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恭敬地拜过了灵牌木山上的前辈与祝融后,我身后的木门缓缓关闭,历代掌印的灵牌木山,也再度隐入了黑暗之中。
我走出门时,天已经亮了,江城也在一天的晨曦中苏醒,开始焕发新的活力。
一夜未眠,照理说我应该疲惫不堪,昏昏欲睡。但我心中却心思翻涌,难以平静。
地下室的那两只马腹,给我带来了巨大冲击。
我之前还以为,我爷爷不过就是收藏了一些河珍,虽然看起来价格和逼格都还挺高的,不过也仅止于此。
但那两只马腹,则是十足将我震撼了一把。而且,它仅是一个机关石门里出来的东西,而类似的石门,在那个神秘的地下室内,还有许多。随便捡一对两对奇兽,卖给不差钱的沙特狗大户,恐怕都可以在主城区拿下几十套商品房了。就算是拿些毛发鳞爪之类的边角料,也够许多猎奇收藏家与和研机构竞相解囊了,难怪我爷爷从来没操心过小店的盈亏。
我爷爷玩的河珍,果然跟我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两只马腹,应该只是用来将我逼到生死一线,从而爆发出潜能,掌握祝融印的真正用法。而我只是调取了属于我爷爷的一部分实力,还没有发挥到全部,就将两只上古凶兽打得人事不知,我爷爷乃至祝融印的全部力量,可想而知,简直是个庞大的宝库。
难怪我爷爷也会说,像我这样的菜鸟,也能“潜力巨大”。
但我同时也背负着重大的压力,以我爷爷的部分力量,已经可以对两只马腹一招秒杀,暗算我爷爷那人,力量恐怕是超越了我的想象。而且我这个层次,能用以驱动祝融印的不过是自身血肉,倘若刚才不是我爷爷那股力量阻止了我鲜血继续外泄,搞不好我已被它抽尽血液,成了人干。
强大力量的背后,向来是难以计量的代价,我必须迅速强大起来,越快越好。
草草处理完伤口,我独自回到房间,开始修炼起来。
我之所学,庞杂不精,而我爷爷也放任自流,不加约束,导致我连一点所长之处都没有。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只有勤学苦练,方能有所增进。
又说月棍年刀久练的枪,三尺青锋随身藏,将来某天,我还得找件称手的兵刃,勤加练习。不过,我现在只能临时抱抱佛脚,修炼一下拳脚力量。
我没去琢磨什么拳脚套路,只是按照心中所想,怎么顺手怎么来。在一套以自由搏击为蓝本的动作中,加入了许多阴损招数,只是为了在各种场景条件,面对各种敌人时缠住他们,将对方限制住,再通过以力打力的方式,与其硬撼。
之所以诞生这样的想法,还是因为那杀伤力强大的南明离火拳。以我的实力,哪怕是接着我爷爷的势,也只能堪堪调动一次。也就是说,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将对方限制,随后一击必杀。
此套打法也是不得已为之,倘若我肉体强悍,自然能像战车一样横冲直撞。假如我身法灵活,就会选择伏击与暗杀战术。可我哪方面都是菜鸟,只能以示弱之姿,出其不意地打出杀招。
当然,这样一套打法成果或许不错,但风险也是极大。以伤己伤彼的手段去打,挂彩是难免的,要是玩脱了,离火拳没打出来反被一招弄死,可能性也是不小,不过我当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练了一阵子,感觉自己能在大多数情况下,将大杀器离火拳给打出来,才停了下来,还有了点意外的收获。
之前在地下室中高度紧张状态下,我隐隐有一种感知能力,也因此躲过了马腹的两次伏击。而我爷爷说过,这普通拳脚功夫之上,还有感气、凝气、外放之类进阶打法,练到化境,拳脚之间,水火风雷涌动不息。我现在只算是摸到了感气的边缘,仅仅能在特殊状态下,感觉到一股子凶气,其他的只能将它们当做长远目标,等以后实力长进,再徐徐图之了。
一停之下,我身上的伤口全部开裂,再被汗水一浸,就跟被蘸了盐水的鞭子抽过一样,那滋味让我龇牙咧嘴,跳了好几下脚才稍稍缓解。
我打开房门,刚想伸个懒腰,却发现我爸守在门口。不光是他,连我的两个叔叔也在,甚至还有老彭,喻文诺,以及揉着惺忪睡眼,掩口呵欠的游鸿。
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这架势,心想莫不是要去组队打架去了?
其实我也觉得,我爷爷这个对手,以我一个人是决计应付不来的,要是有了他们的帮助,尤其是老彭那出神入化的“碧血丹心”,胜算无疑就大了几分。
尽管一夜未眠,我还是露出了颇为兴奋的神情:“啊,你们是在等我?有劳久等了,我们这就除出发吧!”
我爸冷哼一声:“还出发?你这是要去么事地方?”
我闻言一顿,心想是啊,这人算是齐了,可要去哪儿呢?我们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不过我马上想起来,就在我爷爷被生死阴阳蛊弄昏迷前,看到张民拿来的那块三角形怪东西,不是说了三个字“黄,爷,妙”来着?我们虽然不知道线索,但是我爷爷知道啊。
我话也不过脑子,随口回了句:“我爷爷不是有线索吗?我们去找不就完了?”
话一说完,我爸的脸更是板成了一张棺材板,拉得跟卷毛福尔摩斯似的。我小叔不等他出声,便杠在我们父子之间说:“你们别吵了,先找到人再说!”
我大惊之下,问我小叔是怎么回事。我小叔说,就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我爷爷失踪了!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我从那密室中出来,拜过了祝融灵牌木山,算是正式成为新一任祝融印的掌印人,并将我爷爷安顿好后,我们就各自分散。
我独自练拳,而我爸和我两位叔叔,就守在安顿我爷爷的西厢房外警戒。不久后,我爷爷的房间内传出了平稳均匀的鼾声。
有科学家做过研究,呵欠、鼾声是会“传染”的,一旦一个空间内有人起了头,很快就会让其他人也昏昏欲睡。
这实际上涉及到一个生物场的“气”,我们的祖先还是动物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当确定没有危险时,他们就会放松紧绷的情绪,快速恢复精力。当然,这一点也很容易被利用,哪怕是在战场上,因为放松警惕而被一锅端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
我爸与我两位叔叔也是一宿没睡,而且为了压制生死阴阳蛊出力不少,说不困不累那肯定是假的。听到我爷爷轻轻的鼾声,他们也不免松懈下来,我小叔更是闭眼片刻,小憩一下。
过了一阵子,我小叔突然觉得不对劲,才发现轻轻的鼾声不知何时已停止了,他隔着门窗叫了两声爸,屋子里面没有反应。
我爸和二叔也觉得不对,开门进去,却发现屋里空空的,我爷爷早已不知去向。
我小叔他们顿时慌了,担心我爷爷被掳走,在院子里找了好几圈,将老彭他们也是吵了起来。本来他们还想将我叫出来一起找,又怕干扰我导致走火入魔,就都在门外侯着。
我闻言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到我爷爷之前睡觉的西厢房,来来回回内内外外仔细找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强行闯入和打斗的痕迹,这才略略放心。
我将心中想法跟他们一说,他们的情绪也是平复了下来,没有刚才那般焦躁了。虽然不知道我爷爷在这个节骨眼上到底去哪了,但既然他不是被强行抓走的,那也就是说他是自己出去的。
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障眼法,居然连我爸和我两位叔叔都没有察觉,不过至少我们不必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当然,眼下也得快点将我爷爷找回来,免得他身上那生死阴阳蛊又玩出什么妖蛾子。
很快我们又发现了新的问题,就是我爷爷走得太干净,让人无法判断他的去向。
我思考了一下,大概这个事情,在场的人都没辙,还是得我来做。
我从祝融印里调出了一丝我爷爷的气息,这气息非常微小,却与他有着一丝响应。
我爷爷既然不辞而别,很可能是不希望我们一股脑儿过去找他。我婉拒了老彭和小叔提出的一起去找的建议,独自向那气息响应的方向,循迹而去。
没用多久,我就来到了滨江公园。这里是汉口最早的公园之一,如今,已是一条秀丽的绿色风光带。这条风光带很长,一直从汉口客运港延伸到堤角的肉联厂附近。
滨江公园的最外围,也就是著名的汉口江滩。每天傍晚,特别是节假日,前来游玩的人都非常多,有散步的情侣,有外地的游客,也有扎堆出现的广场舞大妈。
滨江公园里有租交通工具的小店,附近还有不少冷饮小吃,买一杯汉味酸梅汤,租个四轮单车游览,在长江岸边的绿地旁放放风筝,吹吹江风,也是江城夏季的惬意消遣了。
只是这时还是上班早高峰,公园里都是晨练的老人,像我这样的年轻人,几乎是看不到的。
我没用多少功夫,就找到了我爷爷。他穿着老年西裤,老款式的衬衣,就像这里许许多多安度晚年的老人一样,正坐在江边一块石墩上,眺望着雾气蒙蒙的江面。
我在他身边静静坐下,我想,他一个人走到这里,肯定是有些话想对我说。
果然,没坐多久,我爷爷就开口了。
“你可知道,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