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她预料的一样,两位老人看她又端着面包出现,笑容立刻爬满脸颊。当得知这次换了新口味时,更是亟不可待抢过田郁手中盘子一人一块吃了起来。
虽然没有自己的份了,但是看着两位活泼的老人家,田郁满足的笑了。
前世,她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一直盼着哪一天会有个人来到她面前,对她说ta是她的爸爸或者妈妈,留她在孤儿院,其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他们来带她回家。
直到她长大后,直到她穿越前,梦想中的事也没有真的实现,可见梦想始终是梦想永远不会有成真的那一天……
上帝怜悯她,让她穿越到这里,让她有了疼爱她的田老爹,让她遇见了如此可爱的公婆。如果,她不好好孝敬他们,上帝会收回这些快乐吧?是会遭天打雷劈的吧?她不要这些发生,也不要再过以前独自一个人的生活!
“唔……”
带着笑容正深陷自己幻想中的田郁,背着突然出现的不明声音惊醒,回过神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两位老人躺倒在地上的样子!
“爹娘!你们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好好地在吃面包吗,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琴儿,快去找大夫,快啊!还站着做什么?扶爹娘起来!”
同样被惊吓到的奴才们,在田郁的叫喊声中回过神来。
手足无措,非医科专业的她,面对这种情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先让琴儿去请大夫,在命令他人将人扶到床上躺下。
“大夫怎么还不来!”瞧着不断抖动的李云夫妻俩,田郁心里无限恐慌。
刚刚还在想,上帝怜悯她让她穿越给了她父母,难道是她太幸福了,所以上帝决定收回一部分快乐?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田老爹已经不在她身边了,怎么可以让眼前这两个也离她而去!
双手合十举到胸前,来到门口对着天空的方向祈祷:“上天,如果你让爹娘有惊无险过了这一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放过他们!哪怕以后让我吃斋念佛,我也愿意,只求你千万不要让他们离开我。”
祈祷完毕,回到两位老人身边,焦急的神色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阴狠无比。
“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定取你狗命!”
这面包每天都吃,不可能偏偏今天就吃出了问题。如果说是因为加了果汁在里面,更是天方夜谭!她只不过是放了些葡萄汁进去,还从来没听说过葡萄汁能让人中毒的。
不然那些喜欢吃葡萄蛋挞的岂不是死了不知多少次! 一定是莺院那群女人记恨她惩罚她们,偷偷在她食物中下了药,反倒被她害了爹娘!
“怎么回事?”书房看书的李思远,忽听管家禀报说老爷夫人中毒了,立刻丢下书跑过来。看到站在门口阴沉着脸的田郁,立刻抓着她吼道。
“我……”第一次面对李思远的怒吼她露出的是惊慌是懊悔,而不是往常那样用更大的声音理直气壮的吼回去。
李思远见田郁懊悔的样子,明白她一定是知道真相的,但是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松开田郁冲到床边看着躺在那里面色发黑的爹娘,一瞬间脑袋里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一片空白。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琴儿的声音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让情绪低落的两人找到了方向,安安静静等着大夫把完脉,立刻冲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
“唉!”话未出先声叹,老大夫摇摇头,“中毒已深,老夫无能为力……”
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直到十多位大夫全都看过……
“无用!”李思远一声怒吼,吓得老大夫一哆嗦。
田郁却不管这许多,捉着老大夫衣袖哀求:“我不管你有能力没能力,我只求你尽你最大的能力就他们,求你!”如果……如果最后……她不敢想象,如果最后真的就会不会两老,她要怎么面对李思远……
“老爷夫人已毒入心肺,恕……”
“没用!”不想再听他这样说,田郁也是一声怒吼,“你身为医者,小小毒药都解不了,还做什么仁慈医者!”
“……”老大夫明白她心中哀痛,本不想计较,“容老夫说句大不敬的话,小小毒药王妃为何不去解?”但若是有人侮辱他的引以为傲的职业,他定然不依!
她……若是她能解得了,又何必等到大夫来呢……
“送客!”确定老大夫是真的无能为力,李思远不想再听他有能无能的废话。
转过身,看着一直注视着爹娘的李思远,田郁心里的愧疚像是要撕碎她的心脏一样,无限膨胀。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还能说什么……
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田郁,半响,伸手拉住她,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头埋在她的脖径间悄悄垂泪。
“你对爹娘的好我都看到,曾经我很高兴你能和他们相处融洽。”曾经他真的以为他们会这样快乐过一辈子……
“……”
“可是,现在爹娘却因为你……躺在这里而不能医……”每说一句话,抱着她的手臂便紧了一分,恨不能将她揉碎了塞进他的身体。
“……”
和心里的痛相比,身上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那也是宠她爱她的爹娘啊,他痛,她更痛!
缓缓松开手臂,看着她,抬起手一遍遍临摹着她的脸庞。
这个人,也是他爱的人,是他要一辈子宠着爱着的人。他知事情定然是因她而起,可是她眼里的愧疚和难过他同样看到了,他又怎么忍心责怪她?
推开她,看着呼吸越来越浅的爹娘,轻声对她道:“出去吧,我想安安静静陪着爹娘!”
眼里的泪不停的落下,因为他推开她,也因为她不能陪着公婆最后一程。
但,这个时候何必要和他计较这些呢……看了他们一眼,起身出了房间。
站在门口抹掉脸上的泪,伤心愧疚的眼神瞬间被无形的杀气所取代,惊得门外一干人等齐齐后退。
禁止琴儿跟着,她回到自己房间,翻找着可有匕首等东西,不了她都还没上门,人家倒是找来了。
“绿儿见过王妃!”小妾绿儿站在门口,假惺惺行了个礼立刻直起身来走进房间。
看着来人,不用说,瞧她那笑得欠扁的模样,定然是来得瑟来了。下药的不用想定然是她了。
地上被田郁翻找时丢的乱七八糟,绿儿啧啧有声,“好歹也是王妃,房间怎么可以这样凌乱?”
“有事便说!”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想来看看你。这马上就要成为下堂妇了,担心你以后生活不如意,特地送点银两给你。”说这,举起手里一直握着的东西,走到田郁面前递给她。
无视她举起的手臂,眯起眼晴看着绿儿问:“这么明目张胆的就不怕被人看到?”说完自己先笑了,“是了,都在爹娘院子里呢,哪有精力管我们在干什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问:“这么说你是来告诉我,却是你在我的食物中下了毒!”
“那东西本来是要给你吃的,谁知道你竟然就端去给老爷夫人了……”摇头叹息一声,屋子笑着说:“反正结果都一样!只要如愿……”
“噗!”是某样东西刺进身体的声音。
“噗噗噗!”又是几声,田郁举着手中的簪子用力刺着绿儿的太阳穴,“是吗?那可真可惜!你以为我会让陷害我的人逍遥法外吗!”说着,又是狠狠几下。
丢开带着血的簪子,对着绿儿的尸体呸了一声,出了房间。
太阳穴被狠狠的刺了几下,现在的她如果还不能称之为尸体,那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可以形容的了。
推开你李思远书房的门,来到桌子前铺开宣纸,写到:对不起,原谅我的过失。我走了。
趁着四下无人,一个人悄悄来到后门,确认无人之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继续留下来要以什么姿态来面对李思远,也不想看到两位老人的灵堂。
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假象,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看,你并没有参加老人的葬礼,他们也许被某个突然出现的高人救活了,现在正快乐幸福的生活着。
两老房间内,李思远看着躺在眼前渐渐轻了呼吸的爹娘,除了流泪再无别的办法。忽然,本出气多进气少的两位老人,像是吃了灵丹妙药一样,突然好转。红润的脸色,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中过毒的样子。
“爹娘……”
李云对李思远慈祥一笑,把手伸向枕头底下,拿出一个信封来。李思远看着李云递到他面前的东西,不明所以。接过东西,在两位老人期待的眼神中,打开信:
远儿,若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也许我们已经不在了!不要因为爹娘窝在这小院里而感到心疼,多少人想有这样的生活却还要劳碌一生,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感到难过?看着我们辛苦带大的孩子能有今天的成就,爹娘心里满满的只剩下骄傲和自豪。
郁儿那孩子不错,对我们两老是真的好,我们很高兴你能有这样一个妻子。只是看起来她对你还不是很接受,儿子,你今后的路还长的很啊!
有一事,爹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告诉你。远儿……其实并非爹娘亲生子,而是爹娘至交好友的儿子。好友夫妻两带着襁褓中的你匆匆而来,留下你便又匆匆离去。爹娘不清楚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只能看着满身是血的他们离去的背影,祝他们能够脱离危险。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爹娘也曾想尽方法打听他们的消息,奈何无果。
好友名叫方远,弟妹叫林思思,均是北夏京城人士。只盼有朝一日,你们一家三口能够相聚,爹娘也算了了心愿。
坐在晃动的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着一点一点远去的京城:再见了王府!再见了爹娘!再见了……李思远……。
马车是用从李思远书房的书桌上拿的钱买来的。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有个代步的工具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徒步乱闯。至于驾车的车夫……说来挺好笑的,竟然是路边的小乞丐。
当她买了马车正无措怎么驱赶的时候,这个只有十三岁的瘦小男孩,竟然自告奋勇要来给她驾车?要求只有一个,每顿能让他吃饱便好。
小家伙没有名字,硬是让她给他起名,而她最不擅长的便是起名,想来想去只好起了“安然”这样一个普通的名字。
田安然,跟她姓。
名字虽然普通,但寓意却是好的:希望他以后能如他的名字一样,平安无事,安然一生。
反正她也一个人,带上她就当是给自己找了个伴,找了个可以同行的亲人。没错,亲人,小家伙很可爱很乖巧,她想要认他做弟弟。
放下帘子,认真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嘭”一声传来,田郁只觉心里一哆嗦,可别是又碰上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