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回家,吃过午饭后,想睡一会儿,门越打电话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我想送你一件东西。”
“画儿?”
“对。”
夏春觉得奇怪。
“你一直就觉得奇怪,你送我那画什么意思?画的是眼睛,让我看着就害怕。”
“夏春,我也不瞒你,你是双十三,眼睛里的东西,我看不到那是什么,你帮我看看,这些画儿并不是我的画,而是我师傅的,一共是十三幅画儿。”
“对不起,我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夏春不想现看什么眼睛的画儿,她总是感觉到那里面有着无数的诡异的东西,让我感觉到十分的不安。
门越似乎不死心。
“你慢慢的看,我相信你能看出来。”
“对不起,我睡了。”
夏春挂了电话,并没有睡,而是躺在床上发呆,她有点奇怪的是,门越的师傅为什么会什么都不说了,失去的记忆一样,她爬起来,想去看看门越的师傅,门越的师傅在小南门住,那儿有一栋老式的平房,那是满清留下来的老宅子,很有气势。
这都是臧斌斌跟她说的。
她换上衣服,开着车就过去了,到了那儿,她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到那门前,敲了门。
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看了她一眼。
“你找谁?”
“我找林师傅。”
“你是……”
“我是火葬场的……”
那个女人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把门就关上了,夏春觉得奇怪,愣了一下,没有再敲门,她坐回到车里,给门越打了电话,她想,见见也好,这是迟早的事情,今天不发生,明天也会发生,门越回来,就是为了漆门里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那漆门里到底又有着什么呢?一百年,那铜锁除了门越他打开过,就没有人打开过。
夏春的门越在茶楼见面的,门越就把一个袋子放到夏春的面前。
“这是十一幅画儿,你手里有两幅。”
“我说过了,我不看这些画,我觉得我害怕。”
“其实,没有什么事儿的。”
“门越,我希望你尊重我,我今天来,本来什么都不想问,不想说,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看今天的情况,你是注定要打扰我到底了,那么我问问你,那漆门里到底是什么?你和你师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谁也不能。”
“我想看看你师傅。”
“对不起,我师傅连我都不见,在这个世界上,他也许只能见一个人,那就是你的师傅,你找我没用。”
门越付完账就走了,夏春坐在那儿看着门越上车,开着车走了,她觉得门越是怪怪的,三十二岁了,不找女朋友,就弄这些事情来,这很重要吗?她不知道。
夏春喝了一会儿茶,准备要走的时候,一个人突然就跳过来。
“夏春。”
夏春吓了一跳,抬头看,竟然是大学的同学,住在一个宿舍里的,她兴奋的劲儿,随后就消失了,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给死人化妆。
那个同学坐下了。
“你怎么自己在这儿?上学的时候可不少男生追你。”
“你呢?”
“我妈说给我介绍一个对象,一会儿就来,在那张桌子上,你一会儿帮我看看。”
同学的母亲带着两个人来了,同学就过去了,夏春差点没笑出声来,那个人竟然是门越,门越看到夏春没走,似乎有点不自然。
门越长得挺帅的,就是天天阴着脸,给人一种阴气十分重的感觉。
夏春没动,坐在那儿往窗户外面看,她就是想看热闹,这个同学要是知道门越是化妆师,给死人化妆的,说不定一个高儿就没影子了。
他们聊得还不错,最后就剩下同学和门越了,他们起身,这是准备离开了,同学就过来了。
“夏春,我和他去看电影了,有空联系,这是我电话。”
“你坐下。”
门越下楼等着这个同学了。
“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呀,化妆师,现在化妆师赚得多,尤其是给影视化妆的。”
“他说他是给影视化妆的?”
“他到是没说,媒人说的。”
“他是给死人化妆师。”
夏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觉得自己有点太坏了,那个同学愣了半天,脸一下就阴下来了,然后起身就走。
夏春想,门越你骗别人我不说什么,这是我的舍友,不管处么样,相处了那么多年,关系还不错,何况,你这骗人家,迟早要出问题的,你就是骗到了结婚,结婚后也不可能不知道,说死也得跟你离婚。
夏春在楼上看着,两个人在楼下吵了起来,最后那个同学给了门越一个嘴巴,打车走了,门越往楼上看了一眼,看到了夏春,摇了一下头,上车就走了。
夏春有点开心,她拿着那个装着十一张画儿的袋子,回家了。她回家并没有把那些画儿拿出来,而是扔到了角落里。
她看那些干经给她的书,英语学能看懂,可是还有德语的诗集,她一点也看不懂,还有俄语的。
她知道,看来这个也是无止境的,她反正每天都是半天,没事做,准备报一个德语班。
第二天,下午,她找了一个德语老师,没有班,学德语的人太少了,老师也觉得奇怪,她没说原因,就说学着玩的。
老师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师,教得不错,每天下午三点到五点。
转眼天就冷了,山上树的叶子都黄了,飘落下来。夏春喜欢这个时候,落叶的季节,她到底是喜欢这个季节,还是落叶,或者说是落叶的黄色,这她都说不清楚了。
夏春每天的化妆如鱼得水,非常的轻松,她想帮师傅干,可是师傅从来不让她干,她总是那么一句话,我喜欢干这个。
夏春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像师傅一样喜欢这个职业吗?天天和死人打交道,和哭声打交道,也会喜欢吗?也许会,师傅说过,人的哭声是千变万化的,每一个人的哭声都不同,她可以从一个人的哭声里听出来,对死者的感情到底有多少,那哭声大的,不一定感情就深,那哭声小的,却是悲切的,师傅的话让夏春吃惊。
有的时候,夏春干完活儿,从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听到的哭声,确实是千变万化的,但是她还不能听出来,哭声里的那种感情的深浅来。
夏春回家,吃饭,睡一觉,然后去学德语,回家吃饭,然后看书,生活很规律,偶尔会看一次对象,不过,看过这后,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不过这次有一个,到是有消息了,是一位老师,夏春不太喜欢,人长得还算行,可是有点娘劲儿,这个人在介绍后,每周约一次,总是谈到一个话题,让夏春不要干这个活儿了,他可以给找另一个活儿,或者说在家里呆着。
夏春被弄烦了。
“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从这以后,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出现过,看来这个职业可以被人理解,但是是不能被人接受的。
夏春对这事也上火,可是没招儿,谁愿意天天摸死人的手,再摸自己呢?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接受。
夏春最初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她改变了,人总要一死的,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死就死了,和活着的时候,只是差一个温度,差一口气罢了。
夏春那天想看那些画儿了,她把十三张画都挂起来了,竟然全是眼睛,她看着,看出来了,这些眼睛都是不相同的,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是女人的眼睛,而且每只眼睛都很漂亮,而且这些眼睛都应该是年轻姑娘的眼睛,很纯净。但是,眼睛里面的东西还是看不清楚,那里面到底有着什么呢?
夏春挂着画并没有收起来,也不管那些了,看着那些干经拿来的书,有的时候想写两句就写两句,生活过得挺美好的,除了少男朋友之外,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师傅晚上打来电话。
“夏春,准备一下,一会儿开车在102国道入口处等着我。”
夏春知道,这又是有私活儿了。夏春现在挺喜欢干这种活儿的,有钱赚是第一,第二就是这活儿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她接到师傅的电话就在想,死人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是年轻的,还是年纪大的?是干什么职业的?怎么死的?她觉得有意思,有一种期盼。
夏春到入口的时候,师傅的车就在后面上来了,师傅进了国道后,她跟在后面。
师傅的速度不快,似乎并不着急,夏春就跟在后面,听着音乐。
车在不停的开着,一个多小时了,出了市,就上了高速,速度快起来,夏春紧紧的跟着。
一个小时后,到了一个县级,这个市夏春只是听说过,不大的市,但是很干净,而且还有一个矿,让这个市的经济相当的不错,也出了不少有钱的人。
车竟然了山凹,转过去,是别墅,一栋别墅,摆满了花,停满了车,看来也是一个人物了。
下车后,夏春走到师傅身边。
“今天的活儿你来干,记住了,不多说话。”
夏春和师傅进去,一个人出来了,说了一些什么,他们进了房间,房间里冰柜里躺着一个人,门关上后,换上衣服,夏春就打开了冰柜,掀开白布,她还是吓了一跳,这个人脸被砍得没样子了,师傅把照片摆到一边,夏春看了一眼,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也应该是一个人物。
缝合,拉胶体,一切都很顺利。
“左边那边最后一针缝合得松了,重新缝一下,拉紧一点。”
夏春整体的看了一下,看了一眼照片,果然,看来师傅就是师傅。
重新缝合,拉胶。
“可以了,化妆吧!”
师傅坐在一边,把烟点上了。
“我想看看门越的师傅。”
夏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舜翠灵显然是没有料到,看了她半天说。
“你专心干你的活儿,下次这事别再提。”
夏春想,有什么的,就是看看,也死不了。
她这么想,可是嘴上不敢这么说,师傅容易抽她。
半个小时后,一切完事,师傅看了一眼说。
“非常的完美,一幅精美原作品。”
打开门,家属进来,看了一眼,就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