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儿在林梢。微风徐徐,屋子内却一片温柔似火。
因为作训练习,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家的元威,面对温柔似水的娇妻,哪里压抑的住内心的激荡!
他把媳妇紧紧的抱在怀里,低头嗅着那黑发间漾起的芬芳。一边把自己火热的面颊贴在媳妇绯红的小脸儿上,一边忍不住用低沉的声音逗弄着她:“想我了没?”
虽然结婚已经一年,可冰儿一如新婚般忍不住的羞涩。她轻轻的把头偏向一边,用手把老公凑过来的脸颊拨开,羞嗔的回答:“不想。”
媳妇似羞似怨的话语让元威忍不住轻笑。他伸手拧了拧冰儿肉呼呼的脸蛋儿:“瞎话。”说着把媳妇抱得更紧,把整个头深深的埋在那柔软温暖的脖颈处,享受着来自于冰儿的味道。
叮铃铃,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把两人吓了一跳。程冰儿挣扎着要起身,在元威警告的目光下撇撇嘴又乖乖的躺下。边躺边忍不住嘀咕:“万一是部队找你的电话呢?这会儿不怕耽误事儿了?”
她感到元威身上一紧,但马上恢复正常:“不会,他们有事就打我手机了,没人知道家里电话。注意力集中!”
电话还在拼命的响,平复一下情绪之后,元威无奈的拿起电话。
“大半夜的睡死了?怎么不接电话?害老娘打了这么久,你干嘛呢?”
对面传来高分贝的吼声让元威一愣,然后习惯性的直接塞到冰儿的手里。边塞边用口型告诉她:“你妈电话。”
动都不想动的冰儿嗔怪的撇了元威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废话,这么大声音还要你说,我也知道是老娘。这么久不接电话,找骂了吧?”
冰儿把话筒拿到距离耳朵差不多一个手臂的距离,才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怎么这么慢,大半夜你到底干啥呢?”
“妈,你也知道是大半夜啊?这么晚打电话不是扰民吗?”冰儿慢吞吞的接过老娘的话茬:“刚才是你女婿接的电话,他今天晚上刚回来,你说我们在干啥?”
“呃。”对面老娘似乎噎了一下,没有声音了。
偶尔噎一下也就算啦,就是吃了豹子胆,冰儿也不敢真的和老娘挺上啊!“妈,啥事?”
“哦,”老娘反应过来了,“元威回来了?这次能待几天啊?不会马上就走吧?”
“待不了几天,大概一周吧。妈,你大半夜的打电话不是为了问候你女婿吧?”
“嗯,算啦,我也不给你废话了,还真是有急事找你,既然元威回来了,那正好,有他陪着我也放心了,你们赶紧起来,去省医一趟。”
“去省医干嘛?”说着冰儿腾的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不是爸爸又怎么了吧?”
“没有没有,你别害怕,你爸没事。是你姑姑,刚才医院打电话,说你姑姑不行了。”
身边的元威这个时候已经穿好了,冰儿一边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一边在电话里继续问:“姑姑?妈,你是说十几年前去山里住的姑姑?”
“可不是吗,除了这个,你还有哪个姑姑啊?”
“姑姑怎么了?”
“刚才医院打电话说,你姑姑身体衰竭,已经不行了,要见家人最后一面。你也知道,你姑姑也就只有你爸爸一个亲人了,可是,你爸这才出院几天,他那心脏,我怕这一折腾,把你爸也给折腾的找不着了。所以没敢跟他说。你爸晚上离不开人,只有你去一趟了。”
“行了,病人比天大。妈你别啰嗦了,哪个病房?”
“十二楼加护病房。”
程冰儿对这个姑姑其实还是很熟悉的。在她的印象中,姑姑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闺秀型人物,嫁给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姑父,两人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在她小的时候,姑姑还和姑父一起住在城郊的大房子里。在她的心目里,那房子就像皇宫一样,又大,又豪华。有自己的庭院,有满堂的欧式古典家具,有厚厚的羊毛地毯,长长的水晶灯。坐在贵妃榻上,身边卧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到她来,微笑的把书合上,招呼她过去,嘘寒问暖——这是姑姑给她留下的最后印象。
可惜,后来姑父病逝,姑姑忍不住悲伤,心灰意冷,带着才满六岁的独生女儿一起住到了山上,远离人群,孤独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爸爸妈妈曾经去过几次,可姑姑似乎心神已经不在尘世,根本理都不理。
那个时候的冰儿已经离家住校了,所以,只能从爸妈口里听到一些只言片语,知道姑妈一整天一整天的不说话,任谁怎么劝也不回来。
知道表妹孤零零的一个人陪着姑妈,除了两个姑父留下的老佣人,就只有一周三次的家教老师能够见到她。这一住就是十二年!
程冰儿和元威匆匆赶到医院,下了电梯,发现整个十二楼只有一间病房。
穿过长长的走道,在病房门口坐着一名大概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剩下的就是若干医生和护士了。
看到他俩过来,那男子急忙迎了过来:“是冰儿吧?”
“嗯,我是,您是……”
“我是你姑父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律师,他身后所有的产业都是我在打理。我姓齐,你叫我齐叔就行了。”
“你好,齐叔。”
“好,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赶紧进去吧,你姑姑,唉!”说到这里齐叔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进去看看吧。哦,还有,你表妹也在里面。她胆子小,你别吓着她。”
冰儿和元威推开虚掩的病房。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一个客厅,这个时候,有两个护士在候着,看样子应该是请的特护。看到两人进来,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他们说:“病人这会儿精神还不错,有什么话赶紧说……”那未完的话语,让冰儿一下子明白:姑姑所剩时间不多了。
里面屋子不大,除了姑姑的病床之外就只有一大堆的医疗器械了。房间很暗,厚厚的窗帘连外面的灯光都遮掩住了。整个屋子,除了机器上明暗不停交换的灯泡,就只有屋角的一盏落地台灯发出了微弱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