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太笨了。”男孩望着宁熙葵,嘴角弯起弧度,带着嘲笑。
宁熙葵呆愣地看着男孩此时的笑容,男孩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现在却露出了笑容,即使这是一个嘲笑。
男孩似乎意识到什么,恢复木头般没有任何情感的脸,别过头。
“小葵,小葵,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突然从楼上传来宁熙葵妈妈的叫喊声,宁熙葵应了一声,急冲冲的跑回了家。
太过于匆忙,以至于宁熙葵落下了玻璃珠棋,男孩拾起一颗玻璃珠,望着宁熙葵匆匆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
每天晚上,宁熙葵都与男孩一起坐在门口。男孩已经转来了附近一所小学就读六年级,有次宁熙葵见到男孩写作业,索性决定以后每晚都和男孩一起写作业,无聊的时候他们两人会打打扑克牌,下下棋。
这段日子,他们彼此熟络,但对于男孩的一切宁熙葵并没了解,宁熙葵只知道男孩的名字,至于他为什么每晚都坐在门口,男孩也没有说过。
这样持续了一年,那天晚上,又是一年寒冷的冬季,宁熙葵照旧下楼找男孩,然而却没有看到坐在门口熟悉的身影,这次屋子的大门是完全敞开的。
宁熙葵怀揣着好奇的心,站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门口。
一间两房一厅的屋子,客厅里的家具都铺上一张白布。
“聂寒跖,你在吗?”宁熙葵环顾四周,男孩独自一人站在客厅落地窗前。
聂寒跖望着窗外五彩斑斓的灯光,眼里没有一丝情感。
“聂寒跖,你怎么了?”聂寒跖转过身,空洞的眼神里映着宁熙葵微笑的脸。
“我明天就要走了。”平静没有波澜的声音传入宁熙葵的耳畔。
宁熙葵的笑容当即凝固,眼里带着质疑:“你说什么?你要走,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应该先去孤儿院吧。”
“孤儿院?”
“我不像你,有父母的疼爱,一家三口和乐融融。”聂寒跖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然而他的笑容在宁熙葵眼里看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宁熙葵不知道她该说些什么,她拿下自己脖子上戴着的白色围巾递给聂寒跖,“这个给你,你要记得我哦。”
聂寒跖迟疑了一下,还是默默接过了宁熙葵的围巾,围巾传来的一丝丝温暖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直有这份温暖。
本来宁熙葵以为,她这辈子或许再也见不到聂寒跖,没想到,又过了一年,聂寒跖回来了,一个人住在原来的屋子。宁熙葵觉得一年后的聂寒跖变了,眼神变得更加的冰冷刺骨,原本稚嫩的脸却有着一般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对于消失的这一年,聂寒跖闭口不提。
白天聂寒跖照样去上学,晚上却不见踪影,一星期只有一两天,聂寒跖晚上是在家的。当宁熙葵问他晚上去哪了,聂寒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在打工。
自从聂寒跖回来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年,这一年暑假,宁熙葵十六岁。
凌晨三点,宁熙葵正睡得熟,她的手机却突然响起,声音划破了宁静。
宁熙葵迷迷糊糊的伸手摸出了一旁的手机,按了通话键。
“喂。”
“你是不是葵?她的全名叫什么,哦,对,宁熙葵。你是不是宁熙葵?”电话另一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旁边传来两个男子的声音,两个男子连声说着宁熙葵,在回答男子的询问。
宁熙葵看了看手机的来电显示,是一连串陌生的号码,她随即回答道:“我是。”
“聂寒跖他如今在我们这里,他受伤了,你现在能过来吗?”
“他受伤了,严重吗?”宁熙葵一听聂寒跖受伤,着急的询问道。
“如果你过来他肯定死不了。我发这里的地址给你,你现在马上过来。”
“好。”宁熙葵挂了电话,匆忙换上衣服,她怕吵醒爸爸妈妈,只得轻手轻脚出了门。
宁熙葵下了楼,走出马路拦截了一部出租车,按照男子发来的地址赶去。
出租车在一栋较为残旧的居民楼下停下,宁熙葵下了车。一个穿着短衬衣,牛仔裤的男子走上前来,男子与聂寒跖年龄相仿,面无表情,当见到宁熙葵的时候,他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似乎他天生就不大懂得微笑。
“你是宁熙葵吧,跟我上来。我是刚打电话给你的人,我是陈石磊,跟随聂寒跖的人。”男子领着宁熙葵走上狭窄的楼梯。楼梯间的墙已经发黄脱落,报纸果皮纸屑掉落一地,一阵阵恶臭飘散在空气里,宁熙葵捂住了嘴。
“跟随他的人?”宁熙葵满脸的疑问。
“这恐怕得他亲自告诉你。到了,他就在里面。”男子拿出钥匙开了门。
一间只有二十平方米的单间,只摆放了一张三人的黑色沙发,聂寒跖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盖着毛巾。他没有穿上衣,肩膀上绑着绑带,绑带上已经渗出了一丝丝血迹。原本白色的衬衫已被血染红,扔在了地上。
屋内还有两人也与聂寒跖的年龄相仿,两人各自坐在椅子上,地面上凌乱的摆放着几部手提电脑,一些即食面的包装袋和饮料瓶。
宁熙葵看着沙发上的聂寒跖,双手颤抖的捂住嘴,跪坐在聂寒跖躺着的沙发边,“跖,跖,聂寒跖,你说话啊,你怎么弄成这样?”
坐在椅子上的其中一名男子说道:“他的肩膀被刀刺中,伤口感染,在发高烧,如果今晚高烧退了就应该没有大碍,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所以我们就把你叫来。”
“你们怎么不把他送进医院?”
“不行,这个,有些不得已的原因,等他醒来再告诉你吧。”坐在椅上的两个男子与带宁熙葵的男子三人对视了一眼,一脸的为难。
“但是他这样烧下去不是办法啊,万一不退烧怎么办,还是送医院吧。”宁熙葵从包里拿出手机,想拨打电话叫救护车。
“这样会暴露他的行踪,只会让他更快死。”坐在椅子上的另一名男子动作迅速的夺过宁熙葵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