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不来雪枫后话,皇后自身侧拿起一卷画轴,递给了雪枫,展开方知手中扯着的是细腻画笔下张张美人图,荷衣流裙,纤腰楚楚,云堆翠髻,面如春花,明眸多姿,张张阅过共计十人,贤皇后真是精心尽力。
“大人觉得如何?大人与烈儿相熟,定知其喜好,大人帮本宫看看,若有不妥,本宫再为烈儿重新选过,如此一来,也不扰烈儿心境,好男儿理当有所大做为,此等事,自然由本宫这个母后替他打理。”
“皇后待烈真是好啊,不错,这十位佳人各个美艳多姿,别说皇子了,本大人看的心都痒痒,这些美人图,本大人定会稳妥转交皇子,不知皇后可定好日子?”
“呵呵,既然雪大人如此说了,本宫心里的石头就落下一块了,烈公务缠事,本宫哪能此时添乱,改明本宫找国师选个黄道吉日,让烈见见真人,得心哪个就留哪个,若是都喜欢,就全留下,呵呵,男人啊,再忙也离不开女人,更何况烈这个年级正是心火旺盛之时,身边哪能没有女人服侍,早日纳妃,也好早日开枝散叶!”
雪枫笑而不语,说的好、说的妙,暗语伤人着实厉害,好个男人再忙也离不开女人服侍,这话摆明提醒她这个男宠,皇子要的是女人滋养,开枝散叶说的更绝,一个男人相貌再俊再美,能给皇子生儿育女吗。眼浊的女人,到时候你就知道本大人能不能服侍五皇,能不能给五皇子开枝散叶。
恨屋及乌,雪枫将画卷往胳膊底下一夹,皇后心意,她定然稳稳当当交给五皇子,既然无事,告退之。
怎么可能无事,离凤殿进御书房,雪枫心中暗骂,她还成了游走三大殿的红人。
厚重高大的殿门,将夜蓝帝与雪枫关在里面,禁军得令,任何人不得讨扰皇上跟雪大人商量大事。
大事?何谓大事?雪枫慷懒的坐着,目光一直飘向窗外,她宁可看落日余辉,她也必须看落日余辉,否则,她真担心下一刻,藏于袖中紧握成拳的手,运十足内力直拍上邪鸿面门,让他血债血偿。
叭一声脆响,不知何部折子很是倒霉的成了夜蓝帝泄愤之物,摔在了御桌上,雪枫眼神轻飘瞟过,随即低头不语,摔吧,狠狠的摔,把整间御书房全摔烂了,她不但不劝不拦,还要一旁拍手叫好,气死你个该挨千刀的混蛋狗屁皇帝。
叭叭,接连数声,雪枫神轻气闲,上邪鸿已然愤愤起身,大步至雪枫身前,他这个皇帝还是第一次有意摔东西给臣子看,而那俊人到好,不问不劝,装聋作哑。
一团阴影挡去脚下斑斑红光,雪枫抬头间,双臂被夜蓝帝铁钳般的大掌掐住,人被拎了起来,雪枫即刻出拳阻隔,否则,定会紧贴上夜蓝帝胸膛。
“整日里跟烈耳鬓厮磨,跟朕就这么没话说吗?那晚朕的话可有想清楚?”
“放开!”二字自雪枫嘴中吐出,臂上铁钳掐的更紧,即便有拳相隔,夜蓝帝亦要将俊人紧贴向自己胸膛,只有那样才能真切体味馨香涌动,久违的激荡令夜蓝帝似回到年少轻狂时,浑身热血皆因怀中人而躁动。
“真是个勾人心魂的小妖精,朕金口已开,绝不失言,即日起枫随驾左右,枫,乖乖的,让朕抱抱你!”夜蓝帝的声音已现暗哑,脸贴了过来。
冰与火在雪枫身上翻涌,眸光似寒冰利剑直刺夜蓝帝眼底,玉掌如火竟然顺着夜蓝帝胸膛,大胆的掐在夜蓝帝脖子上,轻嘶一声,只因俊人的手掌热如熊熊烈火。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开,否则!”
“枫想弑君?哈哈哈,能死在枫的玉掌下,朕乐意!”
“哈哈,皇上好气魄,雪枫怎能不成全!”话落,火掌收,紧掐夜蓝帝颈脉,犯天颜之举,普天下雪枫第一人,然,这般壮举只会成为夜蓝帝与雪枫间的秘密。
眸光紧敛,杀机毫不遮掩,玉掌下龙颜越来越红,冷眸娇笑,杀,一线间!
“嗯!”夜蓝帝大掌弃先前之举,急握住雪枫玉腕,雪枫嘴角扬笑,只不过那笑邪恶至极,不是不怕吗,不是乐意吗,现在想挣脱?不想死在她掌下?
“你怕了,你还是怕了!”话落,玉掌缓缓松开,夜蓝帝张口深深吸了口大气。
银铃笑声瞬时而起,却无往日悦动,目眸似月幽远,似冰刺骨,既然敢冒君颜,何必再遮遮掩掩,不是她不敢杀,而是时机真的没到,她的男人还未站稳脚跟,她的男人还未名正言顺,她的身世连同那惊天秘密还未告之天下。
玉手一摊,雪枫全然一幅随君处置之姿态。
夜蓝帝手抚咽喉,火烧火燎的,皮肉一定红紫,龙目聚敛正酝酿狂风暴雨。相对夜蓝帝的风雨即将袭卷,雪枫风淡云轻,仿佛刚才弑君夺命的不是她,她只是个远远站着观望的局外人。
君不动,她不动;君已怒,她亦声色不动。
“朕不过试你一试,你真以为朕能任你胡为?你刚才之举,朕能诛你九族,你不怕!”帝王之语似从幽暗深谷地传出,雪枫的笑亦如来自高山峻岭间,飘渺不定。她整个人让夜蓝帝错觉,下一秒只要龙目轻眨,眼前俊人便会不易而飞,再也不得见,聚敛的龙目微微放缓,仍灼灼盯视。
看不懂、看不透眼前俊美娇人,与之相处的时日愈久,愈无法从他身上转回眼神,愈想靠他身前细细品闻那醉惑人心的馨香,他的儿子并非久困皇陵因不见女人而迷恋眼前人,那就是一块能吸走人心神的魔玉,为何上邪烈可以跟他耳鬓厮磨,他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却近不得他身前,为何上邪烈能跟他同住一室,他这个皇帝陛下连碰碰他都要被他嫌气厌恶,对,就是厌恶,他眼里写着清清楚楚的厌恶冰冷,他是帝王,有什么是一个帝王得不到的,不过小小儿郎,他不信得不到他的人、他的心。
“为何不回答朕?你眼里可有朕这个皇帝?”夜蓝帝的声音突然柔软了下来,更甚之,渗出懊恼与无奈,如若眼前俊人真的是遇强则强,反之遇柔则会化成春水,如同对待上邪烈那般对待于他这个九五之尊,为何不稍放帝尊,暂且试他一试,手中的弦断然不能扯的太紧,本就离他甚远的人,会彻底消失眼中,没了馨香入鼻,没了绝美入目,往后还有何乐趣,后宫俗粉怎及俊人分毫。
雪枫淡然浅笑,移步窗前,稍用力推开暗红窗扇,傍晚清凉迎面而来。
“残阳如血,染尽天幕,亦染了这片宫闱,皇帝试与不试那是皇上的事,雪枫如此做只因雪枫不愿意,不喜欢!”
不喜欢三个字似咬牙吐出,背对君颜,雪枫此时深仇浓仇夜蓝帝自然看不见,竟然以为雪枫嫌气他不及上邪烈年轻,不及上邪烈生的俊朗相貌。可怜夜蓝帝,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越雷池,必亡之。
“别忘了,你现在是朕的司天监副使,你现在住在朕的后宫中,你穿的用的还有你脚下踩的一砖一草,全是朕的,你有何资格说不愿意,有何资说不喜欢,朕不是上邪烈,就不得你待见吗!你与他厮混在凌霄殿别以为朕不知道,朕不过视而不见罢了,朕给你机会,给你时间想清楚,是要做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得朕独宠之人,还是……”帝王声落,还是之后的东西无需言明,雪枫这般聪慧之人自然领悟圣意。
“还是被打回原形,再扣上弑君做乱的死罪,不但要诛九族,连同上邪烈亦会被我连累,我领悟的没错吧,皇帝陛下!”
“聪慧如你,何需问朕!”
“那皇上就……”雪枫突然转回身,亦学着夜蓝帝先前口气,话落,余音绵长。
“朕怎样?”
“那皇上就随便吧!雪枫随时恭候,皇下的眼线今晚就先歇着吧,雪枫要去京师卫一趟,皇后交与雪枫的美人图,雪枫要趁热送给烈瞧瞧,看上哪个,雪枫也好回话皇后,雪枫告退!”
毫不在意皇上恩准无否,雪枫不过点头示意,傲慢转身,款步而去。
“嘭!”殿门关合,震荡帝王心,压下的怒气再次翻涌,抬起龙脚朝搁置灯盏的雕花灯架狠狠踢去。
架倒、灯碎、看着灯中残火一点点灭去,夜蓝帝眉头锁紧,他的帝王恩会否如这宫灯,灯碎了,火亦熄灭。
雪枫,好个雪枫,你竟然不怕,连顶点惧意都不曾显露脸上,你为何不惧皇威,你哪来的胆量敢跟天较力。朕几时对什么人和颜悦色、百般忍让至此,朕要独宠你不但敢弃之,更不怕死的蔑视圣颜,可恶,你这个着实可恶的小东西。你真以为朕不舍得治你?你真以为靠上了上邪烈就万事大吉?哼,你等着,你给朕好好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