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我都没和顾筱糖说话,我总是不带痕迹的避开两人交谈的机会,当天手机里多了几条温初夏的短消息,从来开门店后到工作问题上,他一如往常的和我报告着,我却没有像原来那样的回复。
直到今天,温初夏又一次发了消息。
最近你很忙吗?怎么不理我。
我点了删除,正巧看见有两个顾客走了进来,顺便就将手机放回了抽屉。
两个女生一个脸上红红的,另外一个子高的女生则提着带着水语LOGO的袋子,一脸气势冲冲,我和阮艺对视一眼,眼底皆是默契的一惊。
蔡文黎在距离比较近,迎了上去,“今天没上班呢?”
个子高的女生没回答,直接啪嗒一下将袋子放在我面前的收银柜上,几声瓶瓶罐罐倒下声音贴着玻璃异常的清脆。
阮艺见势拉着两把凳子在两人身下,我翻出袋子里的产品,是我们家的品牌之一,被拆封过的包装,可商品没用多少。
“你们家这些都是什么烂产品?把我妹妹的脸用成这样了?”被高个子女生扯来的女生一副纤弱胆怯的模样,年龄并不大。我在期间根据卡片查询了会员的记录信息,知道她叫张萱,半个月前做活动时在顾筱糖手下买出的五件套护肤品。
“这个美女,先不要激动哈,来先喝杯水吧!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会帮您妥善处理好的!”阮艺接过蔡文黎倒来的水,眼见这个处理不宜多人多口,蔡文黎便退去一边。阮艺查看了一下张萱的脸,研究了一阵之后,才说道,“美女最近有吃过什么食物吗?”
“没有!”个子高的女生颇为速度的回道。
我尴尬一笑,说道,“张小姐是本月的初一购买的商品,距离现在已经是半个月多了呢?是第一次用还是用了很多次的?”
“是第一次用的!”没等张萱回答,高个子的女生又一次抢答了。我和阮艺互相看了一眼,打算采用分队形式。
所谓的分队就是当两个顾客或者一群顾客有出现意见分歧,那被核心“照顾”的顾客BA就要采取分开解说,避免顾客两人混淆话题,尤其是显然高个子女生态度强硬,而张萱一直处于被动接受状态,而出问题的是张萱,我们实在没必要浪费口舌去说服这个高个子女生,尤其是在她过分自我的状态下。
就在阮艺准备单独询问起张萱时,高个子女生似乎懂得我们的意图,头一转,又和张萱并阵,压根就不给她回答的机会。
遇到这样以自我中心为解决目的的顾客,我们除了无奈,更多的也只能是和善解决,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有自我中心的控制欲,有些人强烈一些,有些人不强烈一些而已。
阮艺只好转而继续应付她,“美女,您最近有在使用什么护肤品吗?”
高个子头一摇,似乎毫无兴趣,“没有!”
“那您——”我正想说着,她断然截停,“好了,废话不说,怎么解决?你们说吧?”
她虽扔出了主动权,但这个附带的答案显而易见。瓶罐全拆封,而且使用的量并不少,重要的是,这个张萱并不是第一次使用,既然能使用半个月之久,那说明问题不一定存在在产品本身。
见多了拆封又毫无理由退货的顾客,我们当然不愿意就此以新成旧的将商品退回来,即便是退回来,那起码也需要一个合理的问题理由。
阮艺闻言尽量保持平和的说道,“是这样的,如果是商品问题,我们会给您办理退换货的,但现在我们需要了解一些必要了解的情况,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好吗?”
我看到张萱轻轻的点了下头,而高个的女生却轻蹙起眉毛,“你们要了解什么情况?”
我突然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位是张萱小姐吧?”我说时,张萱往前站了一步,这个角度正巧可以看见她的脸色,右侧脸颊红起一片,延伸至脖子下方的位置。
“张小姐,有对什么敏感吗?”我轻轻一问,张宣似乎极尽思考了一下,“对桃子!”
我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有一种奇怪毛腻腻的感觉。
“那你——”我还想问一句,虽知高个子就站起来嚷嚷开了,“你们怎么回事?产品在你们家买的,现在也是过敏!你们是在打算推卸责任吗?”
没容得上我和阮艺说一句,高个子似乎无法忍受的开说,“你们店都是这个服务态度吗?能退不能退说一句话,不能退咱们报警解决吧!”
说完,朝张萱说道,在我看来怎么都像是一种怂恿的味道。
“美女,不是,是这个问题当然能退!”阮艺说道,可高个子女生压根并不想就此平息。
“这个现在过敏了,你们不仅要退货处理,而且还要支付医疗药费!”张萱扯了扯,说道,“其实能退就可以了!”
“那不行,这可是她们水语的错,不能就这样解决,就她们店里这个服务态度,不仅要支付医疗费,而且还要赔偿你的误工费,你知道吗?”高个子女生咄咄逼人,越说越过分,口风实在是尖锐无比。
可听完她这一句话,我和阮艺心底马上有底了,阮艺朝我一看,接着对女生说道,“行,我让我们家店员带张小姐去医院打个化妆品过敏证明,如果的确是这个问题,我们家可以支付这些费用!”
每一种行业都有层次不同的恶性竞争,我们都相信,这是一起恶性事件。
果不出所料,张萱低低的说道,“算了吧,不用这么麻烦!”
我轻轻一笑,“拉过她的手,不麻烦!”
高个子显然没想到我们这出,先是一愣,接着硬着气说道,“去就去,我陪你!”
正巧此刻前去买了几个雪糕的顾筱糖回来了,她看着我们拉拉扯扯奇怪的眼神在看到高个子女生时,一声惊呼,“呀,高佩佩,今天这么有空来遛街啊?”
原来这个高佩佩是倾城依笑的BA,张萱还真是对桃子过敏,恰巧无意被高佩佩得知,按照高佩佩的行事作风,她的打算大致就是借此生事吧。
顾筱糖的个性也是属于冲动坏事的,原来她也曾去过倾城依笑“捣糨糊”,在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简单点说,捣糨糊就是对待借机生事的不正当行为。
所以在高佩佩走了之后阮艺沉下了脸叫了顾筱糖进仓房的小型休息室里,过了很久之后,只见顾筱糖红着眼出来,阮艺和蔡文黎交代道,“你看着善后一下!”
顾筱糖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阮艺,你别赶我走好吗?”
眼见她无助的看向我,我有些于心不忍,“阮艺——”
“好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沉默片刻,阮艺无奈道。
服务业里最忌讳的便是与人不善,阮艺的某些担心却成了真。
当天下班,阮艺因急事处理而走开,店里最后关门的是我与顾筱糖,打扫完卫生与门窗时,我计算好时间准备拉灯,门口等待的顾筱糖却发出一声尖叫,“你们干什么?”
店里鱼贯而入四五名大汉,见东西就砸,顾筱糖跟在身后不断尖叫,我急忙关上了灯,黑暗中,破碎声却依然不断传来,抖着手拿出手机,屏幕一亮,一名大汉拿着木棍朝我走来。
突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店内的摄像头,往常一般我们都是留着灯下班,眼看大汉朝我砸来,我尖叫一闪将灯打开,入眼已经是满室狼藉,地上柜台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残骸,红红绿绿的水交杂着各种碎片,位于角落的香水柜被砸穿了,整个世界似乎都混合进了怪异刺鼻的味道。
顾筱糖慌乱中拿起椅凳反击,对方似乎并不想伤人,闪避着她的攻击,最后她一甩,反而把自己甩进了一堆杂乱中,眼见都没有停手的意思,我仓惶的跑回休息室里拿出粉末的灭火剂,对着几名大汉胡乱的喷着,没料到我如此一举的人都狼狈的让粉末刺了眼睛,其中两名过远的男人见状两人双面夹击而来,我只感觉肩膀手臂地方疼痛不断再加重。
这群人是亡命之徒吗?
顾筱糖看到我受到攻击便对着那两个男人吹了下口哨,“是不是男人啊?两个人打一个女人,带种了吗?”
两个男人被顾筱糖挥起就是一棍,我低头查看了下自己的手臂,红肿起一片,突然几声低吼,只见两个男人状似痛苦的双手扶眼,我竟然看见温初夏拿着一瓶鲜红色的香水朝两个在灭火剂里恢复过来的男人补了几次香水“喷剂”。
人体最为敏感也是最为脆弱的便是眼睛,即便是普通的水都需要一定的适应,何况是酒精成分浓度高达70%以上的香水,趁着几个男人哀嚎的空隙中,温初夏拉着我和顾筱糖冲出门口,顺带将门带上,并拉上了门店两边的链门,让里面的人无从逃脱。
我在朦胧里看见温初夏拿出手机报了警,直到警鸣声起,我沉迷进鸣笛声里蓝蓝红红的光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