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途中,鱼薇音看见了铜镜中那个清晰的“鬼影”,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邋遢鬼”。
先不说身上的一袭素服已经被灰尘沾染得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就连她那娇美无暇的脸蛋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整张面孔被灰尘覆盖,痛哭时流下的泪水在灰面上冲出了几个沟壑,后又被她抹了两下,脏兮兮的小脸简直比流浪的乞丐都不如。如此,倒也难怪他会把她看作粗鄙的仆妇了。
“内个,你能看得出我的样子吗?”她阴险地问出这句话。
男子的嘴角微微扯了扯,旋即,摇摇头。
“那就好。”这下她才把心放回肚子里,点着脚往门外走。
眼下这脚伤倒是没有大碍了,可要怎么回“闲庭小筑”呢?爬墙跳墙回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再摔一次搞不好就残废了;而送饭的仆人得天亮之后才来开大门,即便能够偷偷从大门口溜进院子,如何冲破那只贱狗的防线,却是最最令她大伤脑筋的事情!
踟蹰着步子,走到了院子中央,还能听到身后跟随的轻轻脚步声,便打定了一个主意。
“公子,”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绵柔,虽然容貌难以辨认,还是做出了别扭的笑脸,“奴婢可以提一个请求吗?”
鱼薇音观察到男子虽然身着简单的白衣,腰间垂下来的那块带着丝绦的玉牌却很像奢侈品,加之他能够自由行走于恭王府又独自住在这么雅致的小院落,就足见他的身份是非比寻常的,以“公子”相称,便不为过。
“什么请求?”男子的口吻冷漠下来。
“是这样的……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在她心里,这是最完备的一个方案,有个收容她度过如水秋夜的地方,待到明天仆人给她送早饭的时候再想办法偷偷溜回“闲庭小筑”,总好过此刻回去拼了小命跳墙。
男子没有即刻答复,却做出了袖手的动作,脸上隐约可见好整以暇的神情。
鱼薇音见他不语,便继续恳求。
“奴婢知道,深更半夜的,叨扰公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可我走了几步之后,发觉脚踝又痛得厉害了……我怕我没走到住处,骨头就断了……”因为心虚,说到后来,嗓音低了许多。
说这席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是凄凉的,虽然光线很暗,可屋子里透出来的隐隐烛光投在了她的眼瞳里,顾盼生辉之下,令她的话增添了几分悲戚。
男子依旧不语,两三步走到她面前,又将她抱起,就如来时的那样。
“这……这是要做什么?”鱼薇音无法从男子的脸上读出阴晴来,心里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估计今晚是要凶多吉少了。
这风高夜黑的大晚上,历来都是做坏事的绝好条件啊!何况还是她主动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