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得,我们是一个团体,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又怎么过意的去?遇到麻烦,不要藏着不让我们知道,说出来,我们都会乐意帮忙。”
“嗯。我知道了。”言染微微一笑,“谢谢主任,主任所言极是,我受教了。”
谈卓瑞故作生气,“你还叫我什么?”
“好吧。”言染无奈,“卓瑞。”
“第一次犯错,暂且饶过你了,出去吧。”
言染合上了门。
办公室内,日光透过拉开的百叶窗折射了几条在办公桌上,层层叠下来如同郊外的栅栏。谈卓瑞无意识地转着笔,眼神苍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果然不愿意说么?
满地流淌的血迹,撕心裂肺的呼喊,刺鼻恶心的气味,翻转压抑的空间,无力垂下的手臂……
那年灰蒙蒙的天,永不过去的雨季,干涸的眼泪,长跪不起的膝盖,以及磕破头带血的誓言和紧握的双手……
原来已经这般遥远了。
却一直在。
言染闭了闭眼,宛若一梦千年。
电视换了几个频道,都没找到一个喜欢的。沙发上的人无聊的将遥控器随意一扔,正想去厨房看看,站起身的时候,却猝不及防地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面孔。
屏幕上正播着与军事有关的新闻,镜头切换到一个女人,女人身着职业黑白套装,大概二十多岁,大方典雅,可眉目间分外能瞧见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方婶!你快过来看看!”
“来了来了!”
“你看这个!像不像……”
新闻很短,方婶才看了几眼就换过去了,她擦擦手上的油,安慰道,“怎么可能呢?人和人总有长得像的,都过了那么多年了……”
站着的人跌坐在沙发上,逐渐平静,“对,是我太紧张了……”
日本料理餐厅里。
言晟慢条斯理地叉着牛肉,姿态优雅,连嚼着肉的动作都分外迷人,丝毫不像在吃肉,而应该在轻咬着一朵牡丹花。
言染为自己形象的比喻点了个赞,见言晟挑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不紧不慢开口道,“今日怎么想到这里来了?”
“忽然想吃这里的三文鱼了。”言染夹起一片粉嫩透明的三文鱼片,蘸了蘸碟边的一点芥末,卷了卷,送进自己的嘴里,舌尖才触及便缩了下,辛辣的感觉直直冲到鼻端涌到头顶,眼眶顿时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言晟见得有趣,“你每回来这一定要点三文鱼,并且一定要加芥末,明明自己吃不惯,还偏生要辣得鼻涕眼泪直流。如果不是知道你没什么情况,我真要以为你是失恋了,来这里借机哭点眼泪。”
“你妹妹像是这种人么?”言染咽了下去,转眼泪意消失,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要是失恋了,一定要先把那个男人揍一顿再说,一定是他对不起我,然后再考虑告诉哥哥你去帮我报仇。”
“你就这么肯定?”
“那当然。”言染清楚言晟质疑的是什么,“所以这是我这么多年不谈恋爱的原因,我的另一半一定要适合我,并且对我忠贞,因为我也会全心全意地对他。我要找的是这样一个人,也没想到这么难。”
言晟笑笑,“没想到我的妹妹有这么远大的抱负,那就祝你成功咯?”
言染眼一斜,“你在讽刺我?”
“我怎么敢?”言晟玩笑道,“我家出了个情圣妹妹,我供着还来不及,怎么还敢对情圣妹妹不敬?”
“言晟你完了!”言染把碗敲得叮当响,“你敢嘲笑我,我待会就告诉杉杉去!你就等着晚上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吧!”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提起黎杉杉,言晟只能暂时屈服,那丫头跟言染的关系好得像亲姐妹,善解人意,每当言染在他这里受了挫就转去杉杉那里告状,偏生杉杉还都信了,哪怕言染是添油加醋,她也要来为她做主声讨他。
言晟改口道,“谁娶了我妹妹,一定是有福了,真的。”
言染得意洋洋道,“言晟你现在讨好我也来不及了!我很记仇的!”
言晟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还是我妹妹么?这么喜欢看我出糗,我出糗了你就能好过了?”
“那要看是什么场合,你要是在我这里出糗,我当然心里舒服。”
“言染,你这是霸权主义。”
“那又怎么样?”言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欺负哥哥是妹妹的特权。”
“歪曲事实。”言晟评价道,不满地放下筷子,两手交叠放在桌上,询问道,“今天这个好日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没有什么东西想送我?”
“自恋。”言染翘翘鼻子,转瞬破功地笑道,“好啦好啦,看你可怜,我还是有话想对你说,有东西想要送给你的。”
她的手在自己的包里掏啊掏,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四方形小盒放到桌上,推到言晟的面前,状似不经意道,“看看,喜不喜欢。”待言晟拿起又道,“不准说不喜欢。”
言晟嘴角一勾,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每年这一天,言染都喜欢作弄他,要么说有事不能来,要么说没带礼物,要么干脆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但言晟都知道她是故意逗他玩的。
言晟打开小盒,里头搁着一块银色手表,周围镶嵌着一圈细钻,令人眼前一亮。秒针一点点地下移,对面的声音清脆娇柔,“哥哥,我希望未来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小时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我都陪在你的身边,生日快乐。”
言晟心中一动,眼眶一热,险些掉下泪来。
自那年父母双亡,多少年来他们只有彼此陪在身边,是最亲近的依靠最忠心的依赖,所以,他亲爱的妹妹,绝不会忘记他的生日。
言染说完后,自嫌肉麻地搓了搓手臂,“哎呀我要被自己恶心到了,啧啧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言晟你都没有什么表示吗?”
“我应得的,要有什么表示?”这块手表并不太过贵重,却是言染用自己挣来的钱攒着买的。言晟知道有多么不容易,心里很高兴,嘴上却不饶人的不让言染讨得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