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一战的消息传到了东京,蔡太师震惊不已,责怪济州府尹办事不力,奏上朝廷,将其革职,另派一名府尹到济州上任。
新府尹上任后,招兵买马,准备再战梁山泊,与此同时,发公文至以下州县,令严守本境,提防梁山贼人。郓城县知县看罢公文,令宋江抄写数份,发到各乡各村。宋江为晁盖等人暗暗担心。
一日晚,宋江碰到了刘唐。原来,晁盖派刘唐带来一封书信和一百两黄金,答谢宋江救命之恩。宋江看了信,拿了一条金子,让刘唐把其余的金子包好,赶紧回山寨。刘唐要留下金子,宋江坚持不收,写了封回信,交给了刘唐。刘唐见宋江如此推却,只得作罢,拜谢了宋江,连夜回梁山泊了。
告别了刘唐,宋江乘着月色,往住处走来。忽听身后有人叫道:“押司哪里去?好些日不见了!”宋江回头一看,原来是阎婆。
那阎婆因丈夫去世,无钱安葬,宋江借了一具棺材并十两银子给她。阎婆心中感激,见宋江独自一人,便将女儿婆惜嫁给了宋江。宋江便置了一所楼房,买些家具,安顿她娘俩。开始时,宋江常去,后来去得少了,因那婆惜看不中他。他寻思道:“罢了,她又不是我父母匹配的妻子,若无心恋我,我不去那就是了。何必受她气?”从此,好几个月都没上门了。
当下,阎婆拉宋江回家。宋江不好推却,只得跟着去了。那阎婆惜见了宋江,心里不痛快,倒在床上,毫不答理他,自个儿面朝里壁睡了。宋江也不高兴,又无可奈何,脱下衣裳,从腰里解下鸾带,上有一把压衣刀和一个袋子,脱了鞋袜,在婆惜脚后睡下了。
睡下不久,听得婆惜冷笑,宋江心中气闷,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捱到五更,宋江起来,穿上衣服,戴了头巾,骂道:“你这婆娘,好生无礼!”那婆惜也没睡着,听宋江骂她,回道:“你也不羞!”宋江忍着气,走下楼来。
到了街上,猛然想起,那装有书信的袋子忘拿了,宋江寻思:“糟了,若是那婆娘拿了袋子,发现了里面的书信,如何是好?”赶紧转身,往阎婆家奔来。
那阎婆惜听见宋江走了,便起身,看见了那袋子,顺手提了过来,觉得有些沉,便往桌上一抖,那书信和金子便掉了出来。这婆娘一见金子,好不欢喜。把那封书信拿到灯下看,上面写着晁盖的名字。看罢信,婆惜道院“好你个宋江!原来你和梁山泊贼人往来,这下可撞在我手上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将这封信和金子放回袋子。忽听楼下门响,宋江直奔楼上。
那婆娘听到宋江回来,慌忙把那袋子及鸾带、刀子都藏进被子里,假装睡下。宋江闯进房里,没见到那袋子,只得忍着气,用手去摇那妇人道:“看在我以前帮你娘俩的份上,把那袋子还与我。”
那婆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道:“是老娘拿了,偏不还你!你去叫官府的人来把我当贼抓了。”宋江心里发慌,道:“我哪里对不住你娘俩了,还与我罢!我还要办其他事务。”
婆惜道院“梁山泊晁盖送给你一百两金子,你若肯给我,便把袋子还你。”宋江道院“他确实要送我一百两金子,但我不肯收,叫他拿回去了。要是真有,我必定双手奉送给你。”婆惜道院“就知道你不想给,他送金子给你,你如何会不收?还要骗谁?”宋江道院“你若不信,给我三天时间,我把家私变卖了,把一百两金子给你。你就还我袋子!”
不管宋江如何哀求,那婆娘只要金子。宋江道院“实在没有。”婆惜冷笑不已,道:“明日公厅上见,看你如何说?”
宋江一听“公厅”二字,怒从心起,道:“你还不还?”婆惜道院“不还,就是不还!若要还,在县衙上还你!”宋江便要夺那袋子,婆惜哪里肯让?宋江拼命一拽,竟把那刀子拽了出来。
宋江拿刀在手,那婆娘一见,大叫:“黑三郎要杀人啦!”不喊则已,这一喊,倒勾起宋江杀人的念头来。还没等婆惜叫第二声,宋江手起刀落,杀了婆惜。
之后,宋江拿了袋子,取出书信,在灯下烧了。下楼时,碰到了阎婆。原来阎婆听到女儿叫“杀人啦”,正待上楼看看。
宋江道院“你女儿太无礼,我把她杀了!”阎婆不信,推门一看,见到了女儿的尸首。宋江道:“我是条汉子,敢作敢当,随你处置。”那阎婆叫宋江上街买棺材,天明前葬了女儿。宋江答应,和阎婆一齐下楼来。
路过县衙时,阎婆猛地扭住宋江,大叫:“杀人贼在此!”县衙中做公的走过来,见是宋江,便没有动手,道:“闭嘴!押司怎么会杀人?”恰在此时,一闲汉唐牛儿见这婆子扭住宋江,便上前拆开,宋江这才得以脱身,一溜烟往人多处走了。
阎婆见宋江没了踪影,扭住唐牛儿道院“宋江杀了我女儿,你却放走了他!”唐牛儿慌道:“我不知此事。”知县听说了杀人之事,连忙升厅。阎婆说了经过,知县便派朱仝、雷横二位都头去捉拿宋江。
朱仝、雷横领了公文,带上四十多个士兵,直奔宋江家中。宋太公慌忙出来迎接。朱仝、雷横道:“太公休怪,上头有令,身不由己,让我们进去搜搜,也好回话。”朱仝令士兵围住庄园,自己守着前门,让雷横进去搜。雷横搜了一遍,出来道院“不在庄内。”朱仝道院“我不放心,雷都头,你和众弟兄守门,我亲自去搜搜看。”
朱仝进了门,走进佛堂,把供床拖到一边,揭开一块地板。板下有条绳子,朱仝把绳子一拉,只听一声铃响,宋江从地窖里钻出来。一见朱仝,大吃一惊。朱仝道院“公明哥哥,一日酒后,你同我说及此处,叫我若有急事,可来此一避,我都记在心里。小弟特来告知兄长,此处虽隐蔽,却非长久之计。万一有人来此搜查,如何是好?”宋江谢过朱仝,又回到地窖。
朱仝把地板盖上,出来对众人道院“真的不在庄上。”说罢,辞别了太公,与雷横回县衙去了。
回到县衙,见了知县,二人禀道:“庄前庄后都搜遍了,没有人。”知县听罢,一面申报州府,一面发通缉文书。
宋江从地窖出来,与父亲、兄弟商议,为今之计,只有外出逃难了。当下商定,两兄弟一起离开。
当晚,兄弟二人收拾了包裹行李,与宋太公洒泪挥别,离开了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