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绿山墙后面的枫树林披上了绚丽的大红色。礼拜六的早晨,安妮捧着一大堆枫树叶跑进屋来袁高兴地叫道:“玛丽拉,您看,这些枫叶真漂亮。我打算用它们来装饰我的房子。”“你只要不弄得满屋子都是就行了。我下午得去参加妇女互助会的聚会,可能很晚才会回来。晚饭就由你来准备吧袁不要忘了沏茶。”
安妮拍了拍胸脯,说道:“好的。您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噢,希望是这样的。如果你一个人觉得闷袁可以把黛安娜请过来喝下午茶。”
安妮觉得玛丽拉越来越明白她的心思了:“我早就想邀请黛安娜来喝茶了袁只是没有您的允许,我不敢轻举妄动。我可以用带玫瑰花图案的茶具招待黛安娜吗?”
“不行!我想你应该知道,那套茶具我是用来招待牧师或是妇女互助会聚会的时候使用的。你还是用咖啡色的那套旧茶具吧。收纳盒里面的水果蛋糕、夹心饼干和樱桃,你都可以拿出来……”
安妮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没等玛丽拉交代完,就已经跑出去了。
下午,玛丽拉出门之前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安妮袁草莓汁还有半瓶袁在客厅的高柜上袁你可以用来招待黛安娜。”说完袁就走了。
安妮回到自己的房间袁站在镜子前整了整衣服,期待着黛安娜的到来。
没过一会儿,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安妮飞奔到门口,黛安娜穿了一套漂亮的连衣裙,礼貌地说道:
“你好袁安妮。”
“你好袁黛安娜。”两个人客套地打了招呼。
因为今天是安妮特意邀请的袁所以黛安娜显得格外庄重。以前黛安娜总是从后门穿进屋子。
“你母亲还好吗?”安妮礼貌地问候道。其实,早晨她到巴利家的时候还见过巴利夫人。
“她很好,谢谢关心。卡伯特先生是不是去拉土豆了?”黛安娜也回问。黛安娜来绿山墙的时候,正好遇见马修拉着满满一车土豆下山去。
“是的。今年我们家的土豆收成不错。希望你们家也能大丰收。”
“谢谢。”
安妮和黛安娜始终是小孩子袁客套的话没说多久就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黛安娜,走,我们去苹果园摘苹果。玛丽拉说,树上剩下的苹果可以任凭我摘来吃。”
两个人手拉着手来到苹果园。园子里袁红红的大苹果挂在枝头,令人垂涎三尺。她们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谈论最近发生的事儿。黛安娜把学校的事情一件件地讲给安妮听:“萨姆·博尔特上课顶撞菲利普斯老师,结果被老师打了一顿袁他的爸爸妈妈还来学校警告菲利普斯老师;玛蒂·安德鲁斯买了一条红色头巾戴在头上袁实在让人受不了;还有吉尔巴特·布莱斯……”
“停,黛安娜袁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安妮突然想起玛丽拉要她沏茶的事儿,于是对黛安娜说道:“外面有些凉了袁不如我们回去喝草莓汁吧?”
两个人回到屋子。安妮看了看高柜,没有见到草莓汁。她又找了一下,终于看到了装草莓汁的瓶子。
“黛安娜,请自便袁不要客气。”
安妮给黛安娜斟了满满一大杯草莓汁。
“真没想到,草莓汁这样好喝。”黛安娜说。
“你喜欢就多喝点儿。我去沏壶茶。”
黛安娜连喝了三大杯。
“这是我喝过最可口的草莓汁了,”黛安娜说,“同我以前喝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确实是这样的。玛丽拉在烹饪上很有天赋,我想学袁但学不来。”
黛安娜的小脸渐渐变得绯红袁她用手摸了摸头,滚烫滚烫,而且感觉有些晕晕的。
“安……安……安妮,我……想回家。”黛安娜的舌头有些吐词不清了。她准备站起来袁却感觉两条腿没了力气。
“我的茶还没沏好,你喝了茶再回去吧。”
“我想回家。”黛安娜坚定地说。
“你哪里不舒服吗?不如吃点水果蛋糕和樱桃。”
“我要回家。”黛安娜重复地说道。
安妮只好搀着黛安娜袁一步一步地走回她家。她们到的时候,巴利夫人还没有回来。安妮把黛安娜拖到了床上,没过一秒钟,黛安娜就睡着了,叫也叫不醒。
第二天一早,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安妮心里一直担心着黛安娜,可是这样的天气无法出门。
礼拜一下午,玛丽拉叫安妮去林德夫人家办点事儿。安妮出去没多久,便泪流满面地跑了回来。她一头扎进沙发,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安妮袁怎么啦?”玛丽拉急忙上前问,“你又惹怒林德夫人安妮不回答,反而越哭越厉害。
“安妮·雪莉袁你给我坐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妮坐好后,伤心地说道:
“林德夫人今天去巴利夫人家袁巴利夫人非常生气地跟她说礼拜六那天我把黛安娜灌醉了。巴利夫人说我是个坏孩子,以后再也不允许黛安娜跟我玩了。”
玛丽拉有些不解。
“灌醉了?安妮,你给黛安娜喝了什么?”
“我不知道草莓汁还能喝醉。那天,黛安娜喝了满满三杯!可我不是故意的。”
玛丽拉直奔高柜。她一看袁那根本不是草莓汁,而是自己几年前酿的葡萄酒。昨天她把草莓汁放进橱柜了。
玛丽拉忍不住大笑起来。
“安妮袁你给黛安娜喝的是葡萄酒。你不觉得味道不同吗?”“我忙着去沏茶,根本没喝过。”安妮说袁“我以为是草莓汁,我还劝黛安娜多喝点儿。那天,黛安娜回家后袁睡了好几个钟头。巴利夫人闻到她浑身的酒味袁才知道是喝醉了。现在巴利夫人一定讨厌死我了。”
“不要难过了袁安妮,这事不能全怪你。黛安娜也太贪杯了。别哭了袁别哭了。”
“我能不哭吗?”安妮说袁“黛安娜再也不会和我玩了。”“我和巴利夫人还算有点儿交情,晚上我去跟她说明白。我想她会原谅你的。到时候你和我一道去。”
“可是……我害怕袁我不敢现在这个时候去见巴利夫人。”安妮倒吸一口气袁“就您一个人去吧,您的话总比我的话有分量。”“没问题。那你不要再哭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向玛丽拉想象的那样发展,她板着脸回到家,生气地说:
“巴利夫人真是不讲道理,太让我失望了。她现在倒责怪起我来,说我不应该私酿葡萄酒。”
安妮不再犹豫袁直奔巴利夫人家,匆忙得连帽子也没戴。她敲了敲了巴利家的门。巴利夫人一看是安妮袁马上就拉长了脸。“你还来干什么?”她厉声喝道。
安妮两只小手紧攥在一起。
“对不起,请您饶恕我的过错。我绝对不是有意的。在这个世界上袁黛安娜是我惟一的好朋友,我不会故意伤害她。请您允许我们一块儿玩吧。”
无论安妮怎样哀求,巴利夫人丝毫不动摇。
“我是决不会让黛安娜和坏孩子做朋友的。”
“那……请您让我和黛安娜道个别袁行吗钥”安妮最后请求“她爸爸带她去卡莫迪小镇了。”说完,巴利夫人转身进了屋子,随手把门也关了。
此刻,安妮整个人就像到了绝望的谷底。她耷拉着头回家,玛丽拉看见她回来了袁急忙跑上前询问:“安妮袁怎么样?巴利夫人怎么说?”
“噢,玛丽拉袁我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巴利夫人根本不给我任何机会。现在只有祷告了,但愿上帝能够扭转她刚硬的心。”玛丽拉看见安妮惹人怜爱的样子忍不住想笑袁但又立刻责备她,不应该随便评论长辈。
睡觉前袁玛丽拉悄悄地走进安妮的房间,发现安妮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小可怜。”玛丽拉在床前自言自语,然后用手拨了拨安妮凌乱的头发,俯下身子在安妮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