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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景阳冈武松打虎

宋江与其弟宋清离开庄子后袁决定去投奔沧州横海郡的柴大官人。

这日,二人来到柴进庄上,柴进惊喜不已袁赶紧出庄迎接袁引他们在正厅坐下,行了大礼。宋江把杀阎婆惜之事一五一十讲述了。柴进笑道:“兄长不必担心,即便是杀了朝廷命官袁柴进也敢收留在此。”说罢,请他二人沐浴更衣,在后堂摆设筵席。

晚上,宋江在庄上碰到一大汉,名叫武松,两人一见如故,互道生平。

原来,那武松是清河县人氏袁因酒后大醉,与人争执,一拳打得那人昏死袁当时以为打死了人,就逃至柴进庄上,已一年多了。如今听说那人并没死袁正想回乡去寻哥哥。

武松陪宋江住了十多日,思乡情切袁要回清河县去看望哥哥。柴进、宋江苦留不住。

宋江送了武松十来里路,武松道:“若蒙哥哥不弃,就此受小弟四拜,拜为义兄。”宋江喜出望外。武松拜了四拜袁二人洒泪挥别。宋江直到看不见武松了,方才转身回去。

自与宋江分别后,武松走了几日袁来到了阳谷县地界,离县城不远了。晌午时分,武松饥渴交加袁见前面有一家酒店,挑着一面招旗,上面写着:“三碗不过冈”。

武松走进去坐下,叫道:“店家袁拿酒来!”店主人便给武松倒上满满的一碗酒袁武松拿起碗,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吃罢三碗,却不见店家来倒酒。武松敲着桌子袁叫道:“店家袁怎么不拿酒来?”店主人道:“客官请看,我门前招旗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三碗不过冈爷。’”武松道:“此话怎讲?”

店主人道:“我这酒叫透瓶香,又叫出门倒。入口之初,香浓可口袁凡来我店中吃过三碗的,便都醉了,无法走过前面的山冈。因而叫做‘三碗不过冈爷。’”武松道:“一派胡言!还怕我不给你酒钱?再给我舀三碗来!”店家见他毫无醉意,又舀了三碗。

武松越吃越想吃,前前后后共吃了十八碗,这才拿起哨棒,站起来道:“看,我没醉!”出了店门,笑道:“谁说‘三碗不过冈爷?’提了哨棒便走。”

店主人追出来袁叫道:“客官哪里走?近日,前面景阳冈来了只吊睛白额大虫,常常晚上出来伤人,已经害死二三十条大汉。县里正限期让猎户捕捉,要来往客人结伴而行袁于巳时、午时及未时过冈袁其余时辰不得过。你独自一人,不如在此歇一夜,等明日凑足二三十人袁一齐过冈。”

武松听了,笑道:“我是清河县人氏,在这景阳冈上至少也走过一二十回袁从没听说过有大虫!你可别吓我!即便有袁我也不怕!”店主人道:“我是好心相劝,你若不信,可以进来看榜文。”

武松道:“住口!即便真有虎,老爷也不怕!你留我住宿,莫非不安好心袁到了三更半夜袁要谋财害命,故意用大虫来吓我?”店主人道:“你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袁不识好人心爷。

你若不信,尽管走好了!”说罢,店主人摇摇头袁走进店里去了。

武松提着哨棒袁跨着大步,乘着酒兴,往景阳冈走来。那时已是申时,眼看那轮红日就要下山。行了不到半里路,见到一座破败的山神庙。走近前看时,只见这庙门上贴了一张榜文。

细看之下,见上面写道:阳谷县示:为景阳冈上,新有一只大虫,伤害人命。现今杖限各乡里正并猎户人等行捕袁未获。如有过往客商人等,可于巳、午、未三个时辰,结伴过冈;其余时分及单身客人袁不许过冈,恐被伤害性命。各宜知悉。

武松读了榜文袁方知有虎之事属实。正待转身再回那酒店袁却怕那店家笑话,寻思了一会,道:“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上去看看!”

走了一会,酒劲慢慢涌上来,回头看那红日渐渐地坠下去了。又走了一阵酒劲发作袁身上燥热起来。武松一手提着哨棒,一手解开衣扣袁踉踉跄跄地直奔树林里。

看见了一块光溜溜的大青石袁便把哨棒放在一旁,躺下正待休息,忽然一阵狂风刮起。狂风过后,只听身后树丛中扑地一响袁跳出了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武松一见袁叫了一声“啊呀”,连忙从青石上翻身下来,拿起哨棒,闪在青石旁。

那大虫饥渴难耐,两只利爪往地上略按一按,跳起身,往上一扑,从半空中蹿下来。武松大惊,冷汗直冒,酒也醒了一半。说时迟那时快,武松眼见大虫扑来,竟自一闪,便闪到大虫后面。那大虫前爪着地,把腰胯一掀,武松一闪,又闪在一边。大虫见没掀着,怒吼一声,犹如平地里一声惊雷,把山冈都震动了。大虫把铁棒似的虎尾倒竖起来一剪,武松又闪在一边。

那大虫抓人,只是一扑、一掀、一剪,这三招落空,气势便去了一半。那大虫见没剪着,又吼了一下,翻过身来。武松一见,双手抡起哨棒,使出平生气力,一棒从半空中劈下。只听一声巨响袁原来那哨棒打在了枯树上,断成了两截,只剩下一半在手中。

大虫咆哮起来袁翻身又一扑。武松跳开了去袁退了十步远。那大虫恰好把两只前爪搭在武松面前。武松索性将那半截哨棒扔了,趁势用两只手将大虫头上的皮毛牢牢揪住袁死命按了下来袁然后提起脚,不住地朝着大虫面上、眼睛上乱踢一气。那大虫咆哮着,虎身下竟扒出两堆黄泥,扒了一个土坑出来。武松乘机将大虫的嘴往那黄泥坑里按去袁左手紧紧揪住大虫的头皮,右手攥着铁锤大小的拳头,狠狠地打下去。

打了六七十拳后,只见那大虫的眼里、鼻子里、口里、耳朵里,都迸出血来。那大虫软了下去,武松放了手,找到那根打折的哨棒袁拿在手上,怕那大虫不死袁用哨棒又打了一会,直到那大虫再也不出气了。

武松寻思:“我得把这死大虫拖下冈去。”便用双手来提袁却提不动。适才打虎时早使尽了气力,现下手脚都酸软了。武松在青石上坐了一会,寻思:“天色已晚,若再跳出一只大虫来袁如何斗得过?先下冈去,明日再想法子。”站起身袁一步步捱下冈来。

行了不到半里袁却见枯草丛中又钻出了两只大虫。武松惊道:“啊呀!吾今日性命休矣!”不料那两只大虫竟在黑暗中直立起来。武松细看之下袁原来是两个人袁身上穿着虎皮缝的衣服。

那两人手中各拿一条五股叉袁见武松独自一人,吃了一惊,道:“你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独自一人袁在这黑夜里走上这冈子?”武松道:“你们是什么人?”一个道:“我们是本地的猎户。”武松道:“你们上这冈子来做什么钥”两个猎户惊呼道:“你没听说吗?如今这景阳冈上,来了一只巨大的大虫袁每天晚上出来伤人。我们猎户都死了七八个,来往的客人更是被吃的不计其数。本县知县命我们猎户捕捉,因久捉不到,不知被责罚了多少棍棒。今夜,我们十几人在此埋伏,不料看见你从那上面下来。你是何人?可见过那大虫?”

武松道:“我是清河县人氏,姓武名松。刚才在那冈子上树林边,撞上了那大虫,被我一顿拳脚,打死了。”两个猎户惊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武松道:“你们不信,看我身上血迹。”两人问道:“你怎么打死那大虫的?”武松便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

两个猎户听了,惊喜不已,喊出埋伏的众人,点起六七个火把,跟随武松再上冈子来。见那大虫果然死了,众人喜不自胜,抬起那死大虫,又用轿抬了武松到村里来。乡里的庄户都去迎接他们,问了武松的姓名和打虎经过后,款待他吃了酒饭,安排在客房歇息。

次曰清早,武松起来。众庄户叫人抬了那大虫在前面,给武松挂上红绸缎,抬上轿,直奔阳谷县县衙。

阳谷县的人听说有个壮士打死了景阳冈上的大虫,纷纷出来观看,惊动了整个县城。到了县衙,知县唤武松上前,武松便将打虎经过又说了一遍。众人都听得瞠目结舌。

知县赐了他几杯酒,还给了一千贯钱。武松禀道:“小人不过是托相公的福,侥幸打死了这大虫,实在不敢领受这赏赐!小人听说,众猎户因这大虫的缘故,受了不少责罚,何不将这一千贯钱赏给众猎户?”知县道:“既然如此,听凭壮士决定。”

武松当厅把这些赏钱分给众猎户。知县见他为人忠厚,有心要抬举他,便道:“虽然你是清河县人氏,但与我这阳谷县是近邻。今日,我就委任你在本县做个都头,不知你意下如何?”武松跪下谢道:“多谢恩相抬举,小人感激不尽!”知县立即下了文书,当日便让武松做了都头。

众人纷纷过来向武松道喜,一连吃了四五日酒。自此,武松名震乡里,人人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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