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微笑着看着二人,如果卡拉蒂的脸庞是天使的象征的话,他的声音,就是连天使听了都会羞愧的乐章,像门德尔松指挥棒下的《仲夏夜之梦》,纤细、柔美、清快、轻盈,是精灵用墨发才能制造出的幻影。
但宋宜并没有忽略朱蒂丝说到的“咯血”和卡拉蒂眼中一闪而逝的哀伤。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好起来的吧……
宋宜默默地想着,忽然一愣,朱蒂丝和卡拉蒂说的语言好像不是中文吧?可是她为什么听得懂?
宋宜带着疑惑,向前迈了两步,来到叫作朱蒂丝的小姑娘的身旁,蹲下去,向她伸出手,朝着她的肩膀拍下去。
“请问,这里是哪里?”宋宜的手将要触碰到朱蒂丝的肩膀时,朱蒂丝忽然指了指远处:“看,那里有黑色的烟雾!”
宋宜朝她指的那个地方看去,果然,远处的森林浓烟滚滚,腾腾的烟雾笼罩在远处的天空,随着风的吹向,慢慢向他们这片山坡的方向飘来。
一种不详的预感向宋宜袭去,她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果然,卡拉蒂的脸色大变,小脸霎时变得惨白,他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不好,哈布斯里的军队攻打来了!”说完,便拉着朱蒂丝的手朝山丘下面的村庄跑去。
宋宜看着二人的背影,又望了望那愈加浓烈的黑色硝烟,耳边隐约夹杂着急速的马蹄声,于是毫不犹豫地追着两兄妹的身影往山下跑去,她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还没跑到山下,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全都从低矮破败的茅屋中钻出,往马厩中牵牲口、套马绳,无数包袱和瓦罐陶盆和少量的钱币被抛进马车后面,裹着头巾的妇女抱着孩子,满脸惊恐地向山上望去,马车前头的汉子挥动马鞭,既驱动马匹,也驱散想要攀上马车的人。
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和此处奔逃的人的身影,鸡鸭等小型牲口和没用的竹篮全部被遗弃在路边,马匹是人们竞相追逐的对象,路面上尘土飞扬,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宋宜到处搜寻朱蒂丝和卡拉蒂的身影,心里一遍遍呼喊着卡拉蒂和朱蒂丝的名字,她来不及弄清楚这一切是为什么发生,怎么发生的,脑海中只剩下卡拉蒂暖金色的头发,冰蓝色的眼睛和他脸上雏菊一样的笑容。
“哈布里斯的军队来了!”有人尖声惊叫道。
宋宜往山上一望,一队铁骑,数以百计的铠甲士兵在山巅策马而立,他们头戴头盔,视线毫无感情地从头盔上两个冰冷的黑洞洞的洞里扫射出来,三角王旗上,黄色的底子上印有一只红身蓝爪头顶王冠的狮子,狮子像是随时都要张牙舞爪地向山下的贫民袭去。这队人马显然只是大军中的一个小分队,以不可一世的态度在山顶上好整以暇地觑着夺命而逃的难民。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音响彻平原大地,铁骑践踏在青草白花上滚滚而下,也就是这时,宋宜看到五十米开外的一抹暖金色,于是宋宜拼劲平身力气朝那抹暖金色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