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下人在边上围观着,脸上满带幸灾乐祸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热闹。
如此一幕,令云醉登时生出一股愤怒。
“你们在做什么?”
云醉冷冷出声,脚下缓步走上前去。
之于云醉到来,踩着秋月一只手的老妇人,这才不急不缓挪开了脚步,脸上神情并没有丝毫变化。
显然,并不将云醉放在眼里。
将着秋月从地上扶起,看着她被踩破皮的手掌上,惨不忍睹红肿着……云醉抬眸,视线一一掠过众人的,最后停在面前老妇人身上。
“为什么这么对秋月?”
云醉衣袖下双拳紧握,表面平静的质问了一句。
与此同时,秋月小心拉下她的衣袖:“小姐,是我做错了事!这是我该有的惩罚……”
秋月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在场之人听到。
对此,老妇人眸中闪过一丝得意,愈发的胸有成竹起来……围观下人则是心想着,性格突变的大小姐对此事,会作何应对。
老妇人的身份不是别的,正是早些年请给少爷小姐们的奶娘……后来,丞相念她上了年纪无家可归,便留在了厨房帮忙,在下人中间算得上较高地位。
在这其中,自然并不包括苏云醉。
苏云醉,幼时被祖母养在身边,与这位奶娘并没有什么交集。
“大小姐,事情是这样的,秋月这丫鬟借用厨房熬药!按照规矩,借用厨房之后,得帮着厨房做些活!谁知道,这丫鬟笨拙打破了盘子,我这才小小惩罚一下她……”
老妇人脸上赔着笑,所说话语颇为通情达理
云醉听着不动声色,只是侧头望向秋月:“是这样的吗?”
秋月将头垂的更低,无疑是在默认。
见此,云醉心下叹了口气,这两天秋月该是受了多少欺负……身为主子的她,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老妇人对于秋月反应,早在预料之中……大小姐想为难自己,也不看看有什么立场?
这般想着,却见云醉向她走近一步,丑陋的脸上带着一丝讥诮:“我倒不知,我的丫鬟为我熬下药,还得帮厨房干活?厨房是你的地盘吗?我想问问,谁赋予你这么大的权利……”
闻此,老妇人脸色一变,很快讪讪一笑:“大小姐言重了,我只是按照规矩办事……”
“规矩?谁立下的规矩?若是借用下厨房,就得帮厨房干活!那么,要厨房的下人何用?还有,我的丫鬟做错了事,我这个当主人的还没说什么,你一个下人凭什么指手画脚?你当自己是谁?相府的主人吗?!”
云醉每说一步,就上前一步,老妇人被她逼得一步步退却……到了最后,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狼狈栽倒在了地上。
浑浊眸中,泛起一丝惊慌。
难道,大小姐真如旁人所传,变了一个人吗?否则,依着以往的性格,怎会如此的咄咄逼人!
“奶娘,这是怎么了?”
关键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闻此,老妇人像是遇见了救赎一样,满怀希冀看向来人……下一刻,脸上瞬间老泪纵横,从地上爬起迎了上去:“四小姐,救救老奴吧!大小姐不知怎么,一心想为难老奴……”
这一句,是云醉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果然啊,自古恶人先告状!
老妇人的话语,令着苏云彩脸上神情一变……转而,朝着云醉来回一个打量,这才不屑开了口:“大姐,你是不是傻了?刚刚得罪了九殿下不说,现在又发疯为难奶娘……”
仅此一言,云醉很快下了个结论:不愧是姐妹,苏云彩与苏云倩还真是一丘之貉!
“奶娘?可惜,不是我的……”
云醉淡漠附上一句,并不夹杂什么感情色彩……随之,拉过秋月摊开她受伤的手掌:“你的奶娘,将我的丫鬟伤成了这样……你说,我该不该讨个说法?”
苏云彩朝着秋月看了一眼,很快眉带讥诮回道:“不过一个下人,大姐犯的着吗?”
云醉望向她,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句:“秋月是下人,那么奶娘是什么人?她不过在后厨帮忙,也不是什么上人吧?”
“你……”
苏云彩神色一僵,颇为有些恼羞成怒。
“不知大姐,到底想怎么样?”
对峙许久,苏云彩面色一改的冷冷问道。
“呵……”
云醉脸上绽放一笑,映衬着丑颜分外醒目……紧接着,凉凉落下一语:“我并没想怎么样!不过是想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罢了!”
言下之意,老妇人怎么对待的秋月,她就怎么对待老妇人。
闻此,老妇人脸色一僵,匆匆拉向苏云彩这根救命稻草:“四小姐,救救老奴!”
“奶娘放心,只要有我在,她绝不敢伤害你!她也不看看自己,一个丑八怪而已……”
苏云彩言语间充满鄙夷,仿佛云醉连一个下人也不如。
偏偏,随着她的话落,有人正从外面走了过来,身上是一袭太监的装扮。
却见,他在看到云醉之时,脸上松了口气:“苏大小姐,可找到您了!皇上有旨,钦点您入宫为皇子公主伴读,快些随咱家去吧!”
尖细的一语,刹那间令着在场所有人,皆是惊在那里。
“公公,这怎么可能?她是庶女,是没有资格进宫的……”
临末,还是苏云彩先行反应过来,紧跟着不可置信道。
苏云雪与苏云倩,能够进宫为皇子公主伴读,是她一直羡慕的事。
毕竟进宫伴读,很可能有机会得到皇子王孙的青睐,之后是一步登天的荣华富贵……可惜,她是个庶女,没有这样的资格,因此心下一直为此不甘。
如今,同她一样是庶女的苏云醉,突然有了这个机会……怎能让她信服?论相貌论才情,她可是根本不及她一分!
对此,云醉同样感到诧异。
只是,转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眉头微微一皱……若是没有猜错,皇上之所以钦点她进宫,是因为凤临玉的缘故!
思及至此,挑眉看向苏云彩。
“四妹对进宫有兴趣?可惜,就剩你一人没有这个资格。”
诚然,大少爷苏温之在前方行兵,小少爷苏温辰在宫中伴读……如今,苏云雪苏云倩连同她一起进了宫,可不就只剩下了苏云彩。
闻此,苏云彩脸色变了又变,却找不到理由反驳。
云醉微微一笑,跟随在公公身后,正要走向府外。
忽而,退后一步折回到老妇人身前,随之伸手捏上她的手腕:“念在你年事已高,这次我便不予计较!若有下次,休怪我不尊重老人家……”
一语毕,云醉款款离开了去。
秋月尾随而至,跟在了后面。
徒留苏云彩站在那里,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云醉渐走渐远。
到达府外之时,马车早已在等待。
见云醉出来,苏权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之后压低声音附上一语:“一大清早,跑哪去了?等会入了宫,可别给老夫做什么丢人之举!”
云醉沉默,并不回答什么。
苏云雪与苏云倩,已经乘了第一辆马车,先行去了皇宫……云醉则与宣旨公公,乘坐第二辆马车前往。
“小姐,没想到你也可以进宫伴读!真是为你感到高兴……”
坐在马车上,秋月心底的喜悦溢于言表。
云醉笑笑,并未感到太大的荣幸。
皇宫,自古以来就是腥风血雨之地,前有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后有六宫嫔妃勾心斗角……因此,她对于这样的地方,没有多大的兴趣。
“你的手如何了?”
看着眼前秋月,云醉不觉拉过她的手掌……在看到上面的红肿之时,这才接着嘱咐道:“以后,不许让旁人欺负你!软弱怕事,怎能做我的丫鬟?”
秋月知道云醉在关心她,心下涌入一阵暖流。
小姐或许是变了,但是变得坚强勇敢了,不失为一件好事。
马车缓缓行驶,穿过集市与街巷。
透过车帘,云醉看向外面,四处一片祥和,人来人往热闹一片……想着,还没有逛过古代,回来一定好好游玩一番。
此后,又过了一些时间。
猛然的,身体没有预兆向前一倾,马车戛然停了下来。
云醉正在闭目养神,没有任何的准备,臀上跟着被用力的一颠,牵引出一丝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待重新坐定,正待开口询问什么,车帘先一步被人撩起:“苏大小姐,马车陷入了坑洼,怕是一时难以继续前进……”
听过公公的汇报,云醉从着马车上小心走下。
这才看到,果然如同公公所言,马车前轮陷入了深坑,由于只有一匹马在驾着马车……因此,力气不足之下,从中脱出怕是得花费一些时间。
“小姐,这可怎么办?”
秋月对于这个情形,跟着着急一句。
反观云醉,颇为一副云淡风轻:“急什么?晚些进宫,也没什么关系……”
云醉这么一说,倒是令着公公朝着她看了一眼,跟着有意提醒道:“苏大小姐,今日是初次伴读,皇上亦会亲临,迟到总是有失礼数。”
可是,眼前这个情况,是怎么也早到不了的。
云醉心下补充一句的同时,正见一辆马车从着后方行驶而来,带着一股低调的清冷之感。
“四王爷……”
公公眼尖认了出来,无意识溢出声。
凤临天?这么巧,遇见了他!
云醉一挑眉,心下生了一计来。
当马车在经过他们身边的一瞬间,猛然的上前伸出双臂,将着马车拦了下来。
马夫显然没有料到,半路会有人杀出来,匆匆勒住停下。
这般一来,坐马车之人自然会受到波动。
“什么人?胆敢拦四爷的马车!”
待坐定之后,马夫冷冷一语。
紧跟着,车帘被人撩了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只见凤临天整个人坐在那里,一袭锦绣衣裳低调如他的人一样,淡漠的没有什么温情……在对上云醉的注视之时,深邃眸中划过一丝怪异光芒,却是并未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