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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深疑

回到竹林,望见眼前的一幕,我心瞬间掉入谷底。

竹影碎阳之中,慎夫人正和薄觅儿静静地对视着。

四下无声,只有涛海阵阵。

薄觅儿身后的云裳望见了我,轻轻唤了一声。

慎夫人和薄觅儿同时转过头来。

我虽然慌张,却是强压住心里的紧张,缓步来到两人身前,俯拜了下去,恭声开口道:"奴婢拜见两位娘娘。"

慎夫人望了薄觅儿一眼,只见薄觅儿痴痴的没有反应,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出现在了慎夫人嘴角,慎夫人轻声开口道:"起身吧。"

我惊讶的抬起头来。

觅儿还是痴痴的看着我,多日来的装疯卖傻让她入戏颇深,竟是连我都险些误以为真。

慎夫人对我微微一笑道:"觅儿身子不好,也是该出来走动走动了。"

我刚欲回话,只听一声怪异的笑声响起,觅儿诡异的看着慎夫人,咧嘴笑道:"你害的我好苦啊,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见觅儿这般,我赶紧上前搀扶住她,抱歉的看向慎夫人道:"夫人莫要见怪,娘娘自中邪后就这样了。"

慎夫人惶恐的瞪着薄觅儿,慌慌张张的道:"李美人,本宫和你无冤无仇,你莫要来找我!"

不经意间,薄觅儿冲我偷偷一笑,好似在告诉我自己唬住了慎夫人。

我心中却是无尽怅然,慎夫人早就知道了一切,作出如此姿态也只不过是想让你越陷深罢了。

我怕觅儿再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忙吩咐云裳道:"云裳,快把娘娘扶进殿中,别吓坏了夫人。"

云裳从我手中扶过薄觅儿,快步朝回走去。

慎夫人望着徐徐远去的薄觅儿,良久才收回目光,看向我。

我眼神平静也迎上了她。

慎夫人微微一怔,开口道:"她最近都是这个样子吗?"

我点了点头。

"很好,也不枉我如此欣赏于你。"慎夫人轻扶了一下身上的灰尘,莞尔一笑。

我不喜不悲,盯着慎夫人:"夫人今日怎么想到来林兰殿走走?"

慎夫人并不答话,从衣袖中轻轻掏出一块玉佩,阳光下,翡翠碧玉以竹林相交呼应。

"你可见过此物?"慎夫人开口问道。

我细细的打量着这玉佩,摇了摇头。

慎夫人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料你也没有见过,这玉佩乃是去年南越国进贡之物,全国上下仅有一对。"

我惊讶的张开了嘴巴:"这么珍贵?"

慎夫人将玉佩收回了手中:"可不是,那年我苦苦哀求圣上,圣上还是把玉佩赠送给了皇后……"顿了顿,慎夫人蹙眉道:"只是这般珍贵的东西,怎么会随意出现在北宫呢?”

慎夫人望了我一眼:“本宫刚从太后宫中晨省回来,路过此处,便前来看看了。”

“怎么,听说你前些日子大病了一场,现在可好了些?”慎夫人关心的问道。

我一愣,我生病的这些日子,慎夫人未曾来过,她又是如何得知我生病的这件事情?

看来这林兰殿中,慎夫人的细作可不少啊!

见我不答话,慎夫人也懒得多说,转身缓缓的走过:“你自己也注意些身子,晚些时候我叫宫人给你送些补品过来 。”

我俯身拜谢。

待慎夫人走远后,我才站起身来,望着她走远的方向,我惊疑的摸了摸胸口处,果真,那块碧玉不见了!

慎夫人手中的那块碧玉,竟是那日我在李美人宫中的捡到的那块。

我细细回想着,碧玉到底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呢?

雷雨夜!

对,一定是在那雷雨间奔跑的时候丢失的,怪不那日被滔米声惊吓仓惶逃跑时,我觉得丢了什么东西……

只是慎夫人口中的北宫是什么意思?

难道那日我和云裳路过的宫殿不是李美人的宫殿,而是稀里糊涂到了北宫?

我一时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到时候问问觅儿也就知道北宫的具体的情况了。只是这块陪伴我大半个年头的碧玉突然离去,心里莫明的有一阵失落。也罢,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直藏在身上说不定哪天就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人就是这么奇怪,和一样东西呆久了,总是会产生某种莫名的感情。我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转身朝回走去。

回到大殿之中, 只见云裳和觅儿正一起大笑着扑倒在床榻上,觅儿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我走了进来看见这般场景不由的好奇的问道:“发生什么了,两位小美人都笑弯了腰。”

觅儿说:"姝儿,你看见慎夫人的脸色没有,都吓得变了形。"

我点头,也跟着大笑只是心中却是苦笑不已。

缓步来到觅儿身前,我手拿罗帕轻拭她额头上的汗水,开口道:"觅儿姐姐,你可知北宫是什么地方?"

平时里我与觅儿相处融洽,她常常喊我姝儿,也不许我喊他娘娘,一来显得她老,二来觅儿也不是那种看着礼节的人,一开始我不允,只是后来拗不过她的磨人,只好同意私下里叫,不得让旁人听见,当然云裳可不算什么旁人。

觅儿听到我提起北宫后,脸色微微一变,抢过我手中的帕子,盯着我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见觅儿这般紧张,不由的更是好奇:“没有,方才慎夫人跟我提及北宫,我就随便问问,要是姐姐不方便告诉的话,就别说了。”

薄觅儿叹息了一口,“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北宫,禁宫之北,一个繁华的冷宫。荒凉寒冷是那里唯一遗留的东西。”怔了怔,薄觅儿眼神中有些恐惧的看着我说:“那里的宫人每日与寂寥相伴,她们一生所能企盼的不过就是阳光。”

我长吸了一口凉气,我一直以为,只有永巷是最为荒凉的所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处冷宫,只是北宫的宫人们和永巷比孰好孰坏呢?

云裳很快就给了我答案,只听云裳低头道:“那般好地方却是我们羡慕的。她们起码曾经享受过盛世富贵、无限宠爱,而我们呢?在永巷,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冬日里每天都有人冻死……”又一次回想起在永巷的日子来,云裳不禁伤感。

薄觅儿伸出手轻拍了一下云裳细小的肩膀,安慰道:“现在不会了,有我和姝儿姐姐呢!”

“嗯!”云裳擦了擦眼睛,坚定的点了点头,满是感激之情。

“觅儿姐姐,当今皇上以仁义彰显天下,那北宫之中,还有宫人吗?”我疑惑的问道。

觅儿四下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当年吕氏家族叛乱被诛灭,功臣们将远在边疆的代王请过来时,这宫中情况可是复杂无比,先帝惠帝的皇后还有一大堆嫔妃都在宫中的,那时张嫣可是正儿八经的太后,八岁就是惠帝的正牌皇后了,也是各功臣都认可的,若是换做你,该怎么处理这烂摊子?”

我愣了一下,暗暗想道,若真是换做是我,也只有把这些人给送到北宫中去了,这些人又不能诛杀,毕竟张嫣是惠帝的皇后,当今圣上的皇嫂,却也是吕家的后人,虽没死于宫乱,却必须要迁移到北宫,毕竟这些前朝的宫人们或多或少都和吕后有着关系……”

仁义是相对的,政治游戏中只有利益。

“啊,这么说来,这汉宫之中有两个太后了?”云裳惊讶的张大了嘴。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做出小声的手势,觅儿也是狠狠地剜了云裳一眼。

云裳虽然说的没有错,但毕竟张嫣只是前朝太后,和当今圣上的母亲薄太后怎么能同日而语?

“北宫离得李美人宫殿近吗?”我见云裳被我两人唬的低下头来,不敢再说话,于是看向薄觅儿,开口问道。

薄觅儿细细想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按理来说还是比较远的,对了,你们那天从慎夫人宫殿回来的那日,怎么从北宫绕回来的呢,难道也是怕李美人找上身来,所以才绕了远路?”

我恍然大悟,我就说,那夜怎么感觉路越走越长,还有记忆中本该出现的李美人宫殿,只不过是北宫的宫殿而已,至于滔米声,“林兰殿”也时常会有些宫人半夜滔米……

我和云裳对视了一眼,了解了其中的闹鬼的种种原因,不由的相视一笑 。

那日我两都被巨雷声吓懵了,从“合欢殿”出来的时候就转错了方向,能够找回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姝儿妹妹,至于北宫,好奇好奇就行了,以后尽量别去了,毕竟张太后还居住在那里,若是别人想陷害你,正好也可以拿这个当借口。”

我点了点头:“觅儿姐姐教训的是!”

觅儿转头看向窗外,那片竹林依旧在风中摇曳着,似乎从来就没有变过:“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只是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我也蹙眉沉思,相依设下的这个局实在是太过毒辣,太子已经渐渐疏远了“林兰殿”觅儿想要恢复正常又得冒着欺君的危险,至于慎夫人那边,也是死死的抓住着我的把柄。

不对!

觅儿变疯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那边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就算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也知道了觅儿是在演戏,也该有些动静来配合啊……

这些天,建章宫和椒房殿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以说安静的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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