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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费克斯变了

关于在上海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唐卡德尔号”当时发出的信号已经被开往横滨的邮船发现。船长看见小船上下半旗,就命令邮船向“唐卡德尔号”开去。过了不久,福克先生算清了船费,把500英镑的钞票交给了约翰船长。然后这位尊贵的绅士和艾娥达夫人,还有费克斯就一齐上了这条立即开往长崎和横滨的邮船。

就在11月14日当天早晨,邮船准时地到达了横滨。福克先生让费克斯去忙他自己的事了,然后福克先生就去找“卡尔纳蒂克号”。他在那里知道路路通的确在昨天晚上到了横滨,知道这个消息,艾娥达夫人高兴极了。福克先生也许同样感到高兴,不过他在脸上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福克先生当天晚上就要搭船去旧金山,所以他立即去找路路通。他去问了法国和英国领事馆,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跑遍了横滨的大街,仍然一无所获,他觉得把路路通找回来,可能也没什么希望了。但就是在这时,可能是由于碰巧,或者是某一种预感,他竟走进了威廉先生的杂技团。当时路路通穿着那样奇怪的古装,福克先生当然没有认出他来,可是在台上仰卧着的路路通却看到了坐在包厢里面的主人。路路通一激动,鼻子一动,整个“罗汉塔”失去了平衡,倒塌了。

接着,路路通也从艾娥达夫人那里知道了过去几天的事。艾娥达夫人告诉他,他们是怎么从香港到了横滨,同时还同一位名叫费克斯的先生一起乘坐“唐卡德尔号”等等。

听到费克斯的名字,路路通并不惊讶。他觉得现在对福克先生说明费克斯的身份,还不是最适合的时候,反正讨厌的费克斯也不在他们身边,这件事情可以以后再说。至于路路通说到自己这几天的经历,他只说自己是在香港的一个烟馆里吸大烟吸醉了。

福克先生冷静地听完了他的叙述,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给了路路通一大笔钱,让他在船上买一身衣服,好把身上的小丑服给换下来。

这条由横滨开往旧金山的邮船是太平洋轮船公司的船,船名叫“格兰特将军号”,这是一条2500吨的大轮船,设备很好,速度很快。每小时可以跑12海里,按照这个速度来计算,这条邮船用不了21天就能横渡太平洋。也就是说福克先生他们可以在12月2号就能达到旧金山。

12月11号就能到纽约,12月20号就可以回到伦敦。这样一来,他还能在原定回归的时间——12月21号,提前几小时完成这次旅行的任务。

船上旅客相当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这一次,旅途中没有发生任何航海事故。“格兰特将军号”依靠巨大的轮机,借助于全面展开的大帆,四平八稳地顺利前进。太平洋确实可以说名副其实的“太平”。福克先生依然很少说话,但是对于艾娥达夫人来说,他那样和蔼可亲的沉静性格,已经在艾娥达夫人心中产生了一种连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影响,甚至可以说,艾娥达夫人已经不知不觉地爱上了福克先生。当然我们尊敬的福克先生对艾娥达夫人的这种心情却像完全不知道一样。

现在,艾娥达夫人对福克先生的旅行计划非常关心。她总是担心,怕有什么意外事故妨碍他们按时完成这个旅行。她经常和路路通聊天,而路路通,从艾娥达夫人谈话的语气中已经看出了对方的心事。他现在对于自己的主人,简直已经到了像神一样盲目崇拜的地步。在和艾娥达夫人聊天的过程中,他总是滔滔不绝地赞美福克先生是如何诚实,如何宽厚,对人如何热心;而且也总是安慰艾娥达夫人,说旅行一定会成功的。他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说,最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最后只要坐上火车,从旧金山到纽约,再坐上横渡大洋的轮船,从纽约到伦敦,这样就能按时完成别人认为完全不可能成功的环球旅行了,而且成功是毫无疑问的。

离开横滨后的第9天,也就是11月23号,“格兰特将军号”正好11月23号越过180度子午线,福克先生刚好绕了半个地球。虽然福克先生的环球旅行计划已经用去了52天,还剩下28天的时间。虽然他只走完了一半的路程,但实际上,他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以上的旅行计划。因为之前的交通情况,他不得不绕了很大一个圈子,从伦敦到孟买,从加尔各答到新加坡,再从新加坡到横滨!要是他顺着伦敦所在的纬度50度线直线环绕地球的话,全程总共12000英里左右;但是由于交通条件的限制,他必须绕道26000英里才能回到伦敦。不过之后不用走弯路了,而且那个专门制造困难的费克斯也不在了。

11月23号这一天,路路通发现了一件使他非常高兴的事。我们还记得路路通那个传家之宝的大银表,一直保持和伦敦一样的时间,中间也没有调拨过。在世界各地时,他总认为别人的钟表所指示的时间是错误的。可是今天,虽然他从没有拨快或者倒拨自己的表针,但是却发现它和船上的大钟走得完全一样。

路路通感到非常的高兴,像什么比赛胜利了一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费克斯也在这里的话,他很想听听这家伙还会说些什么。

“那个家伙,一个劲地和我说什么子午线啦,什么太阳、月亮啦!”路路通说,“幸好我没听他的话,要是听了他的话,肯定就不知道什么是准点了。我早就知道,总有一天,太阳会照着我的表走的!……”

其实路路通又错了。虽然他的表和船上的大钟都指的是9点,但是大钟指的是早上9点,而路路通的表指的是晚上的9点。经度每向东1度,时间就提前4分钟。路路通走过了半个地球,精度向东越过了180度,他的表已经慢了整整12个小时。

当然,即使费克斯能够把这个道理讲清楚,路路通大概也不会理解,即使他理解了,他也不会承认费克斯是对的。不过,假如费克斯现在真的突然出现在这条船上,并且出现在这个对他恨之入骨而又理直气壮的路路通面前的话,费克斯肯定会用另外一种态度对待他的,当然也绝对不会和路路通谈大银表是不是准时的问题。

可是,费克斯现在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

费克斯不在别处,正是在“格兰特将军号”上。

实际上,这位侦探一到了横滨就离开了福克先生,马上找到英国领事馆,他在领事馆终于拿到了那张从孟买开始就一直跟在他后面转寄了40天的拘捕令。因为有关当局以为费克斯一定会乘“卡尔纳蒂克号”,所以就把这张拘捕令也交给这条船由香港寄来横滨。可想而知,这件事使我们这位费克斯多么伤脑筋!拘捕令在这儿没用了,成了一张废纸!福克先生已经离开了英国的势力范围!现在要想逮捕他,就必须跟当地政府办理引渡手续!

“算了!”费克斯叹了口气后说,“拘捕令在这里可能没什么用,不过,只要一回到英国本土,它还是一样有用。福克这流氓,看样子还真的是要回英国去,他肯定以为警察厅已经被他蒙过去了。太狡猾了。那好,我就送他回伦敦。”

他拿定了主意之后,立即登上了“格兰特将军号”。当福克先生和艾娥达夫人上船的时候,费克斯已经在船上了。这时他万万没想到,竟会看见了穿着一身日本古装的路路通,他马上躲进了自己的房舱,免得引起争辩,把事情弄糟了。有一天由于旅客很多,费克斯认为自己绝不会被对手发现,他就出来了,可是冤家路窄,就在这个时候,他在前甲板上碰上了路路通。

这个法国小伙子二话不说,上去就掐住了费克斯的脖子,这下子站在旁边的旅客可高兴了,他们立刻分成了两派,就拿路路通和费克斯的胜败赌起钱来了。路路通左一拳,右一拳,把这个倒霉的侦探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路路通把费克斯揍了一顿之后,心里像是得到了一点安慰,火气也比较小了。费克斯可被打得够呛,他爬起来看着路路通,冷冷地说:“打够了?”

“嗯,暂时打够了。”

“那好吧,走,咱们去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对你主人有好处的事。”

路路通听他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就跟着他一起到船头的甲板上坐下了。

“你揍了我一顿,”费克斯说,“这没什么,我早就等着你揍我呢。不过,现在你听我说,我过去一向是和福克先生作对,但是从今以后,我要帮助他了。”

“啊!”路路通叫着说,“你现在也相信他是正人君子了?”

“不相信,”费克斯冷冰冰地说,“我相信他是个流氓。嘿!你别动手,听我说完行不行!当福克先生还在英国势力范围的时候,拖住福克,对我有好处,因为我要等伦敦寄给我拘捕令。为了这个目的,我用尽了一切办法,我曾唆使孟买的僧侣赶到加尔各答去诉告他,我曾经在香港把你弄醉使你们分开,叫他搭不上去横滨的船……”

路路通听着,两只大拳头握得紧紧的。

“可是现在,”费克斯接着说,“福克先生不是一直说要回英国去吗?那很好,我一直跟他到英国。不过,从现在起,我要帮助他扫除旅途上的阻碍,我会尽力帮他,拿出之前阻碍他的尽头和力气来。你现在明白了吧,因为这样做,对我自己的工作有利。我再重复一句,现在你的利益也就是我的利益,因为只有到了英国,你才会明白你到底是在替一个正人君子当差,还是在给一个窃贼当狗腿子。”

路路通非常仔细地听完了费克斯这一段话。他确信费克斯说的都是心里的话。

“我们可以说是朋友了吧?”费克斯问。

“朋友?我们不是,”路路通回答说,“我们只能算是同盟者,对了,只是在保证福克先生利益的条件下和你是同盟者。不过,只要我发现你再耍一点花招,我就掐死你!”

“我同意。”费克斯不动声色地说。

11天后,也就是12月3号,“格兰特将军号”开进金门港,到达了旧金山。

到现在为止,福克先生只算是按期到达了旧金山,一天也没有推迟,但也没有提前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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