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有暴跳如雷,没有怒声指责,只有一个淡淡的‘好’字。
“大哥……”在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沈然却突然失声叫道,五万对人家二十万,慕容羿宸武功虽然深不可测,但是行军打仗又不是个人主义,靠一人有什么用?而且对方可能还会使上下毒的手段,慕容羿宸对医理又不通,这趟去,很危险!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让他陷入这危险之中。
“就这么决定了。”上官煜霆故意不理会她,率先走出帐营。他虽爱着她,宠着她,但在国家大事面前,他不能只顾及儿女私情,何况是慕容羿宸自愿请缨的,不是吗?他不忍看沈然失望担心的目光,更不想在她的眼中看到对慕容羿宸的情意,所以他只能逃了。
另一个帐营里,柳侍雪双手双脚被粗壮的铁链锁住,绑在一根木架上,神情颓废,唇上干裂得找不出一丝水份,透着点点血丝,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眼睛紧闭着,乍一眼还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一双美眸骤然睁开,眼睛里透着湿润,闪动着感动的光芒,一会儿又多了一抹浓浓的担心。
“宫主,您快走啊,他们抓了我,就是想引您出来的。”宫主会来救她,这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心里既然是感激又是感动,更多的是担虑,宫主隐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为她将自己暴露出来,她是宁可死,也绝不愿意让宫主受一点伤的。只要她知道,在宫主心中,她还有一点点位置,她就心满意足,含笑九泉了。
“他们正是商讨着如何对付姜国与祈王的事,一时间还顾不上你。”魔宫宫主就这么看着她,既没有出手扯掉锁在侍雪身上的铁链,也没有做别的动作。
侍雪心中大喜,一瞬间全身力气像是突然间回了来一样,手腕转动着,挣扎着,使铁链发出了‘铮铮’的声音。
“不用挣扎了,这是由精铁所铸,坚不可摧,任你力气再大也绝无法扯断它。”魔宫宫主看着她挣扎,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凉凉地出声。
“宫主……”宫主既然来了,肯定是有把握救她的,柳侍雪满怀希望地看着自家主子,触及他目光时,心儿不禁一颤。
他的目光,很冷,很冰冷,在他迫人的目光下,柳侍雪的头渐渐地低下了去,心中一片凉意。她违抗了他的命令,怎么还能期望他能冒险来救她,她太天真太傻了,是吗?
“本座说过了,叫你不要去动秦汐然,你是越来越把本座的话当成耳朵风,是吗?”魔宫宫主走近柳侍雪身边,他的鼻尖几乎就要凑上她的。
慑人的压迫力笼罩着她,柳侍雪只觉得自己快到窒息了,呼吸显得急促起来。
“侍雪不敢,只是她灭了我们魔宫,杀了我们宫中那么多兄弟,他们都是忠心耿耿追随宫主的,宫主难道就不想报仇吗?既然宫主舍不得杀她,就由侍雪动手吧。”她不能让一个女人毁了宫主,即便是要承受宫主的怒气,她也认了。
“要不要杀她是本座的事,何时轮到你来决定?本座不妨告诉你,只要有本座在的一日,本座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你。”魔宫宫主最后三个字咬字特别地重,带着丝丝冷意,锐利的目光射向柳侍雪。
“她就这么好吗?”侍雪心中一片悲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不知是在笑他,还是在笑自己。她秦汐然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脸蛋长好看了一点吗?脑袋聪明了一点吗?值得这么多位高权重的男子为她神魂颠倒吗?
“她好不好,你不需要知道,也没机会知道。”她是他黑暗中一线光亮,是他孤寂中的一点温暖,或许在初次相见时,就已经注定了今后的纠缠。
“宫主当真如此喜欢她?既然宫主这么喜欢她,当初何必亲手把她送上慕容羿宸的床,让她成为人妻,宫主难道喜欢捡二手货……”柳侍雪尖锐地嘲讽道,她知道这是他心中的痛,她就是要他痛,要他醒悟。
“闭嘴!”一直带着邪魅的笑的魔宫宫主一听到这话,就像有人触了他的逆鳞一样,一双眼变得嗜血通红,猛一掌拍向柳侍雪的胸口。
柳侍雪喷出一口鲜血,她感到自己快要死了,她甚至听到了自己体内骨头碎裂的声音,很痛很痛,不止身痛,更是心痛,痛得她想嘶叫,以减少痛苦,可是她不能叫,她叫了就会把人引来,到时候宫主就有危险了。
“宫主心痛了吗?她已经爱上宸王,是您亲自将她推到宸王怀里的,您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了她!”柳侍雪不断火上加油,不断地激怒他,她都已经这样了,就让她死得干脆点吧,能死在宫主手上,未免不是一种幸福。正如她的妹妹,能死在夜轻尘怀里,她是含笑地闭上眼睛的。
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宫主的秘密的,但是她也不知道上官煜霆也不知会用什么样的手段逼迫她,她不会天真地以为权倾一方的王爷和手握重兵的将军以及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沈然是善男信女之辈。何况天下奇人异士何其之多,就算她宁死不屈,他们也会有办法从她口中套出话来,所以她只能选择‘死’这一条路,但她希望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上。
魔宫宫主眼睛一眯,杀意尽现,欲补上一掌,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手……
“宫主?”宫主终究是不忍对她下手的,是吗?就像从无底中的深渊中抓到一条藤蔓一样,柳侍雪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
“本座出手,会引起慕容羿宸他们的怀疑,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魔宫宫主收回手,负在身后,一脸邪笑,却很残忍!
“属下知道。”她竟连死在他手上的资格都没有!
贪恋地看着他的容颜,他依然邪美无双,依然高不可攀,依然远不可及,这是她看他的最后一眼,她好想,好想,看他对她笑一下,发自真心的笑。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甚至连这个要求都不敢提。
头往上一仰,咬下藏在口中的毒药,像她这样的杀手在刀口中舔血,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一天了,为了怕别人逼问,说出不该说的秘密,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备毒药,以待受不住形的时候,服毒自尽。
淡淡的苦涩盈满口中,她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很苦很咸,她的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惨淡的笑,绝美的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很美的!
“宫主,”柳侍雪嘴角带笑,“四皇子,侍雪祝你早日……完成……心愿,登上大宝……”撑着最后一口气,她贪恋地看了他最后一眼,缓缓地闭上眼睛。
睿,请允许她这样叫他,她多么想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这样唤他,这是她的梦想,也是她的妄想,因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她没有告诉他,早在儿时,第一眼见在他时,她就已经为他沦陷了,她没有告诉他,她爱了他好多好多年了,因为他不希罕!
她的妹妹柳依雪死前希望下一辈化作一只鸟,与夜轻尘永不分离,而她却希望,下一辈子不要再让她遇到狠辣无情的他了,或许他不是无情,而是把他的多情全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她,所以也不要再让她遇到一个永远不可能会爱她的人了。
她希望来生她是普通的农家女,她的丈夫是普通的庄嫁汉……
魔宫宫主,不,是慕容睿,面无表情地看着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侍雪在他眼前断气,冷然地转身往外走去。
即使全天下的女人将所有的爱都捧到他的面前,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女人的,一个与他注定宿命般纠缠着的女人……
军营外,慕容羿宸一身戎装,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映着那张俊美无俦,冷酷威严的脸,显得威风凛凛,身后跟着一堆黑压压的士兵。
他一见沈然跟出来,立即而马上翻身而下,心中暖和和的,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他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不会有人会在夜中为他点亮一盏灯,也从来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的去处,担心着他是否是安全?这种温暖的感觉,穷其一生,他都不想再放弃了。
“小心。”千言万语,她只能说出这句话了,煽情的话,她说不出口。
慕容羿宸勾唇浅笑,贴在她耳边小声地道:“你相公我不是第一次出征,不用这么担心。”
沈然耳根子可疑地泛起红,不客气地推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没担心你,我是担心全军将士。”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是吗?那本王就走了。”慕容羿宸走势就要走,这个女人的嘴硬他又不是没见过,明明耳根子已经这么红了,真个容易害羞的小家伙。
“等一下。”真走了?沈然赶紧出声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