和三房哪有现在的好日子。
大房的人口简单,聂殇并没有亲妹妹,聂大太太又那样的疼聂蓉蓉,趁着现在聂大太太在,聂殇也不出海难得在家,双方该打好关系才是,姑娘家多个靠山不是坏事。
聂蓉蓉听得点点头,虽然这个堂兄看着有点凶,不过堂兄妹亲近也是理所当然。
“这样才对嘛。”章婆子笑着说,以前就哄过聂蓉蓉许多回,但每次聂蓉蓉见到聂殇就好像见到鬼一样,虽然不会大叫,却总是躲在人后不敢跟聂殇说话。
又说了几句,章婆子便哄着聂蓉蓉睡下,聂蓉蓉虽然没有睡意,也依言躺下。聂蓉蓉才九岁,曾妩已经十六岁了,又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听话乖巧是必需的,就是这样还被舅母嫌弃。
想到这里,聂蓉蓉觉得心口被刺了一下,有些疼,却是没那么刺心。
是啊,泪流干了,命也丢里头了,现在她都从曾妩变成聂蓉蓉了,崭新的人生在她面前,她何必在意以前种种。
床上躺着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外头却是传来脚步声,随即传来聂二太太的声音:“姑娘睡了?”
章婆子轻声道:“睡了,现在姑娘好乖的,老老实实吃药,也很听大夫的话,大夫说只要能一直这么下去,肯定不会留下病根,太太就放心吧。”
“真是菩萨保佑。”聂二太太抹泪说着,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聂蓉蓉落下残疾,随即又轻声问章婆子道:“刚才大嫂训邱氏了?”
章婆子眉飞色舞的道:“可不是,大太太说的可难听了,还说让邱氏给太太端茶,让她当小,她还委屈的不得了,她天天在二老爷跟骚……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哼,她怎么会甘心当小。”聂二太太冷哼着说,邱氏的算盘打得好着呢,自己进门已经生下两个嫡子,大儿子都快要成亲,正头太太怎么也抢不到了。邱氏一边勾引着聂二老爷,一边想的是让郑柔跟自己小儿子结亲,两家成亲家。
章婆子焦急地道:“大太太难得回府了,有大太太做主,太太怎么也得想个主意把邱氏母女赶走才是,这回害了姑娘,下回指不定还要害谁呢。”
“赶走?赶走了她们还会再回来。”聂二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即章婆子道:“好好侍候着姑娘,千万别防着那母女。”
“太太放心。”章婆子说着。
聂二太太带着丫头回房,脑中却是思绪万千,聂大太太回来,有些事情她就可以做了。邱氏在她面前发过誓,说聂蓉蓉摔下树的事与郑柔无关,只是两个小孩子玩,真的只是巧合,至于刻意为止,害了聂蓉蓉与她们母女又有什么好处。
看邱氏的神情倒像是真的,不过聂二太太已经无法相信她,许多事情她都可以忍,但并不表示她可以容忍邱氏把手伸向她的子女。
回到正房坐下来,聂二太太呷了口茶,吩咐道:“把来旺叫过来。”
来旺家的才来聂二太太身边侍候,聂二太太又赏银子又赏东西,她正绞尽脑汁想着讨好聂二太太,现在听说聂二太太要叫她男人,也不让别人去传,自己跑着去。
来旺是跟着聂二老爷出门的,平常无事都只在二门外侍候,来旺家的叫他过去,又叮嘱他道:“好好回太太话,不管太太问什么都要说,今早上太太又赏了我一根金簪子,七八分重呢。”
“晓的。”来旺说着,他在聂二老爷跟前也就是一般跟班,干的都是跑腿的差事,好事就轮不到他,现在聂二太太提拔他们夫妻,他高兴还来不及。
夫妻两个到了聂二太太屋里,聂二太太直接道:“叫你来也没别的事,你是想跟着老爷的,有时候老爷说是出门了,其实还是有事耽搁在家里。”
来旺立时道:“小的明白,小的会马上告知我媳妇。”
聂二太太满意地点点头,道:“去吧。”
来旺转身离去,来旺家的笑着对聂二太太道:“太太放心,我家那口子办事最劳靠了。”
聂二太太笑而不语,要是不劳力,她也不会叫他办。
没过两日,来旺家的就悄悄跟聂二太太说,聂二老爷又去了邱氏的小院。聂二老爷和邱氏自以为做得很严密,其实两人奸、情几乎是满府皆知,聂家这么多的丫头婆子又是死人或者哑巴,如何不说,除了刚回聂家的聂大太太。
“我本以为老二只是有些糊涂,没想到真能做出这种荒唐事来。”聂大太太听聂二太太说完就怒了,本以为是聂二老爷只是想想,并不敢下手,邱氏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总是知道廉耻,没想到两人早就摸上了。
聂二太太抹泪道:“当日邱氏带着女儿来投奔,孤苦伶仃,我看她们着实可怜才……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如此……。”
聂大太太越听越气,一边带着聂二太太往邱氏的小院走,一边对站身边的婆子道:“去把殇哥儿,炀哥儿,烃哥儿都叫过来,既然是全府皆知,也就不用顾什么脸面。”
聂二太太呆了呆,聂殇是聂大太太的独子,聂炀是她大儿子,聂烃是三房的独子,因为父母双亡,一直是聂二太太抚养。之所以叫上聂大太太一起抓奸,是希望大嫂能做主。但若是把家中爷们们都叫上,儿子,侄子去抓老子的奸……这,不太好吧……
“你怕什么,炀哥儿和烃哥儿今年都十六了,眼看着就要议亲,丫头媳妇一屋子了,又不是人事不知。”聂大太太说着,冷笑着又道:“奸、情被侄子,儿子撞破了,我倒要看看老二和那贱妇还有什么脸。”
聂二太太心里有几分明白,聂大太太如此做,是彻底让邱氏在家中无立足之地,若是只是她与聂大太太去抓奸,解决方案肯定是让邱氏进门,虽然这样进门十分不光彩,但邱氏是平民,还曾经是大户人家小姐,进门就是贵妾。尤其是邱氏还曾是她的主子这一点,以后出门行走,只怕还得有说。
现在把聂殇和聂炀也一起叫上,当然这样的丑闻也不可能闹到外头去,但在聂家,邱氏是彻底完了,知道一点羞耻心的只怕就要上吊自尽。
聂大太太前头带路,聂家是七进的大院落,聂大太太虽然常年住外头,她在聂家仍然有一节院落。位置偏后,相当于正常大户人家老太太的位置,邱氏的小院则是西北角偏僻小院,两处相离颇远。
聂家爷们则是住在前院,在聂二老爷书房旁边,直接到西北院倒是挺近的。婆子们跑步过去传话,比聂大太太带人过去要快得多。等到聂家三位爷到院门前时,聂大太太,聂二太太带着丫头婆子们也到了。
院中的婆子丫头看到聂大太太带着大队人马过来,顿时魂走脊梁骨,哪里还敢出声。屋里邱氏和聂二老爷正光溜溜的欢好时,听到外头动静倒是急匆匆的要穿衣,只是哪里来的急。两个婆子硬是把门撞开,邱氏住的这三间房本来就不大,中间也没什么遮拦,站在门口就看的一清二楚。
聂二老爷和邱氏都正急匆匆穿着衣服,虽然不至于袒胸露背,但那场景实在不堪。聂大太太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聂二老爷就骂着道:“你个不知羞的东西,你大哥一生光明磊落,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