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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闹鬼

我蹙眉不语。

是啊,一个大活人还斗不过死人吗?

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呵呵。

我心中惨笑了一声,对相依最后一丝好感也随着慎夫人接下来的话而泯灭了。

“相依这小丫头不仅算计了薄觅儿一把,也是算计了你一把,她将薄觅儿假疯的消息偷偷告诉我,若是你再来告诉我薄觅儿是真疯的话……”慎夫人静静地望着我,不再说话。

我也明白慎夫人的意思,若是我在这么重大的事情上对她有所隐瞒,作为细作的我来说对她也就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自然兒儿也没有好命活。

算计来,算计去……

到底何时是个休?

我抬眸微笑,极力的表现出真切的样子,看向慎夫人,静静地开口道:“夫人对我全家有恩,姝儿又如何会恩将仇报呢。”

月光隐没,外面梧桐叶声愈加大了。

慎夫人的眼神深邃无比,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你知道就好,后宫之事本就没你想的那般简单,不管日后如何,收起你的小心思,免得以后出了差错,否则连累了无辜之人,也怨不得命运。”

我连忙答是,畏怯的后退了几步。

“说吧,薄觅儿叫你来干嘛的?”慎夫人表情阴冷,目光如冰霜般盯着我。

迎着慎夫人的目光,我心不由的一寒,怯怯的开口道:“回夫人,太子妃是唤奴婢来打探夫人动静的。”

慎夫人微微一笑,阴冷的表情也随之消失:“薄觅儿才进宫多久,若是事情真如她想的这么简单的话,这皇后之位,我不知坐上多少年了。”

听过慎夫人的这番话,我不由的想起慎夫人算计太子的计谋来,相依的计谋和这一比,确实是微不足道,我不寒而栗的站在一旁。

慎夫人端量了我良久,忽然莞尔一笑:“你回去后告诉薄觅儿,此刻‘合欢宫’正四下张罗着法事呢,动静之大,圣上已经开始注意到这里了,让她继续装疯下去!”

我万般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慎夫人见我这般,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开口道:“怎么,开始同情薄觅儿了?”

我叹息了一声,并不答话。

薄觅儿,年末也不过十四,若不是过早的进了这深宫,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又何必要承受这种苦呢。

只是历代后宫又哪有平静过的,这汉宫也一样,处处算计,处处杀机,别看表面和美,其实都是暗涌于心罢了。

“总之,在这深宫之中,请收起你的怜悯。”慎夫人秀美的脸庞徐徐逼近我。

我忙跪拜下来,行大礼道:“谢夫人教诲,奴婢一定谨记于心。”

慎夫人摆了摆手道:“你也不必如此,其实你的死活又和我有多大的干系,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

我咬唇不语,同样是女人,慎夫人却能随意主宰我的生死,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奈何?

“你家兒儿可比任何人懂事多了,本宫可舍不得伤害她,只要你能如了本宫的愿,也不必操心其他。”

我惨然一笑。

如了你的愿,谁又来如皇后太后的愿?

我的死活又和你有多大干系?

心中虽然这么想,脸上却还是装作感激的样子,再次跪拜道:“谢夫人恩典。”

“起身吧,时间也不早了,殿外风大,你也早些回宫,至于香料,待会儿我会吩咐宫人送过去的。”慎夫人打了个哈欠,已是有了几分倦意。

见状,我禀身告退。

夜深。

星光埋没,天边黑云翻滚。

风雨将欲来,深宫四下一片萧条。

巨大的梧桐叶在大风中哗哗作响,远方上林苑的后山只剩下了一片朦胧,宫殿四周静无人声,只有漫天漫地的急风乱叶。

好一场夜雨!

一道闪电裂空而过,这座在风中伫立的皇家宫殿亮了一亮,我拉着云裳的小手站在合欢殿门口,一脸严肃,抬眼看天,双眉越皱越紧。

“阿姐,恐怕就要下大雨了,我们怎么走?”云裳短短的黑发在大风中如发疯般乱舞着。

“轰隆!”又是一声巨雷响起,震耳欲聋,仿佛天空就要破碎一般。

我心也随之跳动了一下,转头看向云裳,只见云裳已经是吓的脸色煞白。

“阿姐,要不我们晚些回去吧!”云裳握紧了我的手。

“不行,娘娘还等着我们去汇报情况呢!”我开口道,虽然这苍天的力量令人害怕,但和“合欢殿”比起来,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多呆。

“那好吧,我们跑快点,没准还能少挨些淋!”云裳见我不乐意,也不多说什么,拉住我的手,便朝殿下跑去。

几片梧桐叶在大风中飘落下来,随风四处飞扬。

我无暇欣赏梧桐树叶从我头上飘过的一幕,拉住云裳的小手快速穿梭在这做落分明的宫廷之间。

“轰隆隆……”又是一阵雷鸣,黑夜中,闪电交叉的划过。

感觉跑了多久,却是始终找不到通往“林兰殿”的那条道路,我停下脚步,蓦然回头,闪电之中,李美人的宫殿清晰无比。

真真切切,李美人完整的宫殿!

废墟呢?

我转头看向云裳,只见此刻的云裳也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若有若无的哭声从面前深不见底的宫殿之中传出。

是谁的哭声,

这般凄凉?

恍惚间,我似乎见到那宫殿里有人影晃动,李美人穿着白色的宫衣,在雷声之中,重复着生前的事情。

“她不是死了吗?”云裳睁开了眼睛,即便是方士出生的她都这般惊恐,更何况说我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空而过,这下看的更清晰了,白色的宫裙,看不清脸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滔米声在阴风中响起,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凄凉……

传闻戚夫人死后阴魂不散,每晚都有宫人听到戚夫人的滔米声,若是好奇出去看的话,就会看到一个没手没脚没头发的人球,在永巷中滔米。

望着远处那道白色的身影,我和云裳互相安慰搀扶着,终于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兰林殿”雷电肆虐了一夜,却没有下出一滴雨来。

只是那骇人的一夜,我和云裳谁都不会忘记。

那夜,我仿佛丢失了什么东西。

是丢魂了吗?

不知道,总之早上醒来我便觉得昏沉沉的,一丝力气都没有。

云裳却是比我好些,只是受了些惊吓,没有出现过多的反应。

我无力的瘫软在床榻上,想要起身,却是力不从心。

云裳边穿服饰,边开口道:“阿姐怎么还不起身,再不起身就晚了啊!”

我想要回话,却发现自己竟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云裳见没人回话,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我,我也无奈的望着她。

只见云裳睁开了眼睛,惊呼了一声,快步来到我的床榻前:“啊,姝儿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说话间,云裳已经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了我的额头上。

淡淡的凉意从云裳的小手传来。

“啊!姐姐你生病了,额头这么烫,不行,等赶紧唤个御医来。”话闭,云裳焦急的跑出了屋舍。

我刚欲抬手阻止,却哪里还有力气?只好目送着云裳从我的视线中渐渐的消失。

这一场大病,足足病了大半个月,期间,每日里我只能从云裳口中得知觅儿的情况,觅儿的状况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她还抱着能够击败慎夫人,换得太子欢喜的想法,整日装疯卖傻的活着。

太子也来过几次,但更多的是得知我大病后,前来探望我的,有几次,觅儿竟是都不知道太子有来过……

只是也不全是坏事,这些天,云裳竟是惊讶的发现,觅儿身上的蛊竟是莫名的消失了,像什么都没出现过一般,只是身上的病好了,心中的病去却难以治愈,半个月过了,觅儿的精神越加恍惚了。

我仔细思量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太子渐渐开始疏远觅儿,其中自然也有相依的功劳,只是太子又为何这么关心我呢?

还有觅儿身上的蛊为何又会突然消失,难道是云裳看错了,还是慎夫人听我无意提起这事情后,怕事情败露,将蛊收了回去?

而更加令我不解的是,那夜见到的场景到底是人是鬼,是虚是实?

早些时候也找人去看过了,李美人的宫殿依然还是一片废墟,哪里会是完好无损?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每次和云裳提起此事,云裳显然也是十分害怕,只是闭嘴不语,不愿多说。

已近夏日,空气中充满了焦躁的气息。

这一日我已经完全康复了,虽然心中还有几分疑惑,却也是已经渐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时间过去了,这件事情也就逐渐的淡忘了。

这是我大病以来,头一次见到觅儿,觅儿头发还是凌乱的散落着,脸上已经没了一丝神采,眼神无光,在这么下去,没有多久,觅儿恐怕就会彻底疯了吧!

我心中吃惊,低声唤了一声。

太子妃毫无反应,目光痴呆,只是傻傻的望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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