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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从成为公主的这一刻起,她注定不能再是原本那个园子中虽然好强,可却凡事都也是将心思挂在脸上的三姑娘了,想到这里,探春不觉自嘲,看来贾家血液中的自私早已经流传给了她了,如此她才会这般的不在意,能这般冷血的对待每一件事情。能那般冷漠的看待那元妃的死

“宁安。”南安王妃走了过来,后面跟了几个丫头。

探春忙施礼:“母妃,你有事,只使唤人叫我就成了,何必这般亲自来。”即使自己已经被封为公主,探春还是很尊重的南安太妃的,因为她深深知道,若是没有南安太妃就没有自己。

南安王妃微微一笑道:“我来也是有事情啊。”看着探春,心中为这个女儿自豪:“栖霞国的真正迎亲队已经来了,今儿一早,那金使者就去觐见了皇上,皇上又召见了你王兄,如今日子定下了,就是下个月的十六,也就是说,你再有二十天,就要随使者团去栖霞国了。从此山高水远,你要自己照顾自己了。”说到这里,南安太妃倒有几分不舍。

探春听了,淡淡一笑:“宁安早已经知道自己的使命,因此也明白迟早是要去的。”

南安太妃点了点头:“你能想通就好了,因此过两日,这栖霞国就会有专门人来教你熟悉那栖霞国的风俗及礼仪的。”

探春点了点头:“母妃放心吧,宁安会努力学习的。”

南安太妃点了点头满意一笑:“如此我也放心了,今生有你这么一个出挑的女儿,我倒也是沾光了。”

探春笑了起来:“母妃说什么呢,哪里有什么出挑的,原也是母妃厚爱。”

南安太妃笑了笑,拉了探春朝屋内走:“对了,虽然你已经是水家的女儿了,不过好歹你也是要嫁了,自也是不能忘记了生母的,你王兄早禀告过了皇上,这两日让你抽个空去给你的生母官仪夫人的坟前上柱香吧,顺便也告诉她,你将远行的消息。”

探春点了点头,心中倒满是感激,虽然这南安王去求这些,无非是要自己安心去栖霞,可至少一点,如今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就这点,探春觉得够了,在尝尽了人世沧桑和薄幸后,这样就够了。

次日,挑了个空闲的时间,探春来到了赵姨娘的坟墓前。上了香却站着,并没有开口。

生前母女并不曾有过快乐的时光,死后,却只有自己来拜祭,想来也是觉得有些荒唐。

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单纯的祭拜,祭拜后,探春才转身,却见贾政竟然来了,贾政看见探春似乎也有些诧异,不过却也只是一时的诧异,父女见面并无父女情,只有君臣礼,贾政上前见礼:“臣见过公主千岁。”

探春伸手微微虚扶:“大人不必多礼。”然后又看着贾政道:“大人怎么有空来这里?”生前不过是姨娘,死后才记得生前人的好处,探春不认为这贾政会如此做。

贾政淡淡笑道:“自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府中总也是不得安宁,因此我索性就来这里,和夫人说说话。”

探春点了下头,然后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大人了。”说完就准备离开。

“公主。”贾政唤住了探春:“公主可好?”贾政心中竟然也泛起了一丝的悲哀,自己竟然想象不出说别的。

探春看了贾政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极好,至少在那里本宫尝到了以前没有尝到过的温暖。”

贾政点了下头,这样就够了,这个女儿注定亏欠,如今只要知道她幸福就好。

看着探春远去,贾政不觉又想起了过去的元春,自己的孩子一个个不是远嫁就是离世离家,想不到人到了他这般年纪,还要让他尝一尝这妻离子散的痛苦。

元春没了,对于帝皇家来说,少一个嫔妃并没什么关系,但是对于他们贾家来说,只怕好似这秋风扫落叶,越扫越凄惶。

在探春祭拜过赵姨娘的第五日,圣旨就下来,探春作为宁安公主,和亲栖霞国,为栖霞国王后,探春以和硕公主礼仪出嫁,一切嫁妆都有皇室准备,所有嫁妆嫁单,由皇后全权负责。礼部照单办理。

如此两国和亲的热闹似乎盖过了原本的凄惶。

元春薨逝,探春远嫁,这两桩事情黛玉先后也知道了,知道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帝玄熙看着黛玉,好奇道:“你就不为元嫔伤心,不为宁安感伤吗?”

黛玉笑了起来,只看了帝玄熙一眼:“你也是真正怪了,非要我伤感不成,对于元嫔,我并不熟悉,虽然名义上她是我表姐,但是我也就局限于当初她省亲时候的一面,也只知道她的字还是不错的,其实算来姐妹中,真正书法好的并不是元嫔,而是三妹妹,只是当时因为元嫔身份的关系,三妹妹倒也没出来。

帝玄熙听了笑道:“看来,对于这个三姑娘,你的好感还是有的。”

黛玉微微一笑:“毕竟当初也是一同长大的,这姐妹情如何能少,若少了我也就不是我了。只是她素来就遗憾自己不是男儿身,不得做一番事业,如今这样的结局倒也是好,想来,凭她的本事,也是能给两国带来安宁的。”

帝玄熙点了点头:“若是她真如你这般有心,倒也是个好归宿。”如此黛玉也可少担一分心,帝玄熙可清楚黛玉,虽然嘴上不说,可心中还是担心她们的未来的。

黛玉点了点头:“我也没什么能力能帮助她们的,只望她们幸福也就好了。”

帝玄熙微微一笑:“你这般诚心求的远望,想来老天爷是不会不答应的。”

黛玉微微一笑,倒也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自己不打算和贾府有关系,但是探春和湘云先后都是要出嫁的,自己就算不出面,倒也是要送一份礼的,因此黛玉索性选了个天气好的日子出门,帝玄熙觉着自己反而也无事,索性就陪了黛玉出门。

金陵的街上来往人群素来多,各类小贩也不少,黛玉因为自来长在闺阁,也没见什么热闹,这会掀起了马车的车帘,倒也是看个够,帝玄熙见了笑道:“你若想看,不如下车我陪你一起走走。”

黛玉摆摆手,笑道:“很不用了,虽然好奇,可到底也不是不能出来的人,若要走,每日都能走,这般坐车中看,其实也不差的。”正说着话,却见不远处似乎有喧闹声

黛玉原是不在意,却看见了薛姨妈似乎也在,因此不觉有些诧异,只对帝玄熙道:“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了,我竟好似看见了薛姨妈。”

“薛姨妈?”帝玄熙微微诧异:“你不会说的是薛家的那个薛王氏吧。”

黛玉点了点头:“可是不呢,就是她,她不是一向在梨香院的吗,这会怎么在这里了呢。”

帝玄熙点了下头:“龙杀,去查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别惊动了什么人?”

龙杀答应一声就去了,而帝玄熙则带了黛玉到了一处玉器铺停了下来,黛玉的意思就是想挑一套首饰给探春和湘云做妆奁,因此才选了这一家玉器铺的。

见黛玉蒙上了面纱,帝玄熙才先下车,然后才扶了黛玉下车,走进了玉器铺。

这玉器铺据说是金陵最大的一个店铺,全金陵富贵家的首饰基本出于这里,据说连皇宫中的后妃朝奉也是出自这里的,可见这里绝对是花样最多的地方。

帝玄熙扶了黛玉进去,黛玉细心的找了找,给探春找了一套蔷薇花样的首饰,什么金步摇,簪子,手镯,戒指,项链手链,等等,需用的,有名的都不能落下,湘云则是一套海棠图案的手势,同样也没少了任何一种。

帝玄熙见黛玉选好了,只让凤扇卫付钱,自己则带了黛玉到对面的茶楼雅座休息,只留雪雁在黛玉身边侍候,其余则留在了外面候着。

黛玉很少进入茶楼,虽然在扬州也有过几次,可是在金陵开始第一次,因此这般隔了窗帘看下面,心中倒也是开心的很,嘴里不自觉竟然还哼起了一些曲子。

帝玄熙见黛玉可是难得有这般雅兴,不觉笑道:“早知道带你来会让你这般开心,我就早早带你来了。”

黛玉对帝玄熙嫣然一笑道:“就是因为难得来这里一趟,才觉得开心啊,若是时时来,反而就不开心了。”

正说话着,这龙杀是回来了。

龙杀给帝玄熙和黛玉行过礼后,站一边,帝玄熙问道:“才出了什么事情了?”

龙杀的嘴角泛起笑容道:“薛家出了些事。”

黛玉只好奇的听着,边喝茶边嗑瓜子,只当这龙杀是在说故事了。

原来这薛家自从薛蟠没了踪迹后,也没了一个当家的人,虽然凡事宝钗也会拿些主意,可到底宝钗是贾家的媳妇,总不能时时的将宝钗叫了出来处理这薛家的事情,因此有些事情只好薛姨妈自己来处理

原本这样的日子也就罢了,偏在这时候,这薛蟠的妻子夏金桂却惹出了事情。

这夏金桂原也是破落户,自打嫁了薛蟠,又见是个不中用的,因此自然也就更加的破落,刚开始,还被宝钗压上一阵,偏宝钗嫁了,这薛家也没了压得住她的人,于是竟然时不时出门去。

因为薛蟠失踪,薛姨妈对于这个媳妇虽然不喜欢,可心中却也还是有些愧疚,因此也不管她去了哪里,可不想,也不过过了半个月,就见一大群的债主找上了门来,薛姨妈这才知道这夏金桂竟然去了赌场。这会好,竟然输了不少,那些赌场的债主就拿了夏金桂的借条上门来讨债了。

薛姨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没了踪影,自己的媳妇又是这般,可是既然事情发生了总要解决,因此只好出钱,还了这债,可不想这夏金桂竟然变本加厉起来,一见这薛姨妈还真给自己还债,于是就更加的肆无忌惮,那些赌场的原本也都是老油条,鬼精的很,因此一见这夏金桂,自然当她是金主了,如此也各自设计好了,每次也只让夏金桂输多赢少,而这赌博的人原本也是有些怪的,若是赢多了,说不定哪日还会烦了,烦的不想赌博了,可是若是输的话,还越输越想来,而来也就罢了,偏这夏金桂也是长的水灵的,自然很快就让人上眼了,上眼的这个人正是这个赌场的管事。

如此两人这般一来二去,这夏金桂原本就是独守空闺,却又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因此,这干柴烈火,没几日,两人就搅浑在了一起,如此这夏金桂巴不得那薛蟠永远失踪呢,只是想想自己到底是薛家明媒正娶的,若是传出了名声去,只怕自己也得不到好,因此索性和那赌场的管事合计了,狠狠捞一笔那薛家的银子,然后自己就离开那薛家。

如此商量好了,于是夏金桂故意去找薛姨妈,只说自己又输了银子了。

薛姨妈不觉大惊:“你又输了多少?”如今薛姨妈还真怕听这消息了。

夏金桂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也没多少,统共输了也就八千两而已。”

薛姨妈不觉颤着手指这夏金桂:“你好意思说,输了八千,你当我这里是钱庄啊,自打你嫁过来,我也不见你有什么嫁妆补贴了,如今竟然还输我们薛家的银子,你到底是不是存心的啊。”

夏金桂冷冷的而看了薛姨妈一眼:“就算我是存心又如何啊,谁让你自个的儿子不争气的,偏你们薛家让我这般守活寡,我自是要找个玩意打发时间的。”

薛姨妈冷冷道:“我没那么多银子。”

夏金桂一听,就撒泼了:“什么叫做你没银子,你这老婆子,竟然看我这般死不成。”说着直接一跳,坐在地上,然后哭天喊地的:“我怎么就这般的命苦啊,嫁个丈夫,死也是没个尸骨的,如今不过想找个乐趣,还让人这般的瞧着堵心,老天啊,你真正不长眼啊,你怎么可以欺负我这一个孤苦没依靠的女子啊。”

这夏金桂可是越说越不像话了,薛姨妈听了直皱眉,这薛姨妈原本就禁不得气,这会被这夏金桂一闹,只觉得浑身没了力气,差点昏倒,可也是吓住了一旁的丫鬟,当然那夏金桂见势头不对,忙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金桂闹事,薛姨妈受气的事情终究还是让宝钗知道了,因此急急回梨香院:“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好好的,这嫂子怎么就染了那玩意了。”

薛姨妈叹了口气道:“我哪里知道她是怎么染上的,如今也指望她早日醒转也是好的,偏她又不是个会听劝的人,只是如今欠了赌场八千两银子,这可如何是好。”

宝钗想了想道:“妈也别急,好在如今生意似乎也上了轨道,想来也是有些存银了,明日我让文杏去叫了管事的来,挤出这银子也就是了,只是这事情有一必有二,若是不能阻拦了嫂子这个陋习,只怕我们家中早也是要被她折腾的不像话的,若那时候哥哥回来,见这般光景,只怕也是堵心的。”

薛姨妈听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极是,可是如今这般,你说该如何是好?”

宝钗想了想道:“妈如今当保护了这薛家的产业才是正理,这嫂子做事向来是没个分寸,因此若是让她这般下去也是不成,倒不如让人将嫂子送去了乡下暂住,让她断了这个心,说不得以后也就好了。”

薛姨妈听了也觉得对,不过沉吟了一下又皱眉道:“只是你这嫂子不是好说话的,只怕一时间也说不服她去乡下啊。”

宝钗淡淡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如今是我薛家的媳妇,当遵循了这薛家的礼,若是她不乐意,只拿这七出之条,代替哥哥休了她也就是了。”

薛姨妈听了宝钗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因此就这样吩咐了下去,可不想那夏金桂好容易找个有雨水合的主儿,哪里肯去什么乡下,因此一哭二闹三上吊可都出来了,薛宝钗进了冷冷道:“嫂子若是再不个停歇,我们只好代替哥哥休了你,反正你无出,善妒这两条就够你休几回了。”

夏金桂进了薛家门就知道这薛宝钗是个难对付的人,如今果然如此,但是夏金桂也不是被吓大了,只道:“要休我,也可以,我在你们薛家也是陪了青春的,你们拿个五万两银子来,作为赔偿,不然拉倒。”

宝钗见夏金桂这般嚣张,不觉来气了,直接道:“也成,只去请了证人来,写了这休书,自给你银子使唤去。”

夏金桂见宝钗这般利落倒也是一愣,如此心中又不乐意了,揣测这宝钗这般干脆答应,想来这薛家还是有银子的,如此一想,想着若是自己走了,岂不是得不到这薛家的银子了,因此转了眼珠,趁宝钗去叫人之际,只溜出了薛家,也不回薛家,只在娘家躲了起来。

如此一来,倒也拿这夏金桂没法子,偏这夏金桂也是个厉害的,竟然让她那个赌坊的情人派人天天来薛家讨债,只说这夏金桂输的,如此这薛姨妈倒也没一日安宁过。

薛宝钗见状,只得去请来了金陵府尹管这事情,好在这金陵府尹和这贾府还算有些交情,如此出面倒也是让那些赌坊的人再不得来,薛宝钗又给了难金陵府尹一些好处,只让他出面,让薛家休了夏金桂。

夏金桂心中就算再不服,也无用,这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只是自此就恨上了这薛家人。

夏金桂想想自己嫁给薛蟠没得到什么好处,如今反而受了气,自然是要出气的,因此就找了自己的那个赌场情人,要他想法子,素来在赌场中做事的人,哪一个是好货色,听了夏金桂的话,自然也堵心了,因此索性就买通了一伙做暗生意的人,趁着夜色直直抢了这薛家的店铺,如今薛家的店铺才有些起色,想不到就遭此一劫,如此一来可真正急坏了宝钗和薛姨妈,到底损失情况如何,这宝钗和薛姨妈只得自己来看,不想却遇上了自己的债主。

其实做生意的人多少总有几个债主的,端看你的信誉程度,若是那些债主是信任你的,自然也就不会落井下石了,偏跟薛家结交了这些人,见此情况,只怕这薛家还不得自己的债了,因此纷纷来讨债,如此薛家可真正是雪上加霜了。

为了还上债务,薛家是卖了好几个原本的旺铺,而今儿正是交接的日子,这卖了铺子的钱还没在手中捂热,这债主就拿走了,而黛玉看见的热闹也是那些债主又上门的情景。

帝玄熙听了淡笑道:“所以说,这天在做人在看,若是诚心的好的,想来也是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黛玉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薛家如今也是如枯木落叶,一时间是难回春了。”

一旁的龙杀点了点头:“理论上的确是如此。”

帝玄熙见黛玉满脸惋惜的样子:“你该不会在可怜那薛家了吧,我可不准你将同情心用在他们身上,他们可不值得。”

黛玉笑道:“我还没那么多的同情心,何况那薛家其实也跟我没什么关系,统共也就是绕个圈子的亲戚,只怕八竿子也跟我打不着呢,我这是惋惜那早死的香菱。若还在,如今说不得就能解脱了。”

“香菱?”帝玄熙倒是好奇了:“这香菱又是什么人?”

黛玉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可怜呢,听说这香菱算来也是江南人,只是自小被拐子拐了卖了,好容易遇上个真心人,却偏又被薛蟠那个呆霸王给打死,并且硬是给抢了做了这薛蟠的小妾,你也是知道的,素来在大户人家的小妾原就是个没地位的,那薛蟠又不是惜香怜玉的,对那香菱没了心了,就不是打就是骂,原以为来个奶奶能管了这薛蟠的,可不想却又是个厉害的主,可怜的香菱就这样硬生生被她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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