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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鲁达东奔西逃,走了半个多月,来到了代州。在此遇到他曾救下的金老汉,各自述说了别后情形。原来金老汉及女儿在此遇见旧邻,旧邻说媒,将翠莲嫁给了此地的大财主赵员外。

鲁提辖便与金老回家,金老的女儿和女婿拜见了鲁达。赵员外敬重鲁达为人,便请他到自己庄上住了几日。

一日,两人正在闲谈,金老慌慌张张进来,告知四处缉捕鲁达的消息。赵员外道:“我有个法子,可教提辖安身避难。离这里三十余里,有座五台山,上面有个文殊院,为首的智真长老是我弟兄。不知提辖是否愿意落发做和尚?”鲁达寻思:“如今看来,只有这条路了。”

次日清早,两人往五台山来了。智真长老出来迎接,选了个吉日良辰给鲁达剃度,赐法名智深。

鲁智深初做和尚,旧性难改,在五台山上住了四五个月后,久静思动,竟跑下山去喝酒,喝醉后打了寺庙的和尚。智真长老为其说情,饶恕了他一次。不料没出几个月,鲁智深又犯了同样的戒。智真长老无法再为其说情,便写了一封书信,让智深去投奔东京大相国寺住持智清禅师,讨个职事做。

鲁智深朝长老拜了九拜,背了包裹,收好书信,离开了五台山,往东京而去。

一个多月后,鲁智深来到了东京。寻到大相国寺,将书信递给了智清长老。智清长老读完信,不敢收留智深在寺内,却又不得不顾智真长老的情面,便叫智深去管理酸枣门外廨宇后的菜园。智深听了道:“使得,洒家明日就去。”

次日清晨,智深辞别了长老,和两个送他入院的和尚,来到了酸枣门外廨宇里。送鲁智深来的两个和尚则回大相国寺去了。

鲁智深来到菜园,东观西望。只见二三十个泼皮,拿着些果盒、酒礼,嘻笑道院“听闻来了新住持,我们街坊邻居都来庆贺。”智深见这些人站在粪窖边,道:“既是街坊邻居,都来廨宇里坐坐。”为首的两个泼皮张三、李四拜倒在地,不肯起来,只指望智深来扶,然后动手将智深掀下粪窑。

智深见了,起了疑心:“这伙人不三不四,难不成想耍洒家?俺就过去看看,教他们见见洒家的厉害。”

智深大步走去,那张三、李四道院“小人特地来参拜师父。”边说边向前去,一个来抢智深左脚,一个抢右脚。智深不等他们靠近,一人一脚,将他二人踢下了粪窖,两人拼命挣扎。

其他泼皮惊呆了,正欲逃离,智深喝道:“哪个敢走,踢哪个下去!”泼皮们不敢动了。那张三、李四在粪窖里叫道:“师父饶命。”智深喝道:“你们快扶那两人上来,我便饶了你们。”众人赶紧去救。

两个泼皮洗了,众人拿衣给他二人穿上。智深指着众人道:“你们这伙鸟人,休想瞒洒家,你们是什么人?敢来戏弄洒家?”众人一齐跪下,道:“小人祖居在此,靠赌博讨钱为生。这片菜园是俺们的饭碗,大相国寺的人也奈何不了我们。师父从哪来,竟如此了得!我等愿意服侍师父。”智深道:“洒家本是一提辖,因杀了人,因此出家。洒家俗姓鲁,法名智深。别说你们这二三十人,就是千军万马,洒家也不放在眼里。”众泼皮唯唯喏喏,拜谢后离开了。

次日,众泼皮买了十瓶酒,牵了一头猪来请智深。智深大喜,与他们在廨宇里同吃同饮。

正在众人喧闹之际,只听门外老鸦哇哇大叫。众人道:“老鸦叫,怕有不祥。”智深道:“哪来的老鸦?”一人道:“墙角边杨树上新筑了个老鸦巢,每天从早叫到晚。”众人道:“拿梯子上去拆了那巢!”有几个道:“我们这就去。”

智深乘着酒兴,也到外面来看。就在李四要爬上树之际,智深看了看,走到树前,右手向下,左手抱住上截,用力一提,便将那棵杨树连根拔起。众人见了,一齐拜倒在地,叫道:“师父真是罗汉身体,没有千斤之力,如何拔得起?”智深道:“这算什么?明日来看洒家练武、使器械。”众人便散了。

之后每日,众泼皮拿酒肉来请智深,看他练武使拳。数日后,智深回请众人,酒吃得正浓,众人道:“这几日见师父练武使拳,却不曾使器械,师父就让我们开开眼界。”智深便去房内取出一根铁禅杖,长五尺,重六十二斤。众人见了,尽皆吃惊,都道:“若无水牛大小力气,如何使得动?”智深却飕飕地使着,众人看了,喝采不已。

这时,只听墙外一人喝采道:“使得好!”智深收住手,向外一看,只见墙缺边站着一位官人,一身华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身材。

那官人道:“这位师父好生厉害,器械使得好!”众人道:“这位教师喝采,必然是好。”智深问:“这军官是谁?”众人道:“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智深道:“何不过来指教?”那林教头便跳人墙来,两人一见如故,当下结拜为兄弟。

智深道:“教头今日为何来此?”林冲道:“刚才与拙荆同来庙里还香愿。林冲听到使棒,看得人迷,便差使女锦儿和拙荆去,林冲在此等候,没想到结识了师兄。”智深忙叫人添酒招待。

才饮了三杯,使女锦儿慌慌张张跑来,在墙缺边叫道:“官人,不好了,娘子在庙中与人争执!”林冲赶紧问道:“在哪里?”锦儿道:“从五岳楼下来,碰到个奸诈之辈,把娘子拦住了不肯放。”林冲慌忙道:“稍后再来看望师兄!”

林冲别了智深,急忙跳过墙缺,与锦儿直奔岳庙。来到五岳楼时,看到几个人在栏杆边,一年轻后生背立着,把林冲的娘子拦着不让走。林冲赶上前,把那后生肩胛一扳,喝道:“竟敢调戏良人妻子,你好大的胆子!”正待挥拳打时,认出他是高太尉的义子高衙内,便不敢打下去了。

高衙内道:“林冲,少管闲事!”原来高衙内不晓得那女子是林冲的娘子。众人一齐过来劝道:“教头不要见怪,衙内不知,多有得罪。”林冲怒气难消,瞪着高衙内。众人劝了林冲,又哄着高衙内离开了。

林冲带着娘子和锦儿回到家中,心中郁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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