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朝着甘太太欠身说道,“这就是我们家的二郎,也是世子澈儿了。他如今身子不大好,有不到之处,还请甘太太担待一二。”
甘太太自是赶紧说道,“哪里的话,我羡慕还来不及呢,夫人真是顶好的命呢,这样四个出类拔萃的儿子,您以后可就安心地做那老封君吧。”甘太太对平国公府里的事也知道一二,到底不想得罪任何一个人,因此就这么笼统地将话说了开来。
这边这姬澈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哂,然后对着平国公夫人说道,“才刚我正要往园子里去,却听说府里今日有女客,因此我就回了归月楼了,只是去的时候还隐约听见大兄在同几人说话的声音,却未料是谁,因此早早地便回去了,却不知道可有扰了母亲的局了?”这世子嘴皮子倒是厉害,只这么几句,就想将刚才的事情遮掩一二,却也不忘将那大兄拉了下来。
一直站在一旁的陈氏这时倒是吃了一惊,迅速朝旁边立着的丈夫,那年纪最长的公子姬涟看去,那姬涟连忙回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朝平国公夫人就要说话,却被平国公夫人止住,“甘太太带着几位姑娘到我们家来赏花来的,你们外男见着了自然该是避开的。”一句话便要将这个话题给止住,然后不等众人开口,便对身旁的侍女说道,“传话下去,叫她们摆饭吧,在偏厅放上一桌,请世子和几个公子去做,咱们娘们坐这边一桌吧,反正屏风都是现成的,也不碍个什么了。”平国公夫人又朝甘太太看去。
甘太太哪里不知道这姬澈是砸场子来的,但是自己是平国公夫人请来的,自是不好见识人家的家务事,忙扯开说道,“她们几个也只是随我过来玩玩吧,若是淘气,还望夫人您多多担待呢。”二人有按着帕子说了半天话。
这边世子冷冷哼了一声,看着屋子里的人,这回却是连礼都懒怠行了,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既如此,我就不打扰母亲了。”说罢就要朝外走。
回头看见他如此举动,平国公夫人忙留道,“好歹吃了饭再走啊,我特特叫人给你留了你爱吃的饭菜。”
那世子朝着屏风迅速地扫了一眼过去,“母亲也是知道的,我向来不吃归月堂外头的吃食的,若不是如此小心,母亲,您觉得当初我一个稚龄孩童,哪里就懂得了区分好人和歹人呢!”说罢,那小厮便推着木轮椅往外走去。
走之前,还回头轻蔑地说道,“还有,澈儿刚刚在园子里听到一些不大好听的话,瞧了些许不太好看的景,还请母亲彻查后园,莫要再放了那不知耻的人进来,叫人嘲笑我们国公府好欺负!”
这边平国公夫人被他堵得有点生气了,这会儿见他要离去,便也有些心火上来了,“澈儿向来身子弱,莫不是多心了?还是早早去歇着吧,省得有那起子小人回头该说谁故意谋害于你了。”
这话说完,那世子是不管不顾地径直出去了。却是叫甘太太尴尬为难起来,这平国公夫人和着世子之间这么言语之间的龌龊,都是他们平国公府内的阴私之事,这会儿却当着自己这个外人的面,就这么闹将起来,甘太太也有些不好听下去的,只得轻轻咳了几声,引得那平国公夫人回了神,这才掩去了怒意,回头请了甘太太入席。
那世子既去,其他三个兄弟却是表情各异,也都默默走到偏厅去坐了。屏风自然也就被撤了开来,摆到了两席之间。几个姑娘也走了出来,被引到这边席上安坐了。
刚才那世子姬澈的一番颇有些惊世骇俗的话,彻底将几个姑娘给震住了,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在九娘子看来,这家伙就是个被宠坏的,什么话都敢往外撂,当然,也是因为平国公夫人只是个继母的关系。
不过,刚才园子里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事的,只不过不知道姬澈嘴里的那个不知耻的小娘子到底是谁,做了什么不知耻的事呢?九娘子心里有些微的小八卦,也只有等回府才能打探一二了。
被姬澈这么一来,平国公夫人也没了招待的兴致了,甘太太自然是看出来了,用罢午膳,略微坐了一会儿,便带着女儿们起身告辞,平国公夫人也只是略挽留了一下,便命人好生送了出来。
回到府中,甘太太也顾不得歇息,让人去请了三娘子过来,让四娘子几人都在东次间候着,自己则带了三姨娘进了里间梳洗去了。
再出来的时候,甘太太已经净了面,换了家常的衣裳,取了全套的头面首饰,松松地挽着髻,脸色阴沉地坐在了东次间的暖炕上。
甘太太不说话,三娘子自是坐着喝茶,四娘子等人自是不敢说话,也都惴惴地看着甘太太。
甘太太的眼神从四娘子身上滑向七娘子身上,从七娘子身上又探向刘元芳,倒是跳过了九娘子,最后又死死地盯着六娘子看了半晌,到底把六娘子给看得毛愣了,也忍不住直跺脚,“娘,您看我作什么?那没皮没脸的人可不是我!”
就这么一说话,甘太太还未说话,三娘子已经将手中的青瓷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手边的案几上,因着她是长姐,也是阁老和甘太太最为重视的嫡女,因此三娘子在几个妹妹跟前还是非常有震慑力的,就这么一下子,便将六娘子满腹的牢骚和不满都给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你还有脸说?”三娘子语气低沉,看着六娘子,“自家姐妹自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作什么的,只是看笑话?”
六娘子心里到底不服气,却也不敢顶撞长姐,只是恨恨地盯了四娘子和七娘子几眼。
四娘子强打着精神,不被六娘子的气势吓倒,可是手里揪成一团的帕子却是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和害怕。七娘子完全是一幅受惊过度的样子,两眼含泪,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刘元芳只低着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甘太太问了话,“小九,你在暖阁里头可曾听到下人有传出什么话吗?”
九娘子假意惶恐,先摇头,然后点头,支吾起来,“女儿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个丫头进来说有人落水什么的,但是女儿深知姐姐们都是循规蹈矩之人,想来不会做出什么有损我们府上名声的事,因此,就……就没怎么搭理她,以为她同我顽呢……母亲,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