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煜霆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回到椅子上,顺手抄起一杯茶,慢慢地喝下去,半晌才笑道:“陈老爷,我义弟生性散漫,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今日误上擂台也纯粹是误会而已,陈老爷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
这还像是人说的话,沈然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公子是自愿上擂台,不是被老朽逼着的,现在却说老朽强人所难,未免是欺人太甚,若二位执意如此,休怪老朽不客气了。”陈老爷怒目相对,周围火药味甚浓,嘶嘶的火苗在飞舞。
“不知陈老爷想怎么个不客气法?”上官煜霆重重地把茶盏放下,倏地站起来,身形却不自主地晃了下,一阵眩晕冲上脑门。
“大哥……”沈然也看出他的异样,跑过来扶住他。
“你……杯中有毒……”上官煜霆愤怒地指着陈老爷,眼皮却再也无法撑起,整个头沉重地压在沈然肩上。
看着昏迷不醒的上官煜霆,沈然也觉察到事情不对劲,一手扶着上官煜霆,一只手去拿他刚喝过的茶,在鼻尖闻了下,惊道:“软骨散?”果然是有阴谋的。
“你这小子懂得倒不少,连无色无味的软骨散都闻得出?可惜,太晚了。”陈老爷甩袖一挥,空中散出些许白色粉末。
沈然与上官煜霆双双倒落在地。
昏暗的地下室泛着薄弱的光线,一派幽静,却不谐调地站着十几个人,破坏了这片宁静,一群人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儿。
“他们如何了?”低沉暗哑,稍显苍老的声音在寂静阴暗的地底室响起,虽然他极力压低声音,但还是能让在场人听得清晰。
“护法请放心,这软骨散是唐门镇门法宝之一,任他武功再高强,只要喝下了这软骨散,也只会全力乏力,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就是寻常村妇也能将他打倒。”另一个男声得意地扬声道,一点不怕吓醒地上的两个人。
“那就好。”老者满意地点点头。
“护法如何处置他们?”年轻的男声又问。
“先把那个穿黑衣杀了。”老者厉声道,原本慈祥的面容在此时显得异样狰狞,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眸中闪过杀气。
他口中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官煜霆。
“是。”年轻男人从靴下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一步步朝上官煜霆迈去,银白色的刀子闪着令人惧色的冷光。就在那把刀即将插入上官煜霆胸口时,上官煜霆眼睛蓦然睁开,带着自信狂傲的冷笑。
年轻男子在上官煜霆眼睛睁开的那一刻,身子往地上栽了去,至死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他甚至看不到上官煜霆是如何出手的,让他死不瞑目。
上官煜霆站起来,顺便掸去身上的尘灰,看都没看置他于死地的人一眼,动作优雅一气呵成,半点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在场的人大骇,无不拔出随身刀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你……你怎么……怎么会没事?”老者惊讶得连说话都结巴,他从来没见到一个人可以中了软骨散还像个没事人一样,除非他根本没喝那杯茶,这也不可能啊,他明明亲眼见他喝下去的,老者绞汁脑汁就是想不出一个理由来。
“别烦恼了,陈老爷,凭你那个脑袋就是想破了也想不出来的。”上官煜霆整理了一下衣服,哼,他堂堂一个玉树临风的大将军竟然被人扔在地上,简直有辱他的形象嘛。如果他知道某个王爷也曾经有过他同样的经历,大概就不会埋怨了吧。
“你……”陈老爷顿时气结。
一声清脆的笑声突兀地响起,沈然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正经地说道:“大哥,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脑袋难免转不过弯来,你就不要这么损人家了。”
“抱歉,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上官煜霆也是一本正经,实则两人心里皆笑翻了。
“狂妄小儿,拿命来。”想他在江湖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今日竟被两个毛头小子戏耍。陈老爷怒气横生,说罢释放出自身的实力,淡青色的光芒笼罩其身,双眼爆射出噬人的火苗,身子摇摆之间,周围的事物飞沙走石,连人似乎都有摇摇欲坠的错觉,不到一刻陈老爷朝着上官煜霆的面门打出一掌寒冰掌,那寒气,足以冻死一头猛兽。
上官煜霆神情一凛,迅速提升自己的内力,让自己的身体先达到足够的热量能够抵御这次突袭的寒流,反身,使出独步轻功,这些功作也就是在那么几秒钟完成。有时,高手对诀并不在于功夫有多高就可以,更有要超乎常人的反应力,甚至要把这种反应力当成习惯。
“想不到堂堂魔宫左护法司空磊落魄到当一个小小陈员外,未免太屈就了吧?”上官煜霆并不急于发出攻击,反而很悠闲地在跟他聊天。
“你的身手也不错。”司空磊由衷地叹道,世界上能如此容易避过他的攻击仍脸不红气不喘的人不多,这小子恐怕功夫远在他之上。唯今之计只有奋力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迅速做出了反映,用了一招寒冰散天,完全是靠自身的内力形成,这招的攻击能力有多强就得看发掌者的功夫有多强。
上官煜霆也不含糊,一招烈焰四方华丽丽地打出,打得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上官煜霆打出的掌气在空中形成一团巨大的火焰,盘旋翻滚,直扑到司空磊的寒冰上,幸好司空磊内力深厚,还能抵挡住团团烈焰和反噬回来的寒冰,可惜他的手下们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冰火两重天,他们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几声惨叫,魂归西去,面孔扭曲,死状异常痛苦。
司空磊勉强抵挡得住这强烈的反攻,却也被逼得倒退十几步,嘴角一丝鲜血流出。
“你的寒冰掌确实不错,只可惜还不够火候,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上官煜霆难得大发慈悲,他很清楚,以司空磊现时的功力还不是他的对手,但他向来惜才,司空磊也算是个人才。
“妄想。”司空磊擦去嘴角的血,气势节节攀升,双袖飞舞,双眼爆发出暴戾的气息,在气势攀升至最高点时,爆发出一声喉声,声波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湮灭成尘土。
上官煜霆不再慢吞吞,负手而立,在他周身形成的能量风暴缓缓形成,与司空磊发出的声波对抗,碰撞之间发出沉闷的爆炸声,直震得人耳膜隐约间生痛。
司空磊拼尽全力,尽展绝学,演化开来,竟有生生不息之感,就在这对抗之间,司空磊一仰头,猛的向上官煜霆头顶吹出一口气,千万别以为他是因为太累才喘气的,这口气可不是一般的气,乃是寒冰掌中的精髓之气,冰度足以将人冻成冰棍。
上官煜霆也不再手下留情,毕竟高手对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对方杀死。
“烈焰断魂。”上官煜霆使用杀人的招式,使用内力发出的掌风幻化出千百只手来,将司空磊吹出的这股精髓之气在空中截断,变成一把把雪刀落在地上,最终溶成水渍。
就在上官煜霆即将一掌打向司空要的胸口时,忽听得一声:“大哥,留活口。”上官煜霆的手立即转了个弯,反扣住司空磊的喉咙。
“出口在哪?”沈然见已安全,才敢走上前来,她可没什么武功,轮不到她来逞强。方才她趁着大家在打斗时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里是一间密不透风的石室,应该是有机关之类的。
“说。”上官煜霆加大手中的力度,司空磊难以呼吸,本已身受重伤的他脸色开始涨红。
突然间一抹鲜红的血从司空磊口中溢出来,他抽搐了下便全身僵硬,动也不动,瞳孔放大。
“他咬舌自尽了。”上官煜霆叹道,放开他,让他滑落在地。想不到他竟会如此刚烈,宁口也不肯说出秘密,身为一个武者,恐怕是宁愿死在对方手中,也不愿以咬舌自尽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那对一个武者来说是懦弱无能的表现,所以他才没防他来这一招。
沈然蹲下来,幽幽道:“倒是个尽忠职守的刚烈之士,只可惜不是为我所用。”沈然轻轻地帮他合上眼睛,顺手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撕开,露出一张三十多岁的平凡面孔。
“你怎么知道他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上官煜霆有些疑惑,魔宫中人向来神秘,身为左护法的司空磊也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再说他的声音听起来确实像是一个老人家的声音,然弟是如何知晓他的真身。
“猜的。”沈然只是淡淡一笑,并无多谈。
上官煜霆正想发挥好奇宝宝的精神,却又被沈然打断:“大哥,这座石室是完全封闭的,我们要怎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