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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贾琏,薛安,宝钗等人阴谋得逞,黛玉终于被嫁出贾家,路上万念俱灰,泪湿红妆,便要吞药自尽,却听外面吵嚷一片,接连一两声惨叫,噪乱不堪,也不知发生何事,方要开启帘门,便听有人变声叫着‘强盗’‘马贼’等语,叫得确凿,黛玉复又将手放下,淡笑思道:“纵躲了虎穴,终究还是泥潭,与其被他们染了身子,还是死了干净——”

未及想完,忽闻一阵沙哑沉郁的犬吠之声由远及近,黛玉这时心中方徒然一亮,知是雪狮,忙颤颤弱弱地下了轿子。

只见雪狮脖间尽血,尚还拖着一根绳子,口周也都是殷红,触目惊心,不知经历了怎样一番血博,一时近了,且先不理黛玉,便如疯狂的雄狮猛豹一般,向众人挨个扑咬,这些人也不知如何,许多手足沉滞,晃晃悠悠,大有酒醉之状,马匹也都踉跄跑不得,雪狮不费吹灰之力,但捉住谁,只向喉咙,利齿狠命一合,那人登时毙命,半点呻吟也无,有两三个弃马逃脱了的,雪狮狂追,务必追上咬死了,方才红着双目回来。

这样血腥之景,黛玉如何敢看?便只面向着轿子,心怦怦的跳,忽觉身子一轻,竟被一黑衣蒙面人扛了起来,向东疾跑。

黛玉心猛的一沉,一时又惊又惧,情急之下,将一顿粉拳又扑又打,又叫雪狮,雪狮顿时恼了,汹涌跑来,满身白毛几乎欲立,及至跟前,却忽然一滞,遍身怨怒顷刻间化成狐疑和纳闷,竟只跟着一路小跑,并不将他怎样,黛玉见雪狮不动作,犹自又挣又打,又踢又踹,口中叫着闹着,花容失色,丢魄丧魂,忽一转弯,黑衣人忙将她放下,喘着摘下面巾,小声笑道:“姐姐别怕,是我。”

双眸漾水,玉面细齿,脸儿白白的,不是弘昑是谁?黛玉这时方将绷到极致的神经松了下来,怔怔半晌,说一句:“昑儿。”眼前一黑,身子早软了。

弘昑忙撑着黛玉,先探了探鼻息,遂将其抱至一长石上,令雪狮守着,自己从后腰拿出一张灰黄的粗纸,搓了又搓,用事先备好的柴炭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姑娘,柳水西村,张嫂救等几个字,还故意画了好多圈圈条条,一时风也似地跑到轿子边,那一只柴棍儿扎在轿门上,又拿了些东西,这方又跑回来,将黛玉横抱起,向东边去了。

话说黛玉本是因连日悲痛伤感,况兼身子素来就弱,此昏也长,至于日将落时方悠悠醒转,睁眼看时,见入目一处小木屋,旧床,木桩桌子,两只小矮凳,墙壁缝隙漏进缕缕夕阳红光来,门外鸟鸣啾啾,树影郁郁,些许淡烟粥香飘过来,门口一人,一身白衣白裤,背对屋子,正扇扇子烧火。

黛玉叫一声‘昑儿’,雪狮忙先跟进来了,身上洗得干干净净,早没了方才的狼狈,弘昑也忙从后跟进来,笑道:“姐姐醒了。”

黛玉因先悠悠问道:“你可受伤了?”

弘昑忙笑道:“一点没有,他们都打不过我呢。”

黛玉点点头,这才见他手上一个破扇子,脸被熏得黢黑,只露着一口白牙憨笑,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一把汗,袖子便登时也黑了一圈,黛玉不禁微微露笑,便要起来,弘昑忙上前将她扶起了,笑道:“姐姐必是饿坏了,我给姐姐煮粥吃呢。”便站在那边嘿嘿挠头。

黛玉笑道:“我并不饿。”

弘昑忙道:“不行,不吃东西,连说话都没力气呢,再这样饿下去,可真的要病倒了。”

遂先从怀里变出一个银色小药丸来,说道:“这是贡品,圣上给了阿玛的,据说补身子极好,姐姐先吃下。”

黛玉便吃了。弘昑又忙折身去盛粥,一时先装了半碗,吹着进来,交给黛玉,嘱咐别烫着,便坐在床边笑着看她。

黛玉小小吃了一口,弘昑便笑问:“烫不烫?好不好吃。”黛玉摇头道:“不烫。很好,多谢了。”一时用勺划着米粥,默默无话。

弘昑知道她心思,想了想,笑道:“姐姐什么都不必想,这回什么事都没了。”

黛玉点头笑道:“是‘什么都没了’。”不觉幽幽一叹。

弘昑忙笑道:“姐姐先别忧虑,这回可是雪狮帮了我们大忙,不然我还真要费些脑筋呢。姐姐且听着:你本来是好好的出嫁,谁料他们没有将狗看好,让它跑出来了,狗儿护主心切,将那些送亲的人都咬死了,齿痕便是证明,你正不知如何是好,巧遇一个村妇将姐姐救了,还留信给他们,只是这村妇斗大的字不识几个,也说不明白,他们白找了两日,也没找到人,后来那村妇听你说起是亲王府的,便将你送回去了。这不就完了?”

黛玉双目水汪汪的,看着弘昑,弘昑笑道:“姐姐现在就在‘村妇’家养伤呢,你只需把身子养好就是,其他的昑儿自会办妥,这个屋子早被人废弃了,安全得很,便是他们依照纸条去找姐姐,也远着呢,所以只放宽了心,左不过两日三日,我就和姐姐一同家去了。”

黛玉便道:“为什么要两三日?阿玛,额娘知道我们在外面,心里岂不急的?”

弘昑看了黛玉半日,脸色一红,小声笑道:“家里现在,还回不得呢。”黛玉心中不由得疑惑,问道:“为什么回不得?——可是阿玛,额娘厌我?”

弘昑忙摆手,急忙说道:“姐姐如何这样想?姐姐给我消息时,阿玛,额娘并不知道姐姐大事,我留了封信,方来救姐姐,若无此信,以他们对你的疼爱,必是一场大风雨,在他二人心中,姐姐便如他们亲生女儿一般,体贴关爱尚来不及,何来厌你之说?”

黛玉便默默点头,因说道:“我就知道,果真是你自己偷偷出来的。”一时凝神无语。

弘昑依旧通红着脸,轻声说道:“姐姐别问那些了,我知道姐姐是个心事重,必然又想了许多,只是再没那些事的,你只放宽了心便了。”犹豫了犹豫,又小声道:“阿玛这次许会由我‘冒失’一次,他也知我是谨慎的,不会牵连别人,阿玛和额娘必然在家中等着我们回去,过两日,我们也就回去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几近无闻。

黛玉看了他半日,只觉弘昑言语古怪,心中无数纳闷,想要问他,看他落寞之状,一时又不好再问,继而幽幽一叹,笑道:“你葫芦里头是什么药,我竟不得而知了,也罢,古人有云‘今朝有酒今朝醉’,这远山小屋,夕阳残照,得来不易,全是拜你所得,若没那些忧心之事,便在此长住下去也罢了。”便一笑,将自己帕子拿出给他,淡淡笑道:“这么几句话,竟急出满脸的汗,还不擦擦呢。”

弘昑憨憨一笑,说道:“姐姐那么干净的帕子,我用袖子就好。”

便一左一右,把脸上汗珠都擦净了,却见他面上黑一道,白一道,像个唱戏的,黛玉撑不住又笑了,弘昑见黛玉笑,心中也高兴,忙说道:“姐姐吃了那药,觉着怎样?”

黛玉道:“心里热热的,舒服了许多。”

弘昑自是喜欢,又道:“这补药是外国来的,既姐姐觉着好了些,一会昑儿带你去这周围四处走走,但要先把这粥喝了。”

黛玉莞尔,说了个‘好’字,便吃了两口粥,只是都含在口中,慢慢下咽,弘昑看见了,忙道:“姐姐才唬我呢,必是不好吃。拿来我看看。”

黛玉不给,笑道:“并不是,是我自己不饿。”

弘昑不信,到底夺了,吃了一口,不由得红脸,吐到墙角,撇嘴道:“真难吃,我重做去。”

黛玉忙抢过来,笑道:“我这会儿饿着呢,等不得。”忽又‘咦’的一声,将弘昑的胳膊拽过来看,见其手臂一块似是毛笔画成的黑箍,绕着胳膊一圈,忙问道:“这是什么?”

弘昑忙扯手顺衣,笑道:“并没什么,不过是一个道士给画上的。”

黛玉便问:“怎么从前没见过?作什么要画这个?又黑又红的,可是有什么寓意不成?”

弘昑笑道:“什么寓意?不过是那些虚无缥缈的玄说罢了。”便邀黛玉出门去走动,黛玉见她不说,只得不问,一时扶着出来。

彼时方知,原来木屋靠着一片树林而建,门前开出几丈许,僻了个小园子,半身高的粗木栅栏,杂草中依稀见一白石小道,也不知通往哪儿去的,远方群山连绵,夕阳唯剩一牙儿,身后郁郁葱葱,归鸟纷鸣,小屋仿佛置放与山溪丛林间的一粒棋子,黛玉见了,不由得轻叹一声,弘昑见黛玉脸色稍见红润,便笑道:“姐姐,那边有个小溪,好净的水,我们去采水罢?——回来给你泡茶喝。”

黛玉看他,笑道:“你连茶叶都带着了?”

弘昑便怔怔道:“没带。”忽又说道:“我可以出去找乡民买。”

黛玉笑道:“买什么,就是清水最好,何必要喝茶。”

一时说定,弘昑便寻了一个半抱之粗的木桶带着,黛玉也要拿一个,弘昑怕她累着,不肯,黛玉再三相求,弘昑方给她找了一个小小的,他二人一人拎着一个,晃晃荡荡的下去,一时走至一所,长草青黄,个个及腰,晚风习习,便吹刷得一波一波,此起彼伏,煞是好看,弘昑一手在前面拨着长枯草,一手扶着黛玉,并不多久,便听依稀潺潺之声,弘昑笑道:“就是这里了。”

遂剥开长草,果见碧清的溪水一脉,映着远天淡云,让人心灵也跟着清凉了许多,黛玉笑道:“果真是自然为美,想那些井水,虽然喝得,却全不如此雅然怡神。”便先蹲下身去,先稍盛一些,将小桶涮了,方又盛满,弘昑也蹲身盛满了,黛玉不禁淡笑道:“看这些水,倒似要有十天半月住头似的。”

弘昑忙笑道:“这有什么难的?这里左右无人,以后姐姐想来,我就带姐姐常来便了——”说到此处,不由得又止住了口,一时站起,忽然昏天黑地,踉跄了两步,黛玉一惊,忙问如何,弘昑定了定神,脸和唇都白白的,嘿嘿笑道:“不过是起猛了,并没什么事。”

黛玉便搬过他的脸,看了半日,疑惑道:“这次见你比以前瘦了,又苍白了许多,我就觉得古怪,可是身子不好?”

弘昑忙笑道:“哪有的事?我从出生起,便就这样弱弱的,要不是如此,当日焉能乔装成丫头?若说我身子不好,却是再没有的事,姐姐快别多心了。”

遂又扶着黛玉回去,走到半途,见黛玉气喘,忙将她的小桶也拿着了,又要背她,黛玉玩笑道:“不敢,你比我还弱,回头压扁了你,叫人说我小姐欺负丫头。”掩口而笑。

弘昑听了,也笑道:“姐姐这样说,已经是欺负我了,看过几日见了额娘,我不好好告姐姐的状!让额娘说你。”

黛玉笑道:“胡说,额娘比你通情理,再不肯说我的。”

复又说笑而回,二人一同拾柴生火,煮热水吃,雪狮趴在不远处一凸出的石头上,半眯双眼,安详地吹晚风,弘昑因怕黛玉累着,因让她屋里歇着,黛玉也觉得有些身子发虚,便依言进去,片刻,忽又神色大变,忙忙慌慌地跑出来,拉着弘昑,指着屋子,颤声说道:“昑儿,快把它赶了出去!”

弘昑一听,况见她神色,顿时头皮一酥,如临大敌,立时拿根棍子进去了,却见是一乌黑的老鼠,正在墙角啃木头,原来这方子久不居人,是弘昑吐的一口粥米,连带木头都有了粥味,这会儿饿急的老鼠正嗑着呢,见人来了,也不知道躲,弘昑松了一口气,遂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连你敢欺负我姐姐,看我怎么治你。”

遂悄手悄脚地出去一回,不一时,拿进一个笛子状物来,灰黑色的,也不知何用,便见他用口对准,轻轻一吹,一道细小银光忽然飞出来,那老鼠吱地一叫,忽然立起,黛玉忙蒙上双目,躲在弘昑身后,一时又忍不住从指缝偷看,便见老鼠如吞了怪药,转转悠悠,晕晕乎乎,不知何归何往,黛玉心中起疑,不禁想到一事,忙道:“是了,那些送亲的人,可就是中了你这小细针?”

弘昑便笑着点头,说道:“姐姐不知,这不是小细针,这叫毛箭。它的好处多呢,我明儿教给姐姐,以后我务必要教会你这个,若我不在身旁,你也可以保护自己了。”

略顿了一顿,遂将‘笛子’别在腰后,上前扯起老鼠的尾巴,老鼠吱吱乱叫,黛玉缩着身子,忙道:“快扔了它罢!快脏的。”弘昑嗯了一声,将老鼠倒着举起看了看,不由得生气,说道:“看姐姐面上,本想放你一马,只是怎么越看你眉眼,越觉得像那宝犬!既这样,也就怪不得我了!——便你是一个老鼠,让姐姐受惊了,也别想跑了。”

一时出门,从栅栏上找到一条小细绳,将老鼠脖子绑了,悬在树枝上,老鼠便在那吊着,口中乱叫,四肢紧着扑腾,看的黛玉哭笑不得,说道:“你这小东西,又要作什么?”弘昑将黛玉向一边搀扶,说道:“姐姐离远些。”便又找来一根柳条,撸袖挥手的,一下下向那老鼠抽打,口中说道:“还欺负我姐姐不了?还敢不敢作恶了?还不说话?不开口,还打,还打!——”

黛玉见他大动干戈,将那老鼠打得七荤八素,又及听到那几句审词,不伦不类,不由得笑倒,直扶着旁边栅栏,一声声地哎哟,那弘昑打了二三十下,见锅中水开了,方罢手,随手将树枝折下来,那老鼠见获自由,滚滚爬爬的要跑,兀自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其状甚是滑稽,弘昑也不由得笑了,指着说道:“姐姐看,连跑的样子都像她。”

黛玉方止了笑,这会儿又笑倒,跺脚说道:“昑儿疯了!快盛水来咱们喝罢,口渴呢。”

溪水甘甜,入口爽心,一时喝下,两人又合作煮些新粥吃了,说说笑笑,便到了晚间,弘昑因默默到外面去捡了许多长草,欲要铺在门口睡,黛玉见了,因思道:他身上已是柔弱不堪,这夜黑风大的,回头再病了,却如何是好?也没多想,便执意让弘昑屋里来,弘昑红红脸儿,嗫嚅着说一句‘男女有别’,执意不肯,却只垂首站在门口弄衣服,黛玉又觉好气,又觉好笑,毕竟怕他冻着,便说道:“若回头屋中又有老鼠,你又在外面,可怎么办?”

弘昑想想也是,这方低头进来了,在墙角铺了一方厚草窝,因见黛玉无被子,便要去找村民借一床,黛玉不让,弘昑便换下的那套衣服给黛玉披上了,二人互对面躺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寂静无声,只桌上的小半截粗蜡烛轻声噼啪,弘昑见黛玉虽看着他,实则痴痴的,便小声说道:“姐姐想什么呢?”

黛玉微微一笑,道:“并没什么。”

弘昑道:“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定然又是日里的事了,我方才心中正想,怎么姐姐这么样的人儿,竟也会有人要加害?究竟有多狠心,才至如此?”

黛玉微微一笑,道:“为一‘利’字,枉法害命尚能为之,何况害一小小女子?此字厉害,我也是经了这许多事,今方彻骨明白了。”

弘昑见黛玉郁郁的,心中怒意不由又萌发起来,因思:姐姐到今番地步,都是那起恶人害的。想到此,遂定了眼神,只默默细想心事,一时咬齿无言。

黛玉也这边更是千思万想,回思贾母一去,众人虎狼之容尽现,如同噩梦,不由得大生叹息,及至紫鹃,念红等人尚在府里,‘我此一去,她们何去何从?’不由得又悲,因又想到弘历,‘不知此刻如何,会否知道此信——以他个性,若知道了,不知又是什么惊人之举’,又是想念,又是生怕,百感交集,心如火煎,一时转过身去,又悄然红了眼圈。

蜡烛燃尽,最后一点光跳跃不见,夜已深沉,连弘昑都发出微微酣眠之声,黛玉犹自未睡,脑中纷纷扰扰,片刻不宁,及至许久,忽听得弘昑悠悠悲声说道‘爹爹,这是孩儿最后一点愿望,便是死了,也能甘心了。

静夜忽来如此一声,令黛玉一惊,正狐疑纳闷,又听弘昑急着说道:“姐姐别怕,昑儿保护姐姐——”声音渐小,逐渐无闻,弘昑翻身又睡去了,黛玉这边心中生暖,眼眶又湿了,叹息一声,见月光从墙壁缝隙透进来,缕缕泻在弘昑身上地上,弘昑佝偻着背,越发显得瘦弱可怜,黛玉暗暗叹息一生,悄然下地,将自己披的衣服慢慢盖在弘昑身上,复又回来,不久也朦朦胧胧睡了。

再睁眼时,天已透亮,屋外鸟鸣纷繁,树声沙沙,黛玉见昨夜给弘昑的衣服不知何时又盖在自己身上,起身看时,人早不在,便见桌上一碗野菜煮粥,碗下一张糙纸,上写‘姐姐且先吃东西,昑儿出去置办些东西,不久便回。’后又特特补充‘若粥剩下,又惹老鼠惦记,姐姐细想’,末了,还画一小老鼠嗑墙,只是那老鼠画的极是可爱,黛玉不禁嫣然一笑,只得慢慢吃了,又在屋后林子闲闲漫步,听风听鸟,等他回来,不提。

话说弘昑离了木屋,一身村民打扮,头上戴一个大大的厚斗笠,快马疾驰,一心一意,直奔贾府而去,行了半日,便见前方路边一客栈呼啦啦出来许多人,一时阻住了路,弘昑忙勒马,便见是几个官兵,身后并一大群家丁小子们,挨家客栈细搜,弘昑见其中有几人甚是面善,竟像是贾府小子,又隐隐听带头的家丁骂人,诸如‘还能让她跑了不成’‘谁听你们胡说’等语,红脸酸性,一时又到下一家搜查,弘昑便疑是找黛玉的,且先不理,径直择路去贾府。

及至到了,便见贾府门前许多人马,衙役,官兵杂乱不拘,进进出出,弘昑见状,便只寻一僻静墙角,闷声蹲坐一边监视,好半晌,见方才搜查客栈的小子们都回来了,一脸挫气地进了贾府,又等了半日,果见一群小子们簇拥,贾琏气急败坏地出来,怒道:“你们也休要逼人太甚,是那狗儿性恶,千万的账该都算到她身上,你们该抓她抵罪去,与我何干?——便是闹到天上去,我也有理!”

弘昑先见门口街上噪乱之景,略一回思,便知其故:是了,姐姐不见,娶亲那边必然同贾琏要人,又加上那些人命,官府也必惊动,如今贾府片刻不得安宁,自然容易见他了。

想到他们狗咬狗,便冷笑数声,只道‘活该’,一时又听他喊出那些‘千万的账都该算到她身上,你们该抓她抵罪去’,顿时心中大怒,满面涨红,拳头握得紧紧的,暗暗切齿道:你害姐姐如此,还敢做此言语!

一时脑中嗡嗡的,见贾琏上马去了,自己便也从角落牵马出来,一只斗笠下面,却是两只阴鸷的眼,其阴森恐怖之处,恨不能食其肉,啃其骨,方解心中怨怒,见众人不见,方上了马,策然寻去。

且先不说弘昑,只说那贾琏直到此时,犹不知厄运将临,一路向北而去,行了半日,前方有几个挑担子行人,便渐渐放慢了马,转头瞥见路边一女子,衣衫褴褛,泪眼朦胧,前面一书,上写‘卖身葬父’,贾琏见这女子眉眼间竟有几分酷似黛玉模样,不由得心念一动,便要下马。

这一阵犹豫方了,忽觉后背一股针扎痒痛,如同蜂蜇一般,麻麻酥酥,又刺痛瘙痒无比,伸手去挠,却又碰不到,忙忙地让小子门看,小子们说‘不过是一小红点,想是让东西蜇了。’贾琏便也只得忍忍罢了,并不当桩事儿,岂不知今后多少恐怖,皆由此出,后言。

话说贾琏看卖身女子面貌极似黛玉,便下马与之套话,谁知她虽面貌与黛玉相像,却一口外地口音,又粗粗哑哑的,不知所云,连贾琏心中都想道‘尚不及林妹妹万分之一,且罢了’,一时便又放下不理,上马去了。

只是这一路,贾琏总觉脑子微有些昏昏沉沉,背上痛痒虽已经渐渐消逝不见,只是麻痒之感渐渐扩散开来,波及四肢皮肤,继而开始侵入五脏,心中狐疑,便想稍后请个大夫看视,谁知这一日焦心忙乱,薛家那边又无数催逼威胁之事,官府还要应付到,便觉心力交瘁,傍晚又喝了一回闷酒,麻酥之感渐轻,早将请医小事忘在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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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代社会如滚滚洪流,竞争激烈,追求卓越,渴望成功是每一个人寻求自我提升的最高境界。胸怀鸿志,不断激励自我,踏寻一条成功的捷径,是每一位成功人士的最终慨言。如何追求卓越,如何走向成功,成功者必备有哪些身心基础与准备,正是本套《成功励志经典》编撰的初衷。成功学历来被人们视为抽象、玄奥的学问,本套丛书从社会礼仪、为人处世、心志心理、感悟与人生等诸多方面的阐述中归纳出最有实用性、最有指导价值,且带有规律性的方法、定律和成功范例。本套丛书涵盖了人类取得成功的所有主、客观因素,分析成功规律性的原理,使成功学这种看似玄秘深奥的学问变成具体的可操作的方式方法。
  • 陆耀东先生八十华诞纪念文集

    陆耀东先生八十华诞纪念文集

    本书是武汉大学资深教授陆耀东先生的八十寿辰纪念文集,由陆门弟子共同完成,包括陆老从教多年的众多学生,有何锡章,昌切,马俊山,张中良、吴投文,萧映,宋剑华,尚小京等学人,他们追述师门情谊,阐发陆老的学术脉络和学术思想,可以说本书体现了以陆老为中心的新一代文学研究人对学术的追求。
  • 尸心不改

    尸心不改

    控尸门的欢乐二缺弟子江篱炼了一具美得人神共愤引得天雷阵阵的男尸,以为好日子开始了,结果没想到门派惨遭灭门。--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嫡女棣王妃

    嫡女棣王妃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尸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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