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这一刻,她对他所建立起来的心房,将彻底宣告华解。
她背对着他,眼泪已如泉水般涌出。
可身后的他,却依然没有发觉,心中沉痛,他缓缓移步,向船舱里行去,为了她,他会忍着心痛,把她送到她所爱之人面前,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他的作风,可是,如果百花剧毒天下真的无人能解,那么?能跟心爱之人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他会帮她达成。
“少……”
身后,突然传来她深情的一声呼唤,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缓缓的回身,眼前的程紫萝早已是泪流满面,他顿时心儿一怔,呆愣当场。
而程紫萝此刻的心情,简直前所未有的激动,泪眼迷惘的望着他,一时之间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已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俊美绝伦的脸上一片暗然,一阵微风吹来,吹得他墨发飞扬,衣衫微飘,整个人看上去俊美非凡,实非池中之物。
从小所培养出来的王者风范,帝王之气,把他衬得无比的高贵。
程紫萝泪眼迷惘的望着他,心中一激动,身子一移,她电速般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喃喃的叫道:“对不起,少,我一次次的伤你的心,害得你心痛,一次次的负你的情,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情,你的恩,也许下辈子我也还不清。”
话落,她死命的抱着他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而她这一反常举动,顿时让薜尘少呆呆的立于当地,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还是他平日里认识的那个冰冷淡漠的程紫萝吗?今天的她也太让他惊奇了些,又是大笑,又是大哭的样子,一瞬间全都展现在了他的眼前,面对如此真实的她,怎么自己却是那样的不适应呢?
“阿萝,你别这样,感情没有谁欠谁,只有谁爱谁。”话落,他差点一口咬掉了自己的舌头,真想不到他不可一世的薜尘少,也有说出这些话来的一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是,一闻此言程紫萝却感动莫名,渐渐地,她停止了哭泣,抬起被泪痕布满的小脸轻轻的望着他。
薜尘少一见,轻轻一叹,抬手为她拭去了满脸的泪痕:“好了,别哭了,在你感谢我之余,我也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吗?”
闻言,程紫萝静思了几秒,继而坚定的点了点头:“你说……”
“我知道你中的百花毒无人能解,可是?我还是抱着一丝能解的希望,如果此次你能不死,能不能放下以往的成见,给我一次机会,不再恨我,也能爱上我。”话落,他认真无比的盯着她,紧张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而一听此言,程紫罗心中一怔,当读出他星眸中的认真与期盼,她的心一痛,她知道百花剧毒天下无人能解,连制此剧毒的毒辣子本人也没办法解,所以,自己又怎么还可能活着?
可是?面对他的真情,在经历过前世今生之后,她的心沉重了,看着他充满期盼的眼神,她欠他的情就算是下辈子也还不清,如果真有来生,如果真的可以不死,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再负他的深情了,所以,到了此时,明知自己是死,她也不希望再让他失望难过了。
沉思一想,她轻瞅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如果真的不死,如果真有来生,我一定要爱上你。”
闻言,薜尘少一把紧抱住了她,紧紧的,久久不愿放开,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希望很渺茫,可以说是根本就不可能,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这样幻想,这样期望。
他想拥有她,哪怕是一时一刻也好。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在他的心目中竟然已变得如此重要,自己对她的深情一发不可收拾,那样的深情,也许就如她所说,好像并不是在这一世才爱上她的,而是爱了好久好久,久到他想不起从何时开始,也许,早已从前世到今生,他早已深深的爱上了她。
微风,徐徐的吹来,吹得两人墨发乱舞,久久,薜尘少才缓缓的放开了她,两人静立于甲板之上,观望着河流沿岸的风景,心情说不出的轻松。
虽然不知道明天将会如何,可是,这一刻她们两人之间却是如此的真诚,如此的温馨,再也没有了憎恨。
时间,无声的滑过。
转眼间,日已西沉,天便已渐渐地黑沉下来,还好薜尘少一早就有准备,大船上准备的生活必须品一应俱全。
晚间,此处河道宽阔,任由大船随波飘流,在船舱里吃过晚餐,程紫萝抱着雪狼静坐一旁,抚弄着它那滑溜无比的皮毛,心中说不出的喜爱。
而薜尘少则在一旁静盯着她,久久未发一语,说实话,此时他很疲倦,剧毒虽然解了,伤口也复原了,可不知为何,身体上很是虚弱。
也许就是那片不知名的树叶所至,此时懒懒的不想移动半分,眼皮沉重,竟然嗜睡起来。
渐渐地,他的眼皮牵搭了下去,眼前程紫萝的丽影也模糊起来,微弱的烛光渐渐地变得蒙胧,终于,他沉沉睡去,再也不见了其它。
半响,一直低垂着头逗弄雪狼的程紫萝才发现他睡去,这才放开了小白狼向他走去,把他身子放平,给他盖上被子,继而静坐于他身边,在微弱的烛光中不由得细细的打量起他来。
此时,他紧闭着星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发丝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整个人都带着天生高贵不凡的气息。
只是,此时他剑眉紧锁薄唇紧抿,这样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锋利,有一种涉世已久的尖锐和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