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就把时间往后拖,你一个人出去算怎么回事?”赵敏芝摇头:“让人看笑话吗?”
明晚站在原地,沉默不语,手脚冰冷。要是裴煜泽打定主意不来,今天就注定是闹剧一场。
赵敏芝突然放下手机,眼神微变,挤出笑,迎了上去。“大伯,你怎么来了?”
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五十来岁,五官跟裴立业有些相似,双肩上的肩章亮的刺眼。他的双目带锐,不怒自威,方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小晚,这位是煜泽的大伯父,来叫个人。”赵敏芝拉过明晚的手。
“伯父您好,我是明晚。”明晚礼貌地笑。
裴建国对着明晚一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赵敏芝,怒气冲冲。“我特意赶来吃顿喜酒,半天没看到煜泽,他去哪里了?还订不订婚?”
“这孩子手机关机了,也不知道到哪里了……”赵敏芝的脸挂不住了。
裴建国声音浑厚,语气严厉:“人都找不到,让叔公舅父他们老一辈在这里傻等什么?煜泽要没这个心,这事儿就算了,都什么年代了,父母还包办婚姻吗?胡闹!”
“伯父,裴煜泽会来的。”明晚噙着一抹柔软的微笑,对着裴建国铁青的面孔,逐字逐顿地说:“一定会来的。”
不管这件事能成不能成,她不容许自己得不到一个结果。
裴建国没料到身旁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孩,竟然对着他,冷静地说出这一番话。他在部队,很多年轻下属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更别说跟他唱反调。
“煜泽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子,不喜欢吃的菜,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碰过。不喜欢的东西,塞到他手里,也是进垃圾桶的命。他也就嘴头上说说,今天不会来了。”裴建国面无表情,他声若洪钟,每一个字都震得明晚心跳如鼓。
赵敏芝被裴建国一顿训斥,脸微微涨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话震得她笑容崩裂。而她,正是裴建国话中的那一道裴煜泽不喜欢的菜,那一个注定被丢进垃圾桶的废物。
“大伯,你再说下去,人都被你骂哭了——”一道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人的脚步稳健,在明晚听来,竟然万分熟悉。
“仪式的时间都过了!脑子里在想什么玩意儿?”裴建国指着他骂道,并没有给侄子半点脸面。
“大伯,我让人把婚礼现场的挂钟调慢十分钟不就好了?”裴煜泽嬉皮笑脸,不太正经。
“不像话!”裴建国不吃这套,板着脸。
“等喜酒吃完了,我给大伯赔罪,要怎么罚都成。现在,我没多余时间陪您老人家了。”裴煜泽笑意一敛,进了化妆室。
仪式晚了十分钟,前面节奏打乱,后面流程加快,仅此而已。
裴煜泽和明晚站在台上,他取出钻戒套上明晚的无名指那一刻,竟有些痛。那一圈凉意,从她的指尖,蔓延到她身体四肢每一处角落。
这一套纯白色的手工西装,衬托的裴煜泽犹如白马王子一般圣洁光辉,他全程都保持着迷人微笑,看不出半点的将就和不悦。
“笑开心点,听到没?”裴煜泽趁着明晚转身拿男戒的时候,压低嗓音,冲着她说了一句。
她抬起眼,直直望入裴煜泽的眼底深处,脸上有笑,但眼神却只剩下毫无情绪的淡漠。
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明晚将男戒戴上他的无名指,马上抽回了手。
裴煜泽侧过脸看她,她今日盘着发,耳垂上戴着钻石,面目精致美丽。身上的婚纱是前短后长的款式,身后的白纱犹如人鱼尾,长长拖在地毯上,既显露出她的身材,又添了几分小女人的妩媚味道。
喜宴拖了整整三个小时才结束,来回敬酒的过程单调而乏味,她却没时间吃一口桌上的菜,饿的太过,胃里反而疼的没感觉了。
明晚支开彩妆师,一个人关在化妆间,踢开了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趴在长台上休息。
“妈让我给你送点甜点来,你吃不吃?”
没人回应他。
她依旧趴着,双眼紧紧闭着,婚纱背后的拉链拉了一半,光洁的美背若隐若现,白皙的双脚踩踏在羊毛地毯上,显然是累极了。
“我要换衣服,麻烦你出去把门带上。”明晚幽然开了口,却还是没有睁开眼。
“不就晚了几分钟吗?不用给我脸色看。”裴煜泽往沙发中一坐,俊脸沉下,笑意一分不见。
“我不在乎你是早到还是迟到,更不在乎你到底迟到五分钟还是五个小时,你人来就行了。”她咬牙回应。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说不准让你一个人唱独角戏呢?”他冷哼一声,坐上沙发。
“如果你不打算订婚,用不着跟我耗到今日。”一片炽热目光凝结在明晚的背后,她刚才贪图方便,解了拉链,没料到裴煜泽会来,很不自在,站起来正对他。
“来给我捏捏肩。”裴煜泽没回应她的话,径自翘着腿,叹了口气。“一口气做了一百个伏地挺身,大伯在军队待了几十年,就喜欢把人当新兵来操练。”
明晚一想到他在裴建国的面前做伏地挺身有气不能发的样子,暗暗好笑,整张脸上的倦容也被笑容柔化了。
“幸灾乐祸的东西。”裴煜泽的脸上也卸去了敌意,笑骂道。
明晚赤着脚走近他,婚纱拖尾有几公斤重,光是站着,活像是穿了一套古代的盔甲。一脚踩上拖尾,还来不及稳住身子,已经跌在沙发中,裴煜泽张开双臂,牢牢抱住了她。
“投怀送抱啊——”裴煜泽扯唇一笑,暗自收拢双手,并不讨厌她窝在自己胸口怀中的感觉,一点也没想过要推开她。他凑近她的面颊,明晚身上的香水清新淡雅,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明晚,怪不得人家总说软玉温香的,才是女人呐。”
对于裴煜泽的这一套一套,明晚早就免疫,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两人贴的太近,说话之间都能分享到彼此的气息,这种距离令她很不安。“不是让我给你按摩吗?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