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你愚蠢的行为,使他丢失了全部财产。他把东西藏在那儿,可是,后来再到阿尔马登去,东西却不翼而飞。肯定是一个该诅咒的印第安人在老矿井中找到了它,并偷偷地拿走了。”
“你错了。我当时马上就把它带走了,分发给了那些受虐待的,可怜的德国移民。”
“罪该万死!哼,我会非常感谢你,让你的肢体四分五裂。要是我的弟弟在这儿就好了。他要是知道你落在了我的手中,会多么幸福!可是,你是不是一直认为他死了?”
“当然”
“但愿你别笑掉了牙。你把他移交给了印第安人,他们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审判,就像你今天被阿亚尔人移交给我一样。但是,他逃脱了他们的掌控,现在日子过得舒舒服服。你从我这儿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一定会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顺便说一句,你很快感到高兴的还在后面,最后提醒你一下,你最迟活不到明天。”
“哈哈!”我大笑起来。
我这样刺激他,是因为,我希望从他嘴里打听到有关阿亚尔部落作战计划的消息。
“千万不要笑!”他警告说,“我的话是认真的。”
“即使这样,我还是笑。即使我落在你的手中,你的如意算盘还是不能轻而易举地、不付任何代价地拨动。”
“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怕你?”
“不是。尽管我经常证明,老铁手还被完全不同于你的人算计过。我根本不需要为我的解脱动手,和我一道来的部队会为我操心。”
“我实话告诉你吧,在他们到达之前,你已经死了。”
“那么,他们就会为我报仇,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胜利。”
这时,他发出一声大笑:
“好一个天真而又愚蠢的信任!”
“你笑好了,我们的士兵一定会把你们的人撵走。”
“你的意思是,我对懦夫的了解还比不上你。我要告诉你,实际情况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他讲到了我想要听的情况了。于是,我打断他的话,为的是加重对他的刺激:
“得了吧。我知道得比你还多。你做事轻率得很,把你们自己封闭在这个山沟沟里,这个山沟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明天,我们的大部队开过来,把你们团团包围,你们休想逃脱。”
“这是你对我说的?你没有想到,你根本没有想到,你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假设我们像你所想象的那样,真正没有留心,掉进了陷阱,那么,由于你提醒我们要注意陷入危险境地,我会早早加以注意,会及时逃脱。”
“岂有此理!”我大发雷霆,脸色看起来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我看得出,你自以为聪明。我不需要您为我们操心,我们到这个峡谷中来,就是因为这儿易于隐蔽。我们可以在这儿生火做饭。但是,明天早上,我们就会离开这个山谷,走掉一半人,其他的人退到山口里面,不会被人发现。我们隐藏在外面的山崖后面。你的勇敢的士兵骑着马进入山谷以后,这个山谷就变成了他们长眠之地,埋伏在外面的阿亚尔人会立即冲过来,把你们的人逼到谷底,我们的部队在那儿以逸代劳。一个三岁小孩也看得出,你们的人没有救了,只有无条件的双手投降。”
现在,我知道了我想要了解的情况。但是,我不能让他发觉,只能做出狼狈不堪的样子。然后,我很快又让我的表情开朗起来,说:
“这个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可是,你们没有运用巧妙的办法,所以不可能引我们的士兵上钩。”
“他们有的。你可以相信。一切都准备就绪。你们对向导的指点寄予了这么大信任,可他与我结成了联盟。他今天把你们引到水边,是我昨天晚上到你们的营地对他下达的命令,要让你们的部队失去向导。他明天同样会把他们引入山谷。”
“混蛋!你们都是军官,应该服从克吕格尔拜。”
“废话!由于我长期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所以才受到他的宠爱。可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和完全不同的前途。我要回到美国去,利用一个机会,拿到一个装得满满的钱袋。我故意让他们包围,经过深思熟虑,把我的士兵带给阿亚尔部落的酋长,通过我的信使让克吕格尔拜带来三个骑兵中队。士兵们归属酋长,君主可能会赎回他们。克吕格尔拜属于我,将给我一大笔钱来换取他的自由。这儿有个英国人,你们的部队里还有一个美国人。这两个人必须用赎金来换取。我不经意间得到了你这个最宝贵的猎物。不过,你就算是花钱也赎不回你的命,面对你的只有死亡。你欠我和我弟弟的一切,将在这里一次性地还清。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老实地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吗?”
“不知道。我认为,你的坦率完全不可以相信。”
“这是为了向你证明,我对我的部署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没救了。”
“但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也一样没救,克吕格尔拜就更不用说了。”
“此话怎讲?”
“你一旦把赎金拿到手,就会派人把他们杀死,使他们不能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
“你突然变聪明了!”他对我奸笑,“我与他们签订什么协议,用不着你知道。那是我的事和他们之间的事,不劳烦你操心。他们支付给我的,只不过是点路费罢了。在那边,我将得到大量的钱,那才是要操心的。”
“大概是继承一笔遗产?”
他无耻地对着我大笑,承认我的说法,可是,他并不知道,我对他的一切都已了解得清清楚楚了。他得意地说:
“是的。是通过继承遗产,尊敬的先生!现在,我的坦诚应该足够了。总监可以留在酋长身边。你和英国人和我一起到我的帐篷里去。在那儿,我会可靠地保护你们。我只要对首长讲一句话。”他又转身对着老头,“克吕格尔拜暂时属于你。这两个我要带到我那儿去。他们是我的财产,总监也是,我暂时把他放在你身边,以便你和他商量释放士兵的条件。”
埃默里站在我身边,把坏蛋的每句话都听清楚了。这个坏蛋现在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抓我的胳膊,想把我们带走。但是酋长把他挡住:
“住手!你与这两个人的谈话好像已经结束了,但是我还没有和你谈呢。”
讲话人的脸色阴沉,几乎可以说富有威胁性。我知道他不允许我们被这个美国人带走。这对我们有大大的好处。我虽然不很担心被带走,但是可以肯定,我们在上尉身边,危险会多些。如果酋长把我们留下来,就会省点事。对我们的生命,我倒不怎么担心,理由有二:第一,我虽然不能相信克吕格尔拜,但是可以认为,我和埃默里一定可以想出办法解救我们自己;第二,即使这种希望落空,温内图是信得过的。
我对这位阿帕奇人充满着希望。我非常了解他,他是我的朋友中最可靠的。我为此发过誓,完全相信我发现的那个白点就是他。我很容易设身处地想象出他决定要采取的措施。
他一定知道我们被拐进了这个山口,直到这个山口一分为二,即分为东西两部分。温内图会像我们一样从西边进来,无论如何会和我一样,把这个山口看得很重要,一定会知道里面是谁,因此一定会改变他的方向,离开我们的足迹,往山上走,居高临下,鸟瞰全局。想到这儿,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如果我把目光往上看,一定能看到他在上面。我这样做了,果真看见了他!我刚刚抬头,把脸朝上,就见垂直的山崖边缘上有一个人,做了几个手臂动作,然后快速向下走。他在那样的高度,就像是个小孩,但是我认出了他。他给了我一个信号,告诉我,他看见我了,并且察看了一切。我现在完全放心了,知道他会不顾一切,来救我们。
“温内图在上面向下看我们。”我低声地对埃默里说,“等到这儿安静以后,他就过来。”
“是的。”他回答,眼睛没有向上看,“了不起的家伙!要带我们出去吗?”
叛徒上尉用惊讶的表情对着酋长,问道:
“你还有什么对我说的?”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好像还不大了解的情况,你要待在阿亚尔部落的一个营房里,我才是这次战争的指挥官。”
“这个我知道。”
“你为什么要表现得像个指挥官的样子?为什么对我们的俘虏作出判决,好像他们是你的俘虏一样?”
“他们也是我的。”
“不对。他们是被我的战士们抓获的。这两个人和御林军总监都必须留在我这儿。”
“我不能承认。”
“我没有问你承认与否。这儿只有我的意志,你只能服从。”
“不对!在这种情况下,是我的意志在起作用!”托马斯·梅尔顿用手指着我,接着说,“你不知道,这些人对我有多大的价值。这是个逃犯,有过许多谋杀行动和良心上的其他罪行。他也想杀害我和我的弟弟,幸亏没有成功。我与他有血亲之仇。他落入我的手里,就属于我的。”
我走向他,因为我的手被绑,所以不能动他,便用脚把他踢倒在地上。我大声说:
“恶棍,你自己是杀人犯,我追捕你,是为了把你送交法庭!”
“狗杂种!”他叫道,同时跳起来,扑向我,“你敢对我一派胡言……”
为了抓我,他经过埃默里身边,埃默里也给了他重重一脚。说时迟,那时快,没有一个人来得及阻止,他就又飞到了地上,完全失去了知觉。
我想走到首长跟前说明真相,他给了我一个手势,要我别作声,并且说:
“安静!我没必要听你对我作的说明。你们被允许虐待这个人,而不受我的惩罚。你们也做够了。你们看到,我对他是怎么看的。他称你为逃犯和杀人犯,可你不像逃犯,御林军总监也不会允许一个这样的人在他身边。你是阿雷曼人,大概是个基督教徒?”
“是的。”
“你知道你们救世主的生平吗?我们也把他当做先知。”
“知道。”
“他有十二个门徒和一个学生。其中一个告密了,出卖了他。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犹太。”
“好!上尉就是一个犹太,因为他出卖了他的朋友和主人御林军总监。看来,他要对你们进行报复,甚至要杀死你们。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我不把你们交给他。你们不是他的俘虏,而是我的俘虏。”
“我可以对你讲讲他要我死的原因吗?”
“现在不行,因为我没有时间去了解你们两个人的恩怨。至于你们的事,以后会知道的。为了不让你们逃跑,我将把你们分开看管,使你们不能互相通气。你们各住一个帐篷。御林军总监留在我这里。”
“我有重要的情况向你报告,这些情况可以足以证明……”
“现在不,现在不。”他打断我的话,“以后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对我讲,愿意讲多少就讲多少,愿意讲什么就讲什么。”
他叫两个贝都因人过来,轻声地给他们作了一些指示,我们就被他们带走了。一个人把我带进一个帐篷,把我的脚绑上,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桩,用绳子把我捆在桩上。在此之前,他把我的口袋掏空。接着,他坐到门外看守去了。
与我的两个同伴分开,我感到很不舒服,可是无法提出抗议。
天越来越黑,夜幕逐渐降临了。在最后一次祷告之后,看守给了我几口水,我没有得到吃的。
营地鸦雀无声,大家早早地睡了,因为第二天天亮前,他们要离开山口。
我的看守每隔一定时间来看看我,以便确认我是否还在,并且摸摸绑着我的绳索。
我使劲想把手上的绳索解开,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把手解放出来。只要做到这一点,我就有救了。但是,我的努力是多余的。还没到午夜,我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天很黑,我不可能认出是谁,但是,我对自己说,这肯定是温内图的声音。我细听。
“沙里,沙里!”他在我近处小声说。
“我在这儿。”我同样小声回答。
“被绑着吗?”
“当然,被绑在桩上。”
“看守来吗?”
“每隔一段时间。”
“你们是怎么被捕的?”
我简单地讲述了我们被捕的过程,说明是上尉叛变,并且告诉他说:
“克吕格尔拜在酋长的帐篷里,埃默里的关押处很容易就能找到。”
“我知道。我看见他们把他带过去,他在营地的对面。”
“把我的绳子砍断!我们必须赶快解救他们两人。”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样会把事情搞砸。不能让阿亚尔人发觉你们走了。那样他们马上就会想到,我们去接我们的部队去了,这可能会造成他们提前出发。因此,你们必须留在这儿不动。我的兄弟老铁手看到了这点吗?”
“看到了。但是我一定要有把握,我们的士兵一定来。”
“你亲自去接。”
“可是,我不能走开。那样的话我的看守会去报告。”
“他不会发现,因为我代替你。”
“温内图代替我受苦?这样一种为我牺牲我不能接受。”
“不是牺牲。如果我一个人去,我不能与士兵讲话,我不懂他们的话。如果我和你一起去,他们发现你不在,就会抓住我们。但是,如果你走,我留下,就有把握俘虏我们的敌人。你在夜间把他们包围起来。他们明天早上不能出谷。我留在这儿,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他讲得对。我可以接受他的建议,而不必担心这是自私的表现。他不会由于作出牺牲而受到损伤。我们知道,我们是互相信任的。
“好!我同意。”我说,“自从我们被俘以来,你一直在我们的部队里?”
“不是。我没有时间。我必须先找到你。”
“我怎样去找他们?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骑马一直往北,就一定碰得到他们。他们肯定在山崖的尽头扎营。”
“瓦尔的南端?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说骑马,当然是指你的马?”
“是的。出了山谷向北大约走一千步就到了。我把它拴在那儿了。武器挂在鞍上。我只带了刀子。”
“你也要拿着,以防万一。如果看守过来,叫你,怎么办?你可以不回答。”
“我会打呼,让他以为已经我睡着了。”
“好,但愿不久我就能回来。需要我给你信号吗?”
“要。三声鹰叫。”
“好,把我解开吧!我把你绑起来。不过,我绑得很松,让你容易把手脱开。”
这些事做完了,我告别阿帕奇人,爬出帐篷。这不难,篷布借助绳索固定于插在地上的帐篷杆上。温内图是解开了两根绳索,拉起篷布,才进到帐篷里来的。我钻出来后再把绳索捆紧。看守一点儿也没有发觉。
我现在还谈不上真正的自由,因为还要通过大部分营地。但是我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抓住我。
皓月挂在天空,我身在深谷,却不能看见它。周围相当亮,我却看不见一个站岗的人。睡觉的人分成组,一个组睡在一起,很容易避开。我在地上爬行,一刻钟以后就把最后一组阿亚尔人甩在后面。然后我站起来就跑。
贝都因人觉得非常安全,山口没有设一个岗哨。我前进了一千步,在八百步的时候就看见了马,因为在平地比在深谷亮得多。我骑上马,现在可以认为逃跑成功了,因为我有一匹马和温内图的精良武器。
我一直向北飞奔。头一段路月光明亮,让我看得很远,一个钟头以后就到了几块岩块。这就是瓦尔的开端。现在要找营地,可是在岩石中间,比在辽阔的草原难找得多。我拿起阿帕奇人的银盒,放了一枪,隔不久又放一枪。当我细听时,大概过了半分钟,就听到两声枪响作为回答,从西边飞过来的。我选择了这个方向,很快遇到好几个士兵。他们在营地听到了枪声,以为温内图回来了。他们便开两枪指示方向。此外,他们还派了人出来迎接他。他们看见是我,而不是他,便觉得奇怪,但是我没有向他们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的时间很宝贵,说多了会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