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墨一边划船,一边注视着安安静静的她。
她一句话也不说,双臂抱着膝盖望着湖面,静静的出神。
她在想什么?
不远处也有一对恋人在划船,很年轻的一对,大概只有二十来岁左右,他们也一直在笑,说说笑笑,说说笑笑,很青春,很活泼。而女孩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吉他,她的吉他弹的显然不是很好,或许对于不懂音乐的人来说,那是一种享受,但是对于沈予墨来说,却是一种‘蹂躏’。
因为他常常听若溪弹奏各种乐器,她在音乐方面相当的有天赋有造诣,她也懂得很多种乐器,光他知道的就有十来种,她还常常试着自己谱曲,也试着给一些曲子填词。
没多久,她也被那对小恋人给吸引了。
沈予墨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便把船划过去了,与那条小船保持着很近很近的距离,扬起一抹灿烂夺目的笑容来:“小姐,你们的吉他可以借我们用一下吗?”
“吉他?”对方不理解他的意思,因为这湖上拿乐器的人并不多,他们也只是闹着玩的而已。
“是的,我女朋友比较喜欢音乐,各种乐器她都喜欢,也喜欢尝试。可惜我们今天出门太匆忙,我忘记拿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借给我们用一下好吗?上了岸就还给你们,或者,你们愿意卖给我也行,我出双倍的价格。”
“这……”男孩有些犹豫了。
“就给他们用吧,你看人家对女朋友那么好!”女孩对于沈予墨这样的男人,总是无法抗拒的。
而若溪,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更没想到,他会向人家介绍说,她是他的女朋友!
往日的一幕幕甜蜜在瞬间袭上心头,她微微哽咽了,有些分不清状况。
人家一对小情侣终于在沈予墨的微笑和口才之下,把吉他借给了他们。
然而,当他扭过头来准备把吉他给她的时候,却见到她满眼晶莹,在顷刻间,已是泪如雨下……
不止沈予墨感到惊诧,连对面小船上的情侣也感到惊讶,男孩还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女孩,问:“她哭什么啊?我们不是都借给她了吗?”
“我男朋友要对我这么好,我也哭!”女孩说。
“你意思是我对你不好?”
“……”女孩儿无语。
沈予默把吉他给了若溪,“试试看!”
对于吉他,她并不陌生,也曾经给他弹过几次。
她接了过来,拨弄琴弦,一串流畅而悠扬的音符从她指间跳跃出来,是一首很熟悉的曲子,清爽,干净,带着淡淡的忧伤。
很快的,湖面上有一只只的船向他们划过来了,被她的音乐吸引了,还有一些女孩子,一边很有节奏的拍打着手,一边跟着曲子轻轻的唱了起来:
当一阵风吹来风筝飞上天空
为了你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
终于你身影消失在人海尽头
才发现笑着哭最痛
那天你和我那个山丘
那样的唱着那一年的歌
那样的回忆那么足够
足够我天天都品尝着寂寞
……
动人的旋律,忧伤的曲调,触痛了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弦,她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只是,始终都是无声的。
沈予墨一直望着她,不知道她的眼泪,是为何而流?
是这首歌词让她太伤感了吗?
一直到身边的歌声逐渐淡下去了,他听到了她的歌声:“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如果你快乐再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知足的快乐叫我忍受心痛!
最后一句歌词,他是知道的,只是她唱不下去了。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定,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微笑着起身,她把吉他还给了人家:“谢谢!”
“不客气!”
湖面上的船陆续的散了。
沈予墨看她一直在掉眼泪,他把浆放进了船里,把她揽进怀里。
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怎么这么多的眼泪,也许是因为他纵容了它们,最后,她趴在他的腿上,哭的不声不响。
而他,也始终没有问她到底为什么哭。
后来,他们上了岸,他带她去吃了一些东西,傍晚的时候,他带着她来到了一栋高级豪华的别墅前。
“这是什么地方?”她问。
“我家。”
“你家?”
她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他的父母住的地方。以前他们相恋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提过他的家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家里都有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有几个兄弟姐妹,他更没有带她来过他的家。
现在,他却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
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进到客厅里面,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正坐在沙发上和一个女孩子聊天,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而这个女孩子,也不是别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连心。
“予墨,你回来了?”连心立刻迎上来,笑着挽住了他的手臂。
“连心,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哥哥。”老人说道。
“我已经叫习惯了嘛!”
若溪对这个女孩子的身份更好奇了,看样子,她应该是沈家的人,但是她不肯叫哥哥,而且还说叫名字叫习惯了。
光从年龄上看来,她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比沈予墨小了五六岁,如果她真的是沈予墨的妹妹,为什么不肯叫哥哥?
老爷子看她疑惑的神情,笑了笑:“予墨,这位小姐是?”
“一个朋友!”沈予墨淡淡的道。
“我看是女朋友吧?!”一个老妇人端着一盘水果笑吟吟的从厨房那边走来。
从表面看来,她应该是沈家的佣人。
予墨挽着若溪走到老爷子面前,“若溪,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爷爷,他身边的这个小女孩是你见过的,连心,也是我妹妹,还有这位,是我们家的管家,你叫她方婶就可以了。”
“予墨,人家都不是小女孩了!”连心刻意加重了小这个字。
“不是小女孩,就不会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你怎么这样说嘛?还是你觉得,你身边这位蓝小姐比较不幼稚?”连心很不高兴的说。
若溪很讶异的朝她看去,不知道她说这话,到底是善意还是有意,不过,出于女人的一种直觉,她能感觉出来,这个连心对于自己蕴藏着一种浓浓的醋意。
妹妹对哥哥的醋意吗?
若溪觉得没那么简单,更何况这一对兄妹,一个姓沈,一个姓任。
“连心,不要任性,人家蓝小姐第一次到我们家来,你不要吓到人家了!”沈老爷子说了这么一句。
“爷爷,人家没有恶意的。”连心赖在他身边撒娇。
“不管你有没有恶意,你都应该有礼貌。”
“爷爷——”
沈老爷子不再理她了,面向若溪微微笑:“蓝小姐是吗?快坐吧,别一直站着了。”
“就是就是,蓝小姐快请坐,要吃什么水果?苹果还是梨,或者吃个柚子……”方婶热情的招待着,恨不得把一盘子水果都让人家吃下去。
“不用了方婶,您不要这么客气。”若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行,予墨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当然要好好招待了!”方婶很自然的就将这句话说出口了。
若溪顿时一愣,很讶异的朝沈予墨看去,他第一次带女孩子回来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连心突然又插了一句:“方婶,你是不是记错了?予墨怎么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呢?你忘了吗?”
客厅里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方婶也突然之间不说话了。
若溪奇怪的看向沈予墨,他却没什么反应,只对她道:“让方婶带你出去走走,待会儿我们留在这里吃晚饭。”
很显然的,他似乎有事要和沈老爷子说。
若溪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和方婶出去了。
沈家的院子很大,初夏的季节,那些花花草草开的很好,也都被修剪的非常整齐干净。
“若溪,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方婶很和蔼的问。
“当然可以啊!”若溪对她笑笑。
同样是管家,方婶和那个卫管家差别却是相当的大。
“若溪,你和予墨认识很久了吗?我看你们好像很有默契的样子。”方婶又问。
“也没有很久吧,就四年前认识的。”其中还有三年没在一起。
“四年?”方婶顿时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不就是……”
“就是什么?”若溪疑惑的问。
她一直知道,沈予墨有故事,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但她始终相信,他之所以当时没有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他是有苦衷的。
也不管现在如何,至少当初,他对她都是真的,这些,她都相信。
方婶看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赶紧止住了话题,“没,没什么。”
看来不止沈予墨有故事,沈家也有故事。
若溪不再问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毕竟在商界混过,她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适合自己问。
而方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免再说漏了什么,她也不说话了。
再然后,走着走着,她们走到了一棵树下。
这是一棵很特别的树,初夏的季节,满树白花,如覆霜盖雪一般,清丽宜人。
若溪对植物不是很了解,不禁被这棵树吸引了,问道:“方婶,那是什么树啊?”
“那是咱院子里最有价值的一棵树,千年流苏。”
“好美啊!”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一种树,也可以用美来形容。
她立刻奔到了树下,抚摸着粗壮的枝干,望着那满树白花,她突然觉得,心里的阴霾都被这一层洁白的颜色给清洗干净了。
“是啊,这是予墨最喜欢的一棵树了,他从小就爱在这棵树下玩,可以说,这棵树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方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