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便决定不再与他斗气,于是淡淡道:“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邪魅地笑着,脸色因为是血过多而苍白起来。
“难道你想就这样死在这里吗?你别忘了你是轩辕王朝的皇帝,这天下的百姓还等着你救他们与水火之中,你想做一个被后人唾弃的帝王,我还不想被后人骂成祸水。”唐亦轩冷漠地说道,犀利的目光划过他的白皙的脸庞。
他怔了怔,那样的眼神是属于她的吗?如此的犀利。
“小七,你答应我,在我的伤口没好之前不要离开我,好吗?”他开口恳求道,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卸了下来,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受伤的男子,一个需要自己心爱的女子陪在身边的人。
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才点点头。
为了不让他受伤的事情传出去,而引起不必要的混乱,就连太医也没有通知。她亲自对他的伤口进行简单的消毒包扎,将随身携带的救命的凝香丸喂给他。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已经是亥时三刻了。心下一急,想起自己要在静谧湖边等凤歌的,若是他见不到自己一定会很担心,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去找他。
“你先躺在这里,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唐亦轩看了一眼躺在龙榻上的欧天辰,淡淡道。
一听她要离开,立刻挣扎着坐了起来,这一紧张原本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又渗出了丝丝血液,侵透了白色的纱布。
“你……没事吧!”
她无措地看着他的伤口,竟有些内疚。他的伤口终究是因她而起,而且老神仙的嘱咐她一刻也不敢忘记,他与她的命运紧密相连密不可分。来到这个异世,为的就是帮助他度过所有的难关。
“你要走?”他虚弱地问道,幽深的眼底弥漫着无尽的孤寂。
她微微愣了愣,轻轻地笑道:“我只是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好好地在这里躺着。”
“你把这个带上。”他拿出一个黄金铸造的令牌交到她的手里,“有了她,你在整个金陵城都畅通无阻,当然包括皇宫。”唇边几处一丝淡淡的笑意,趁她失神之时,在她的左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你!”她有些气恼地瞪着他,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欧天辰忍不住轻哼一声,眉心紧蹙着,笑嘻嘻地说道:“你也太用力了,这可是谋杀亲夫的罪名,轻则罚你亲我一下,重则罚你一辈子呆在我的身边。”
“不跟你说了。”
转身,便离开了辰西宫,心里竟莫名地涌出一股淡淡的暖意,只是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而已,此刻她担心的是如果凤歌返回去的时候没有找到她,会是多么的着急。
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眸子里弥漫着数不清的思念,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小七,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将你留在身边,那我宁愿这伤口永远也不要愈合……
即使天色朦胧,可是她仍然远远地便望见了站在湖边的一袭白衣的凤歌,夜风轻轻拂动,撩起他的乌黑的发丝,在风中肆意飞舞着,纯白的衣襟落满了月光的色泽。
凤歌,难道我就注定要将你伤害吗?那么我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自己,只是,每一个人活在这个世间都是有自己的责任的,而我本就不是属于这个时空的,一个穿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我却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
如果我真的伤害了你,那请你将我遗弃,那样也许我会好过一些……
沉思间,他已经回头,眸子里快速地闪过一抹惊讶,声音带着焦急过后的嘶哑,“小七,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她的鼻子微微一酸,强忍住落泪的冲动,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凤歌,怎么会呢?就算你找不到我,我自己也会回来的。”
“你刚才不是说不舒服吗?现在好些了吗?”他担心地问道,走过去,将她轻轻地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柔软的发丝,“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以为你去他那里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一切是宿命的安排,但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只希望看着你幸福地生活着。”
身体内的疼痛就像是一根蔓藤一样,快速地延伸着,深深地扎进每一处血管。这一刻,她竟有些不知所措,抬眸,静静地望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他的脸庞。
“凤歌,你想多了,我就算是去找他了,也会回来等你的。”唇边露出一抹悠然的笑意,“我刚才去了落霞宫,碰到了一个蛊人,不过幸好那人的蛊毒刚刚发作,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才……”
她竟然隐瞒了在素雅宫遇见欧天辰的事情,当看到凤歌纯静的眼眸的时候,原本所有的勇气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凤歌,小七怎么舍得伤害你呢?每一次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便出现了,在小七的眼里你是亲人,是最亲密的人,但是却注定充满了坎坷和忧伤。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凤歌有些无措地笑了笑,紧紧地拥着她。
“以为什么?以为我不回来了?怎么可能呢?我对这里一点也熟悉,当然会在静谧湖等你,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不由自主地撒起慌来,只是谎言一旦说出,便要用无数个其他的谎言来圆谎。
“小七,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毕竟……”凤歌张了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愣了愣,他是要说毕竟我一直都是这后宫里的人吗?一直都是这轩辕王朝的皇后吗?凤歌,难道你真的希望我留下来?微微粗眉,静静地凝视着他,就算要离开,我也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凤歌,你刚才有找到皇上吗?”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故作焦急地问道。
“没有找到,他好像不在辰西宫,后来我又在其它的地方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凤歌皱眉道,心里不禁担心起来。
“要不我们分开去找吧!天亮之前必须找到他,如今蛊之母已经在金陵城的郊外出现了,用不了多久,莫非一定会想尽办法让蛊之母冲破那道强大的力量,到时候,整个金陵城便会是活人的墓地。”唐亦轩担心地说道。
抬眸,淡淡地看了一眼凤歌,“已经是子时了,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我们还是赶快分头去找吧!”
良久,他才开口道:“那你自己小心。”
“恩,你也是。”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天亮之前,我们在这里汇合。”心里莫名地涌出一股失落的情愫,为什么这种不安的感觉一直都没有停止过?难道这一次真的会跟凤歌分别吗?不敢去看他,一直低着头,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谁都逃不开宿命的安排,命运的齿轮终究会缝合起来。
一个向左右,一个向右走,背对着背,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谁都没有回头,却都难过的想要落泪。
是谁说的,爱一个人就要让他(她)拥有足够的自由,就要为他(她)着想。凤歌一直往前走,心里却隐约地知道,他或许真的该放手了。经过了七年了,她终究是回到了这里,也许师父说的是对的,她永远都不属于任何人。
再回到辰西宫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金猊熏彻,暗香袭人,皎洁的月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洒落下来,在光滑的地面投下镂空般的影子,暖炉中升起的一缕青烟,宛如美人儿的一只玉手,柔柔地抚摸着一切。
他依旧躺在榻上,嘴唇色淡如水,绝美的脸庞一片惨白,强迫自己不要沉睡,只是睁大着眼睛望着门口处。
小七,你还会回来吗?若是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选择与你一起隐居山野,只是我知道,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回不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小七,是你吗?”榻上的他焦急地问道。
一脚刚踏入门槛的唐亦轩听到这呼唤声,心咯噔一声,缠绵悱恻,紧接着便听到“砰”地重物倒地的声音,心中一惊,大步朝里走去。
“你……没事吧!”她一脸的惊愕,看到跌倒在地上的他,腹部的伤口又渗出了丝丝的血液,像是缠绵着的诡异的花丝,缓慢地侵透着纯白的纱布。
他抬眸,望着她灿烂地笑了笑,如此的纯粹,“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她微微一怔,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淡淡地说道:“我既然说过会回来,便不会骗你。”
“小七,对不起。”他突然说道,幽深的眼底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尽管伤口处很痛,但是他依旧微笑着,这样的笑竟让她心底最深处有一丝的悸动。
她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缓慢地将他扶到床边,“你先好好躺着吧!要不然伤口很难愈合。”
“小七,你是关心我的对不对?”他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凝视着她的眸子,不让她移开半分。
“你放开我!”唐亦轩有些气恼地瞪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银色的面具上,映照着昏暗的烛火,越发的诡异起来。
“我不放手,小七,除非你告诉我,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子,已经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他激动地说着,神情带着几分忧伤。
心咯噔一下,心里有了别的男子?她别过脸去,默默地沉思着,说好了要将他忘记,可是为什么在素雅宫见到陈素素那样对他的时候,心还会隐隐作痛,是忘不了还是无法忘记?可是,凤歌怎么办?不,我不能伤害凤歌,绝对不能。
他见她一直沉默着,便径自娓娓道来:“小七,其实我一直都没有跟你说过,在我很小的时候,便有人告诉我,在我的生命中会出现一个神奇的女子,她既是我的克星也是我的福星,一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事在人为。可是当你出现,然后又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最后又一次出现……反复几次,突然,我明白,其实那个神奇的女子就是你,所以,一直以来我对你有一种很复杂的心理,很怕自己爱上你,从一生下来,我的命运便是注定的,身在帝王之家我身不由己,身为帝王我必须不惜一切,你知道有多少人觊觎这个皇位吗?小时侯当我看到自己的母妃,却不能走过去在她的怀里撒娇,只能远远地看着,那时候我便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微微叹息,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浓烈起来,“我已经这辈子都不会动情了,可是,当你反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时候,最担心的一件事情还是发生了。初次见你,我以为你只是唐傲的女儿,后来才慢慢地感觉到,其实你是另外一个人,因为你跟唐傲的女儿的性情一点也不像,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那个时候我的错误已经造成了,追悔莫及……”
“够了!别说了!”她强忍着泪水,起身,走到窗前。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她的眼帘,却很快消失在漫漫的夜色之中。
凤歌,是你吗?唐亦轩望着那消失的背影,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淌下,落在地上,凤歌,你一定会恨我欺骗了你,对吗?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害怕你知道我的恢复记忆之后会伤心,可是殊不知,无形中,我已经将你深深伤害了。
“小七,你恨我吧!这样至少你还能够记得我。”
他忧伤地笑着,有一个如此聪明敏感的心,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心中的异样呢?
恨吗?她在心里问着自己,眼角的余光落在他的左脸颊的银色面具上,他一定度过了极痛苦的一段时光,整日带着面具上朝。轩辕王朝的帝王条例中,有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作为帝王,必须面容俊美,气质高雅……
可是,七年前的那一场大火却夺去了他的容颜,甚至他不愿意再接受治疗。只有她是最明白的,脸上的伤疤其实在他的心里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在乎的是心中的那块疤痕。
“天辰,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她回头,淡淡道,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哈……哈哈!原来在你的心里我是如此的渺小,连恨你都放下了,曾经,我天真的以为,你应该会恨我,恨不得将我杀死了,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你不恨我了,也就是在你的心里早就没有了我的一席之地了吗?”
他突然大笑着,透着无尽的悲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走吧!我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将你束缚的,走吧!走吧!我欧天辰还用不着你的可怜。”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清澈的眸子里迅速地掠过一抹忧伤,转瞬即逝,随即淡淡笑道:“用不着你赶我,等你的伤好了之后,我自会离开。”
“我的死活用不着你操心。”他冷冷道,每说一句话,心里就像是在滴血一般。
“你自己好好歇着吧!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轩辕王朝的子民怎么办?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整个金陵城变成一座活死人的坟墓吗?”声音极淡,甚至带着一丝的冷嘲热讽。
榻上的男子怔了怔,莫名地盯着她,“你是怎么进入金陵城的?”突然想起,这几日来,为了防止蛊人和那些逃难的灾民涌进金陵城,便下令封城。
“这个用不着你管,我只是想告诉你,蛊之母已经出现在金陵城的郊外了,更重要的是,今夜我去落霞宫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被蛊人咬过的太监,幸好发现及时,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淡淡地看他一眼,继续说道,“一般的蛊人和蛊之母暂时都进不了金陵城,因为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抵挡着蛊毒的传播,但是这股力量应该撑不了多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想办法救那些蛊人,包括蛊之母。”
“你!”欧天辰惊愕地望着她,“你为什么对这次的蛊毒事件这样的了解?”
“你们不是一直都在寻找可以用自己的血液拯救那些蛊人的白衣男子吗?”她回眸,淡淡地笑道,如夏草般灿烂。
“难道你就是那个白衣男子?”这一次,欧天辰更加的惊愕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她,“怪不得你的脸色差了许多,一定是因为是血过多的原因。”
“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用我的血液做引子,研制出克制失心蛊的解药来,而且,越快越好,我不知道这股力量还能支撑多久。”微微蹙眉,担忧地望着无垠的夜幕,天边的最亮的那颗星子有些黯淡了下来。
“我不会用你的血液是做药引子的。”他断然拒绝。
“这不是你说的算的,更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明天上早朝的时候,我会扮成小太监站在你的旁边,到时候你可以争取朝中大臣意见,而且东雷国的军队也已经快要到达金陵城郊外的白马坡了,必须最好必要的迎战准备。”唐亦轩正色道,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看来这一战在所难免。
突然,他失声笑了,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这是天意啊!只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用你的血液做药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