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聪慧,这病的可真是时候。”静芳华染了风寒的消息传出来时蓉月正在修剪花枝,只一瞬间也就猜出了韩玉芷的意思,“咔嚓”一剪子使劲剪下去,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句。
问兰在一旁陪着蓉月,一时没听清楚自家主子说什么,“淑仪,您说什么?”蓉月扭头看着问兰笑了笑,“去库房里拿些上好的药材送去清芷阁,静芳华不想见本淑仪,本淑仪自然不好前去探望。”
“淑仪自然不该前去探望的,万一过了病气就不好了。”韩玉芷入宫五六天了,却一次都没来看望过蓉月,问兰心里自然不乐意,撇了撇嘴道:“左右她心里也不想着您。”
“想着不想着倒无所谓,我只盼哪天别来害我就是了。”蓉月小心的往花上洒了些水,之后好似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嘴角弯弯的笑了笑,说这句话时十分自然。
问兰的眉微微蹙了蹙,她觉得入宫后淑仪似乎比以前敏感很多,原以为淑仪只是因为静芳华不来看她而不高兴,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儿,她以为淑仪想多了,便劝道:“淑仪定是多想了,静芳华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会害您呢?您们之间又素有情分。”
“情分?”蓉月把脸转向问兰,“你记着,这宫里不会有什么姐妹情深,静芳华出身虽低,但是个有心思的,她人聪慧,又有手段,保不齐就做出什么事来。”
“奴婢愚钝,看不出静芳华的手段。”问兰垂下头,心里有些懊恼自己不够聪慧,蓉月看了问兰一眼,又拿起剪子,“没有手段,怎么初入宫就连着承宠五天?没有手段,又怎么病的这么是时候?”
问兰似乎明白了什么,抬起头看向蓉月,“您的意思是?”蓉月见问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便笑了笑,“本淑仪可没什么意思,你性子稳妥,人又聪慧,这点事儿还想不明白?我只告诉你,不要想当然的以为谁跟本淑仪关系好,为这乱了思绪,指不定就会倒霉。”
“奴婢知错了,还请淑仪责罚。”问兰低低的说了一句,蓉月把手中用完的剪子递给她,“我吃饱了撑的责罚你?你是我最信任的丫头,不过是趁着没人多提点你几句,免得日后做了错事丢了命,人要聪明,更要理智。”
蓉月不过十五岁,问兰比她还要大一些,此时听了蓉月的话,她不由看了蓉月一眼,“奴婢谨记淑仪的教诲。”说完又觉得心里难受,总觉得主子成长的实在是太快了,快的让她有些心疼,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哪里需要想这么多,如今入了宫,见不到亲人,皇上又好几天都不来,主子心里一定是难受的,忍不住就说道:“皇上也是喜欢淑仪的。”
“这后宫的女人这么多,哪个是皇上不喜欢的?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叫如波进来伺候,你赶紧去清芷阁吧!我要歇一会儿。”蓉月没再让问兰说什么,一个人歪在贵妃榻上闭眼休息。
没一会儿便听到如波出去又进来的声音,蓉月睁开眼睛看向如波,就见如波走到榻前轻声说道:“淑仪,太后身边的桂嬷嬷来了,说是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招呼好桂嬷嬷,叫芳菲进来给本淑仪梳妆,你去把本淑仪绣好的佛经准备好。”蓉月边吩咐如波边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坐到梳妆镜前,还好只是眯了一会儿,并不用重新梳洗。
片刻后,芳菲和采薇便进来伺候蓉月梳洗,芳菲负责梳头,采薇则负责帮蓉月准备衣饰,蓉月看着自己有些清冷的容貌便吩咐芳菲道:“耳边留些碎发,帮本淑仪梳一个看起来柔和些的发髻,戴上太后赏的金荷簪,动作快些。”
芳菲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梳好了头,“淑仪,您看行吗?”镜中的蓉月看起来虽然不够温婉,但还称得上娇俏,蓉月点点头,回头见采薇给她拿了水粉色的裙子,便吩咐道:“去将本淑仪那件水蓝色绣了荷花的裙子拿出来。”
太后年纪大了,当然不喜看到一张清冷的脸,又一心礼佛,也不喜身边的人穿的太过娇艳,而荷花,是太后最为喜欢的花儿,是以蓉月才选了水蓝色绣荷花的裙子。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一见到太后,蓉月就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说起来,这还是蓉月第一次正式给太后请安,太后坐在上首看看蓉月,还算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坐下陪哀家说说话。”
“谢太后娘娘。”蓉月站起身,拿过如波手里的佛经,“这是嫔妾为太后娘娘绣的佛经,还请太后不要嫌弃嫔妾技拙。”
太后侧头看向桂嬷嬷,“青萍,去给哀家拿过来瞧瞧。”桂嬷嬷从蓉月手里接过后到太后面前展开,太后点点头,“你这绣工还跟哀家说技拙也太过谦虚了,绣的不错,最难得的是你这份儿心,哀家很喜欢,你之前手抄的佛经哀家也收到了,很不错。一会儿把哀家新得的云锦跟蜀锦各送两匹到柔淑仪那儿。”后面这句是太后对桂嬷嬷说的。
“谢太后娘娘赏赐。”蓉月才刚坐下,听说太后要赏她东西只得又起来谢恩,太后便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太后孟如瑾的父亲是前任护国大将军孟京生,孟将军一生战功赫赫,被先皇加封一等柱国公,孟将军功高,先皇也有所忌惮,只是大明边境不稳,他不能动孟京生,也正是因为孟京生的地位,所以慕容瑞登基要比很多皇帝顺遂很多。
慕容瑞登基后,孟京生以年老为借口请辞,主动卸了兵权,孟家自孟太后之后再无一个女儿入宫,孟太后不问后宫诸事,一心礼佛,连皇上都很少会见。
蓉月默默的想着孟家的事,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可思议,只能说这孟家看的够开,孟太后也是聪明人,蓉月心里想着事,眼睛却一直看向太后,只听太后问道:“柔淑仪闺名可是叫蓉月?”
“回太后娘娘,正是。”蓉月笑盈盈回道,就听太后又说:“那日后哀家就唤你月儿好了,你跟你母亲长的很像。”蓉月听后一惊,“太后认识家母?”问完只见太后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蓉月心里有些纳闷,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太后跟许氏相识的事儿她从来就没听说过,按说这种事儿许氏不可能不告诉她,可是偏偏她就真的不知道,太后看到蓉月的表情笑了笑,“你母亲应该是不知道的。”
“太后识得家母,是家母的荣幸。”蓉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干巴巴的奉承了一句,太后也不怪,转了话题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便说要回佛堂礼佛,让桂嬷嬷送了她回锦绣宫。
回锦绣宫的一路上蓉月都在消化太后跟她说的话,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两个人是怎么见过一面而自己母亲又不记得的,这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蓉月便是想破脑袋也毫无头绪,只得暂时放下不想。
蓉月回到锦绣宫的时候,问兰已经回来了,见了她忙上前道:“静芳华让奴婢好好谢谢淑仪的记挂之情,说是这几天忙着应对宫中琐事未能来看淑仪,等她好了便来锦绣宫跟娘娘叙话。”蓉月听后只点了点头就歪在了贵妃榻上。
静芳华染了风寒就不能侍寝了,蓉月忍不住想皇上晚上会召幸谁,是找个老人儿,还是抬个新人儿去承露殿,又或者根本就不翻牌子,皇上到底不是钢筋铁骨,这连着召幸妃嫔怕是也累了,结果当晚慕容瑞还真就自己歇在了龙仪殿,第二日一早,宫里就派出了接陈淑媛入宫的车架。
陈淑媛是永定侯的嫡长孙女,身份也算尊贵,只如今陈家没有争气的子孙,已经渐渐走向没落,若不然大概也不需要陈淑媛入宫争宠来稳固陈家的地位,家族地位日渐式微,再加上陈淑媛本身也不出众,所以这个从三品的淑媛入宫之后,倒是不太引人注意。
沈贵妃最近的表现有些诡异,在众人失望于她对待静芳华的态度之后,接连几天都没有出现在凤仪宫,而皇后只是说沈贵妃身子抱恙,需要在关雎宫静养。
众人一听要静养,自然不敢去关雎宫打扰,蓉月也不知道沈贵妃到底唱的哪出戏,她入宫之后发现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跟前生不一样了,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判断,而关雎宫的口风又紧,嫣贵嫔也好似醒悟了什么,嘴巴闭的严严的。
宫内风头正盛的静芳华因病不能到凤仪宫请安,沈贵妃留在关雎宫静养,新进宫的陈淑媛长的虽也好看,可妩媚不如嫣贵嫔,温婉不如静芳华,清冷不如柔淑仪,总的说来就是毫无特色,这样的美人后宫太多了,众人看了两眼也就不看了。
皇上接连宠幸了陈淑媛两天便没有再翻任何人的牌子,静芳华的病一直没好,窝在清芷阁里不出来,宫里也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儿,皇后仁慈,后妃规矩,又过了三天,在四月的最后一天,这新一届妃嫔中位份最高的秦昭媛秦倾倾终于入宫了。
秦昭媛入宫后,这慕容瑞登基后第一次选秀新封的十二位妃嫔便全部入宫了。